凡霜很快略過楚蟬,一一看下去,在剩下的幾名少女面前並未停留什麼,很快略過,倒是多看了那姓穆的少女一眼。最後指著楚蟬和穆姓少女,「你們去那邊石案上那名字寫下,明日上午在過來此處,其餘人都回去吧。」
楚蟬和那姓穆的少女面色平靜,朝著石案而去,其餘五名卻明顯不服氣了,其中一個穿著白色粉綠繡竹葉梅花領褙子的少女咬唇道,「凡霜姐姐,我們不服,我們是來見澹台公子的,既是澹台公子招收學生,為何不肯見我們一面?就這樣草草的把我們打發掉了?」
凡霜雙眼望去,神色倨傲,冷笑一聲,「連我這兒都沒通過,憑什麼讓澹台公子見你?好大的口氣。」
少女被羞的面色臊紅,卻還是忍著難堪道,「那為何只見了一面就把我們打發掉了?我們想知道原因。」
「原因?」凡霜微微挑眉,「沒什麼原因,第一關不過是面相,很簡單,你們容貌太普通了,自然不能通過。」
少女氣憤,「凡霜姐姐,我們是來做學生的,不過是賣皮相的,既是挑選學生,為何要看容貌?難道容貌美的就聰明絕頂?容貌差的就愚笨無比?我們不服!」
楚蟬和穆家少女已經在石案上的帛上寫好了名字,並不過來,只站在石案邊上觀看著。
凡霜神色冷了兩分,「賣皮相?連最普通的皮相都沒有,還敢嘲諷賣皮相的,人家至少還有容貌,你們有什麼?面相面相就只能是容貌嗎?執形而論相,管中窺豹也,一個人的面相上就能看出你是聰明還是愚笨!我留下的人,面相之上必有特殊之處,哪怕是心機狡詐,也比你們這些什麼都是普通卻自命不凡的人強!」
躲在那白色粉綠繡竹葉梅花領褙子的少女身後的一位圓臉少女忍不住道,「凡霜姐姐,我們容貌雖然不出眾,可其他地方卻不差的,為何說能從我們容貌上看出聰慧還是愚笨?我看不過是因為我們容貌普通,你看那兩人……」少女忽然指向楚蟬和穆家少女,「她們容貌出眾,卻只有他們兩人通過,不就是因為她們容貌出眾嗎?還說什麼看面相就能看出聰慧愚笨。」
其餘幾位姑娘符合。
「那好。」凡霜冷聲道,「既然不服,我便出道題目考考你們,若是能夠回答出來,我就收回方纔的話。」
幾人欣然同意。
凡霜朝著楚蟬和穆家姑娘招了招手,「你們也過來吧。」
楚蟬和穆家少女走了過來,凡霜又喊道,「來人!」
立刻有奴僕出來,凡霜道,「取筆墨竹簡書案和算盤出來。」
奴僕立刻搬了東西出來,七個小書案,上面各自備了筆墨竹簡和算盤。
凡霜示意七人來到書案旁,這才道,「我出一題,今日你們若是誰能夠答出,便算過關如何?」
楚蟬和穆家少女點頭,「自然。」
其餘幾位少女也是符合。
「那好。」凡霜道,「我且問你們,今有雉兔同籠,上有五十頭,下有一百四十四足,雉兔各幾何?這題你們若是能夠在一刻鐘內回答出,我便算你們勝出。」
楚蟬心道,竟是這種題目,若是數學學的好,這題在心中都能算出。
楚蟬幾乎沒有任何猶豫,在竹簡上寫出了答案。
她前世原本的課題當中就有數學,原本也需在紙上用口訣算出,可如今似乎不必了,只在心中,她便能算出來了。
凡霜見這才十一二歲的少女竟只在一個鼻息之間就寫下答案,不由的有些好奇,這問題好歹也需演算一段時間,竟這快?不過她觀這姑娘面相極為出眾聰慧,還有那奇特的面相……凡霜神色暗沉,這種面相不過是在相書中見過,難道這世上真有如此面相的女子?
穆家少女用手指波動算盤,神色淡然,不見任何為難,至於其他五個少女,則是對著竹簡和算盤怔住,這種題目要如何去演算?
凡霜走至楚蟬身邊,發現這姑娘寫出的答案竟是正確的,心中越發的震撼。
又過去片刻,穆家少女也在竹簡上寫出了答案。
其餘五人還是摸不著頭腦,眼看著時辰一點點的過去,直到最後一刻,五人還是沒能給出正確答案。
凡霜道,「時辰到了,你們可寫出答案了?」
那圓臉少女忍不住抱怨,「這種問題如何能得出答案?」
凡霜冷笑,「如何答不出,你們答不出,不代表別人也答不出。」說著來到楚蟬和穆家少女面前,取過他們面前的竹簡拿到那五人面前,「你們可對著答案算算是否正確。」
上面寫著雉二十八,兔二十二。
一頭雉兩隻足,二十八隻便是五十六足,一隻兔四隻足,二十二自然是八十八,正好是一百四十四足。
五人羞愧難當,凡霜已經道,「不妨說說你們都是那個府中的姑娘?到時好上門拜訪拜訪,瞧瞧什麼家的人能教出你們這般狂妄無禮的姑娘來!」
這種事情若是傳出,她們定然會成為整個鄴城的笑柄,日後想要嫁個好人家都不可能,又如何肯道出自己是哪府的人,匆匆道歉就狼狽的離開了。
凡霜冷哼一聲,才轉身對楚蟬和穆家少女道,「明日記得過來。」
兩人點頭,方才出了院子,出去後,兩人對視一眼,視線錯開,朝著兩側走去。
楚珍還在外頭等著楚蟬,看
看著楚蟬出來衝她招招手,「大姐,這邊。」
楚蟬過來,楚珍忍不住問,「大姐,你通過了嗎?你們怎麼進去這般久?」
「過了。」楚蟬笑道,又把才纔的事情簡單的說了遍,聽的楚珍驚訝不已,心中也越發忐忑,這種題目自己是可以算出的,不過也需一點時間,如今不過是普通的考驗就是如此,若是對上澹台公子,她會出什麼題?
楚蟬道,「已經晌午了,我們先過去食肆用飯吧。」
楚蟬楚珍離開。
院內的凡霜看著楚蟬給出的答案站了好一會,才拿著竹簡繞過層層走廊來到一安靜的院內。
房裡傳來琴聲,清越,婉轉。
凡霜上前敲門,琴聲驟停,裡面響起一個有些沙啞的聲音,「進來吧。」
凡霜推門而入,房間的牖窗都開著,房裡很是敞亮,乾淨,素,竹蓆鋪成的地面上,盤腿坐著一個年約三十左右的女子,女子不似平常女子的打扮,而是學著男子的樣子束髮,穿著一身墨色綢袍,面容清俊,一雙眼睛極亮。
這女子便是澹台公子。
凡霜上前笑道,「公子,您的高山流水彈的越發有韻味了。」
「可別再誇我了,省的我得意忘形了。」澹台玉笑瞇瞇起身把琴包好放入箱中,又回頭問道,「前院的姑娘們可都走光了?倒是比預期的晚了一些時辰,可是被什麼事兒耽誤了?」
凡霜把才纔的事情說了一遍,澹台玉神色冷淡下來,「人要有自知自明,何必同她們講那些,還出題考驗?直接趕出去就是了!」
凡霜道,「公子,我注意的不是這事兒,方才通過的兩個姑娘,其中一個姑娘的面相極為奇特,隱透著相國之貌,實乃奇也,第一次在一個姑娘家身上瞧見這種面相……」
澹台玉也露出幾分詫異,「哦,竟在個姑娘家的面前瞧出這種面相了?」
凡霜點頭,「這姑娘兩眼黑白分明,眼睛清亮,眼珠黑如漆,眼白如玉,是個有福之人,不過看面相也會做出狠戾之事,又是這種面相,也不知日後會如何。」
澹台玉推開房門朝外走去,「你這樣一說,我倒是對她有了幾分興趣,想來這樣的人聰慧了得,我出的題對她來說也沒什麼難度,怕是要成了我的學生,不過又是這種面相,必要心善,倘若心不慈,我也不會收的,你且派人去打聽打聽。」
凡霜道,「是。」
楚蟬楚珍兩人在食肆吃了飯,楚蟬又在後院對了這幾日的賬本,瞧見沒什麼事兒才打算回去鄴城的宅子休息。
不想剛出了食肆,就瞧見門口有幾個穿著布衣的少年正在推搡著一位老者,那老者穿的破舊,身上背著一把琴,旁邊還站著一個約莫四五歲的孩童,哭哭啼啼,「你們莫要欺負我阿爺……」
那幾少年一看就是在青龍巷長期廝混的混子,專找老弱坑害。
其中一混子笑道,「你阿爺撞了我們,賠點銀錢給我們不是應該?你這小兒若是再吵,就把讓阿爺把你賣了!」
小兒哭道,「你胡說,阿爺才不會賣我。」
少年哈哈大笑,「他若是不賣,我就湊他。」
小孩的哭聲越發大了。
老者慌忙將孩子互在懷中,「我不是故意撞上你們的……」
其中一少年推了老者一把,老者站立不穩,同孩子一塊摔倒在地,惹的幾人又是大笑,老者躺在地上瑟瑟發抖,懷中緊緊的摟著孩子,孩子也是抱緊老者嚎嚎大哭。
周圍人群來來往往,有富貴之人,也有庶民,卻無一人上前去。
楚蟬站在原地打量了幾眼,心中有了想法,正要上前,楚珍一把拉住她,低聲道,「大姐,這些混子怕都是常在這條街上廝混的,若是過去會被他們為難的,我們兩個弱女子如何鬥的過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