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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50章 家有閒夫 文 / 裴嘉

    司馬黎沒理會司馬懿的挑釁,佯裝無所謂地走出門去,拒絕了司馬家的車送服務,一個人慢慢溜了回去。

    她路過午市時,順手買了些蛋肉米面,回到家時,郭嘉竟還在睡。

    她悄悄地走進房裡,看了看他恬靜的睡顏,在心中歎道:經過昨晚,竟然把他累成這樣,以後想不節制都不能了。

    殊不知,今早在她出門後沒多久,郭嘉也起了床。只是他後來無事可做,獨守空房冷冷清清,又抱著被子睡了過去。

    若是他知道自己因為這被認作體力不好,怕是又要「不節制」地來一夜。

    司馬黎拎著米袋和雞蛋,哼著小調進了廚房。

    灶台和鍋都是半新的,柴火也早堆在了一邊。她從未有機會實際操作這種「古董」,硬著頭皮點著了火。

    她是多麼地想念煤氣爐、不粘鍋,和番茄醬啊!

    還有電飯煲。

    她當年做得最拿手的蛋包飯,如今幾乎沒了可實施性。

    好不容易把米飯炒好,卻在包蛋皮的時候把手狠燙了一下。拿涼水沖洗的功夫忘記熄了火,燒的鍋底都糊了起來,一時間濃煙滾滾,好不精彩。

    她本還想在郭嘉睜眼後,看到一點油煙味也無的她,端著從未見過的蛋包飯,款款走到他眼前,讓他感受一下現代人的智慧結晶。沒想到結果卻是在古人面前丟了臉。

    「咳,咳咳——」一陣咳嗽聲由遠至近,郭嘉披著一身外氅,沿著唇咳著步入濃煙中。此時她已把鍋撤走,火也熄了,就等煙散去。

    看來,他是被活活嗆醒的。

    郭嘉拉著她從廚房裡走了出來,被嗆得咳了最後一下,才道:「餓了就把我叫醒,別勉強自己碰那些東西。我看看,怎麼還燙著了?」

    他瞥見她被他拉著的手上,已被燙得紅了一塊,還起了水泡。

    指尖傳來的刺痛令司馬黎不自覺地蹙起眉,堆得老高。郭嘉抬手揉了揉她的腦門,看著她灰頭土臉的樣子,好笑道:「先去洗個澡吧,我去給你找些藥膏,嗯?」

    司馬黎很丟臉地去了。

    待她一身清爽地走出來時,郭嘉已端著兩碗熱氣騰騰的肉粥坐在了軟席上,那肉粥正是他的手藝。

    司馬黎熱騰了一上午,早就餓了,本想「犒勞」一下郭嘉,卻被他反過來飼養了一頓。

    她有幾分沮喪地跟著坐下,拿起調羹舀了一勺,嘗了嘗味道,和他少年時在陽翟做的一樣。

    郭嘉見她不言語,猜到了幾分緣由。他吃得不急不緩,似是不經意間聊起了別的事:「在司馬懿那可還順利?」

    「嗯。」她應了一句,想起一件要事。

    「他說,呂布就要來投奔袁紹了。」司馬黎試探地說了一句,她不知其中真假,只有求助於郭嘉。

    當然了,司馬懿後面那句赤.裸.裸的挑釁,自然說不得。

    「是這樣。」郭嘉放下調羹,點點頭。

    「你……有什麼打算?若是被呂布看到你,誰知他會做出什麼事來。」司馬黎略有憂色地腦補了一串畫面,心裡並不踏實。郭嘉在長安時,算是把呂布哄得天花亂墜,雖不見得是他害了他,也足足把他算計了多次。

    呂布可不是一個溫柔的人,他定然知道郭嘉已經跑了,若是被他找到,在惱羞成怒之下一刀砍了郭嘉也不是不可能。

    「司馬懿是不是對你說,勸我早日收拾東西走人?」郭嘉不直面回答她的話,而是睨了她一眼,輕笑著問道。

    她訥訥地應了一聲。

    「他想讓我早日離開,無非是因為他自己想留下來罷了。」郭嘉又端起碗不緊不慢地吃著粥,不把司馬懿的挑釁放在心上。

    「可你們不一樣啊。」司馬黎無奈地說道。

    她懂郭嘉的意思,無非是指司馬懿怕郭嘉搶了他的飯碗嘛。

    只是,郭嘉是個天生的戰略家,而司馬懿的才能卻偏向政治權術,兩人不是一個風格,有什麼好爭的。

    何況,現下正值亂世,南征北討的諸侯們需要的,正是像郭嘉這般善斷的鬼才,他的判斷精準得令人害怕。這種才能並不是成就大業的主要條件,卻是最關鍵的因素之一。

    「或許,他明著說想趕我走,實則是變著法地激我留下來。」郭嘉喝完最後一口粥,而司馬黎已放棄了揣測。

    她懶洋洋地說:「不管他了,只是等呂布來了,你還是要小心些。」

    畢竟都是來投奔袁紹的,鄴城雖大,卻總有碰面的機會。

    「放心吧,」郭嘉蹭了過來,將她抱在自己膝上,緩聲說道:「袁紹不見得會用我。」

    話雖這麼說,卻聽不出一點惋惜或是抱怨的意味。

    袁紹是個講究英雄先問出身的人,他看重的人自然大多是家世顯赫的士族。郭嘉的身份被丟到袁紹集團裡,簡直不夠看的。

    畢竟像曹操那樣唯才是舉,用人不疑的雄主確實不多。

    「對了,如今天子在亂臣賊子手中,已是時候將天子接過來了,怎麼不見曹將軍有這個動靜?」她沒忘長安的計劃,並且比任何一個人都期盼建安時代的到來。

    建安風骨,魏武風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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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眼前的這個男人,也是其中的一份子,她已經有些迫不及待地看他一展雄圖。

    「因為,前去護駕的人也有可能是袁紹。曹公的根基遠不比他雄厚,不能硬搶。若是袁紹有心爭奪陛下,就算曹公先一步迎來陛下,也只是接來個燙手山芋。」郭嘉解釋著:「袁紹的人亦提出了這個建議,只不過……袁紹自恃才高,似乎不把天子放在眼中。」

    「看來他不僅失了一塊肥肉,也沒能看見你這條藏在猛獸中的毒蛇啊。」司馬黎翹著嘴角打趣他,而他低沉地笑了一聲,學著蛇的模樣咬上了她白皙的脖頸。

    *

    誠如郭嘉所言,袁紹似乎真的沒把他當回事兒,使得他整日賦閒在家,好與司馬黎蜜裡調油。

    只不過司馬黎卻常常收到來自袁府的邀約。

    有了第一回,第二回、第三回也就變得理所應當。起初還是劉夫人出面,到了後來,便是張春華的姨母,山夫人邀請她了。

    郭嘉對她這樣三天兩頭出去應酬的情形很是不滿,將深閨怨夫的角色扮演得淋漓盡致,巴不得司馬懿一輩子娶不上媳婦。

    這日,司馬黎央著郭嘉教她如何煲粥,兩人正窩在廚房裡玩得不亦樂乎,一封請帖又在此時送上門來。

    郭嘉撂下勺子,不幹了。

    司馬黎沒顧上安撫他,拿著請帖掂了掂,心中有了主意。

    這次的請帖和往常不同,是從張春華那直接送來的。

    她們之間鮮少說過話,司馬黎每次去山夫人那裡,至多混個臉熟便回來了,活像個被拉去充數的。

    不難發現,張春華雖對司馬懿本人沒什麼興趣,卻很是看重這次家族聯姻。

    司馬黎想了想,乾脆隨便找了個由頭,邀著張春華來她家喝茶。

    這個「家」美其名曰是司馬府,即司馬懿在鄴城的住處。

    兩人甫一進門,就見司馬懿再院中擺了一張塌,迎著春風與朝陽,在身上蓋了一條薄被,躺在上面閉目小憩。

    扶月當真成了他的婢女,站在一旁拿著團扇為他輕輕扇著風。

    真是一個小資的宅男啊!

    「兄長,我邀了張女君來作客。」司馬黎認為自己還算厚道,清了清嗓子,說道。

    她偷瞄了一眼張春華,見她微微凝眉,看著司馬懿的樣子思索著。

    他們應是第一次正式見面。

    司馬懿聽到司馬黎「善意」的提醒,沒有立刻睜開眼,而是躺在榻上倒吸一口涼氣,隨即輕咳了起來。

    「公子,你怎樣了?」扶月停下搖扇的動作,蹲下身子輕聲詢問。司馬懿不理她,自顧咳著,愈咳愈厲害,像是要嘔出血來。

    司馬黎見狀,在心裡翻了個白眼。

    司馬懿睜開眼,被扶月扶著坐起身子,一貫整齊的髮鬢邊散下幾絲碎發,晃悠悠地飄在風中,原本身材高大的青年,瞬間羸弱起來。

    他坐在塌邊,幾欲開口,還未說出幾個字,又是一陣猛咳,險些背過氣去。

    司馬黎和張春華便立在一邊,皆是一臉淡然地看他賣力表演。

    「我竟忘了兄長還病著,女君還是站遠些,莫要被他過了病氣。」司馬黎虛情假意地一張口,那邊咳得說不出話的司馬懿便勉強點點頭,目含歉意地對向張春華,一手還被扶月攙著,臉色煞白。

    司馬懿裝什麼病不好,非把自己往肺癆上靠。若是裝個普通風寒,氣若游絲弱柳扶風,還能給他增添些「美感」。眼下這麼裝,分明是自毀形象,第一次見未婚妻就這副德性,也是沒救了。

    誠如張春華先前所言:難怪沒有姑娘想嫁給他。

    好在他還算對得起自己,沒有裝成腎虛患者。

    「如此,春華便不叨擾公子養病了,改日再會。」張春華勾了勾嘴角,笑得不鹹不淡。語罷,她便轉身向司馬黎告辭。

    司馬懿虛虛弱弱地站起來行了一禮,目送她離開。司馬黎也裝模作樣地把人送到了門口,一直待張家的車馬遠去,才走回來。

    此時,司馬懿早就悠閒地躺了回去,恢復成不久前愜意的樣子,合著眼曬太陽。

    「你怎麼想的?」她踢了踢塌腳,忍不住開口問道。

    「嗯?」司馬懿挑起一個音節,緩慢而悠長。

    「在張春華面前裝病,對你有什麼好處?」

    「哦,」司馬懿閉著眼睛笑了,他徐徐答道:「我和她的婚事已經定了,不過,我還是想看看,她是否適合做我的夫人。畢竟她日後要面對的,要比今日嚴重多了。若是忍受不得,還是早日退婚的好。」

    司馬黎聞言扯了扯嘴角,好似閒暇道:「如此,那你也要小心了。」

    「怎麼?」

    「我猜,她的心裡和你想的一樣——」她回憶起張春華方纔的態度,不冷不熱;看向司馬懿的眼神中,評估多於猜測。

    「看看你司馬懿夠不夠格當她的丈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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