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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2章 文 / 柔橈輕曼

    「啊?」楚珍大概也沒想到楚蟬會這麼說,一時都有些呆住了,模樣有些滑稽,很快又恢復了笑臉,到底是有些不自然的看了一眼楚蟬手中已經處理差不多的魚,「姐姐不煮飯?怎麼處理起土魚來了?」

    說著還有些嫌棄的看了一眼那土魚,魚有什麼好吃的,腥味大,刺又多。

    楚蟬把處理好的魚在清水裡洗去血水,「娘生病了,方才抓藥還剩下幾個圜錢,只夠買條魚了,打算煮給娘吃。」

    她剛過來的時候孫氏就病倒了,不過之前還強撐著做事兒,所以前幾天的飯都還是孫氏煮的,今兒早上做了早飯後就倒下了,祖母這才給了楚蟬幾十個圜錢讓她去抓藥。

    聽了這話,楚珍就拿一種『你真是不孝,自己親娘生病了還給她吃這種東西』的表情看著楚蟬。

    當然了,這是背對著楚蟬,不然楚珍也不敢這般明晃晃的鄙夷了。

    楚蟬不說話,也不打算管後面的兩人,反正今兒她是不會做這頓飯的,若是煮飯給娘吃,給祖母吃,或者周氏這幾人不錯的話,那她是二話不說就煮了,可惜……

    再者依照周氏的性子,先不說有個婢女平兒,若她今兒真是開了先例,只怕以後這母后兩明的暗的使喚她起來會更加的得心應手。

    這時代已經有生薑了,只不過這東西很少有人用來煮菜,大多是煮水喝祛除寒氣用的。這會已經是秋季,天氣寒冷,生薑也不貴,所以每家每戶都備上一些,吹了冷風後煮一碗生薑水能防風寒。

    不過這地方的土魚腥味太大,光是生薑肯定去不掉腥味的,家中還有些粗茶,這東西也不貴,去腥味最好不過了。

    楚蟬過去孫氏的房間取了點粗茶出來,粗茶是孫氏平日裡累了泡來提神用的。孫氏還在休息,楚蟬手腳放慢,輕輕的走出了房間。

    過去廚房的時候楚珍跟平兒還在,楚珍吶吶的不知該不該上前幫忙,平兒一直拉著她念叨,「姑娘,您在夷州的時候可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夫人要是知道了不知該多心疼。」

    楚蟬先把處理好的魚抹上一層鹽巴,又把泡開的茶葉塗抹在了魚身和魚腹中,回頭笑道,「妹妹就不用幫忙了,我也不煮飯,就是打算等藥煎好了給我娘煮點魚湯罷了,至於誰該做飯,妹妹過去問問祖母就曉得了。」

    楚珍臉色有些發紅,也不好明目張膽的指示楚蟬煮飯。心中有些憤恨,之前楚蟬病著,她也聽說了一些楚蟬的為人,還以為是個頭腦簡單好對付的,沒想到真是油鹽不進,方才爹讓她過來幫忙,娘偷偷的交代她了,動兩句嘴皮子就好,千萬莫要做事兒,今兒一定要讓楚蟬煮飯。這會兒她真是不知該怎麼辦了。

    平兒自然也得了周氏的吩咐,只道,「大姑娘,兩位夫人都病著,姑娘也不煮飯,您看要不還是您煮了算了?」

    楚蟬把處理好的魚放在一旁醃著,直起身子微微仰頭睨了平兒一眼,「敢問你可是楚家的婢女?」

    平兒心中羞憤,支支吾吾道,「奴婢自然是的。」

    楚蟬笑了起來,「你個丫鬟還敢指使主子做事兒來了?莫不說我娘病著,就算我娘身子康復,煮飯也是你的事兒,還不趕緊去把飯煮了,祖父祖母可都餓了。」

    平兒滿臉通紅,有些惱羞成怒了,「你憑什麼來指使我?你以為你是誰,奴婢是夫人的婢女,只伺候夫人和姑娘,可不是你的婢女,還輪不到你來指使我了。」

    楚珍皺眉,「平兒,休得亂說!」嘴上如此,面上卻沒半分阻止的意思。

    平兒見姑娘如此便知並沒有怪罪於自己,反而更加興奮的道,「姑娘,奴婢可沒說錯,奴婢是夫人的婢女,只伺候夫人和您,她算個什麼東西。」

    楚蟬失笑,這丫鬟也真夠愚笨的,她收回面上的笑意,走至兩人的面前,揚起手掌就給了平兒一巴掌,打的兩人都愣住了,還不等兩人反應過來,她已經道,「二娘是父親的平妻,嫁進楚家來,生是楚家的人,死是楚家的鬼,連她都是楚家的人,莫說你一個被二娘買來的奴隸了,除非你承認二娘根本不是楚家的人,若是如此,我自不會吩咐你做事。」

    這平兒穿的衣物很是破舊了,手上都開了裂,手掌心中全是繭子,一看就是經常做事兒的,可見在夷州的時候都是由她做家務,伺候人的,這會兒敢在她面前說這種話,想來是周氏指使的,她倒要看看這平兒能奈她何!

    平兒捂著臉呆住,好半晌才回過神來,結結巴巴的道,「可……可奴婢是夫人的婢女……」

    楚蟬道,「二娘都是楚家的,你身為二娘的婢女,自然也是楚家的婢女,伺候主子本就是你的職責,若是你還不肯煮飯,我就要去問問二娘,她到底是不是楚家的人,是不是她買來的婢女,咱們楚家的主子都使喚不動了!還是她不想跟父親過了?若是如此,你自然可以承認只是二娘一人的婢女了。」

    楚珍身子猛的一震,轉頭呵斥平兒,「還愣著作甚,還不趕緊去煮飯,莫不是想餓著爹和祖父祖母!」

    平兒不敢在多言了,捂著臉過去灶台邊上清洗豆子,煮豆飯菜羹去了。

    「姐姐。」楚珍笑的有些不自在,「既然由平兒煮飯,那我就先看看娘去了。」

    楚蟬也不多問,沉默的點了點頭,等著楚珍出去,孫氏的湯藥已經熬煮的差不多了。

    楚蟬把湯藥倒出放在一旁晾著,又取了乾淨的陶罐清洗後放在爐上,陶罐熱透,取一勺熬煮的動物油脂放在罐中,等油熱開,放入薑片煎香,又放入已經用茶葉除去腥味的土魚兩面煎的焦黃,加入一大瓢的冷水,蓋上陶蓋子便不在

    管了。

    這樣用陶罐悶出來的魚湯最是鮮美了。

    等人清閒下來,楚蟬就瞧見平兒忙碌的身影,平兒手腳很麻利,這會已經把豆飯煮上了。

    她那一巴掌打的不是很重,這會平兒臉上的巴掌印子已經看不到什麼了。楚蟬都不曉得自己為何會動手打人,她前世性子有些溫吞,老好人一個,被人擠兌都不會反駁,更不用說動手打人這種事情了,可方才自然而然的就動了手。

    她發現自己不僅腦子靈光了,似乎就連心腸也狠了。

    罷了,這樣的楚家,自個心腸再不狠些,只怕不僅原主會死,就連娘跟兩個哥哥都不能倖免吧。

    想起兩個哥哥,楚蟬忍不住揉了揉額角。側頭看了看湯藥,涼的差不多了,這才端著過去餵了孫氏。

    楚珍回房後臉色有點不大好看,周氏正對著銅鏡描眉,瞧見女兒進來,柔聲笑道,「這是怎麼了?誰給你氣受了?平兒那丫頭了,又跑去偷懶了?你姐姐做的什麼飯?你大娘整日做的都是豆飯菜羹,吃的嘴裡什麼味兒都沒了。」

    「別提了。」楚珍氣惱道,「姐姐根本沒煮飯,這會兒平兒在弄。」

    周氏也不描眉了,皺著一雙柳葉眉道,「怎麼回事兒?我方才不是同你交代過了嗎?進去動動嘴皮子就好,省的你爹念叨你。還有平兒那丫鬟,她蠢呀,我方才是怎麼同她說的,真是奴性不改。」

    楚珍把才纔的事情說了一遍,周氏怔了半晌才道,「真是可惜了……」也不知到底可惜的是什麼,想了想方又繼續道,「沒想到這丫頭嘴皮子還挺利索的,罷了,咱們也不爭這一時之氣,省的你爹知道了又要說,他本來就覺得愧對了這邊的,這事兒要是鬧到他面前,肯定又要訓咱們的,罷了,平兒做就平兒做吧,只要不用咱們做就成了。」

    楚珍咬唇道,「阿爹呢?又出門找事兒做去了?真不曉得阿爹怎麼想的,這邊兒又窮,為何不肯呆在夷州那邊,那邊有外祖父,外祖母,吃食也比這邊強。」

    周氏笑道,「你這丫頭說混話了吧,這邊才是你爹的家,他受傷退軍,自然是該回來的,好了,這話可不能在你爹面前說,省的他又黑臉。」

    到了申時末,平兒的飯也煮好了,叫了大伙過來吃,這會兒楚父也回來了。

    楚父身材高大,眉眼俊朗,孫氏長相也不錯,楚蟬和兩個哥哥都隨了兩人的優點,皮相很是不錯,楚蟬更是小小年紀都能瞧見五官明艷動人。

    這時代連把凳子都沒有,全家人跪坐在塌上食飯。

    豆飯,鹹菜,菜羹。

    楚珍跟楚志都忍不住嫌棄的撇了撇嘴,來這裡好幾天了,愣是一點油沫子都沒瞧見。

    楚志便是周氏同楚父誕下的兒子,今年七歲了。

    楚父四下看了一圈,沒瞧見大兒和二兒,忍不住皺眉道,「阿聿和阿弘了?都這時了怎得還未見歸家?」

    楚珍笑道,「上午的時候就瞧見大兄二兄出門玩去了,阿志還哭鬧要跟著一塊去呢。」

    楚父眉頭皺的更加緊了,楚蟬這才不緊不慢的抬頭道,「阿爹,這些日子我和娘都病了,祖母為了給我們抓藥,手中的銀錢所剩無幾,家中早已捉襟見肘,大兄二兄心中擔憂,這才日日早起出門尋事,看看能不能賺幾個圜錢補貼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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