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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9章 百般試探 文 / 裴嘉

    陳群的造訪,並沒有激起太大的波瀾,最多是讓未來的曹魏集團主心骨提前會面而已。自他告辭之後,戲志才又重新出現在眾人眼前,一切又回到了原點。

    司馬黎也沒有多想,除了戲志才的身份加重了她心中的懷疑。

    目前看來,依他的才智和能力大概不會在郭嘉之下,曹操對這個人也很是欣賞,更不用論及司馬懿與他關係匪淺這一點了。

    像這樣的一個人物,怎麼可能是三國時代中不見經傳的無名小卒?

    只是,她的絹布上沒有他的名字,在她腦海中對三國僅剩的記憶裡,也不存在有關「戲志才」,或者「戲羊」的任何信息。

    這日天氣不似昨日晴朗,雲翳蔽日,偶有數縷金光投射到絹窗上。司馬黎午睡醒後,藉著這難得的光,站在廊下一邊緩緩擦拭著劍身,一邊凝神回想著有關戲志才的一切。

    「怎麼沒和卞姬在一起?」一個不算陌生的聲音突然在她耳畔響起,比他平日裡的嗓音多了幾分輕柔,卻還是如同平地驚雷一般,炸醒了神遊天外的司馬黎。

    她猛然轉過身時重心一個不穩,險些向後仰去,好在戲志才及時伸手拉住她的小臂,將人帶了回來。

    「看來是嚇到你了。」戲志才收回手背在身後,他溫和地笑著,卻不能讓司馬黎放下心中的警惕。

    她將手中的劍放下,也怕傷到他。

    「卞姬教習諸位美人禮儀,見我留在那裡無事可做,便讓我先回來了,打算晚些再過去。」她與戲志才平視著,若無其事地說道,手腕一個反轉,將劍背到身後。

    戲志才的打量的目光不同於司馬懿那樣沉斂專注,他看著她的目光輕飄飄的,從不顯露什麼,這反而讓司馬黎變得更加小心翼翼,總認為自己沒注意到的破綻會被他輕易捕獲。

    她一開始以為戲志才只是剛巧路過這裡,隨口問她幾句。只是他聽了她的回答之後依舊站在原地,沒有要走的意思。

    司馬黎垂下眼眸,目光落到他腰間的環珮上,質地是標準的漢代軟玉,浮雕穩食,做工精緻,堪比王侯墓室中的出土展品。

    印象中,她是第一次與戲志才單獨相處,之前的幾次攀談都被……郭嘉打斷,也不知是不是巧合。如今見了他腰間的配飾,心中的疑惑已經趨近於幾分肯定。

    他的身份絕對非比尋常。

    孰不知,她默默揣測他的身份的同時,他也開口質疑道:「其實,戲某好奇你與仲達的關係許久了。」

    司馬黎聞言抬頭,彎唇笑道:「我與兄長自然是同胞兄妹的關係。」

    她順口答完,心中第一反應竟然是先謝郭嘉——也多虧了他,數次問起類似的問題懷疑她的身份,她才能回答得越來越自然。

    「是嗎?」戲志才收起笑容,上前走了一步。司馬黎克制著,才沒使自己被動後退,只見他離她愈來愈近,最終微微附身,附在她右耳邊,語氣淡淡地說道:「你可要想好了再回答——畢竟,我與仲達之妹是有婚約在身的,如果你不想嫁給我,最好也不要承認你還是司馬黎。」

    他說道「還是」的時候,咬字格外清晰。

    司馬黎皺了皺眉,還未開口,又聽他壓低了聲音繼續說道:「如果你還』記得』小時候,我曾在司馬家住了一段時間……雖然』你』五歲時便與家人失去了聯繫,走失在外,如今不記得我也是情理之中。只是……』你』耳後那道疤的由來,只有』我們』兩個人知道。」

    他說完,司馬黎心中一突,卻還是穩著身子,沒讓他發現自己的異樣。

    「就是這個耳後。」戲志才輕笑一聲,又加上一個砝碼。

    司馬黎平日裡沒有梳髻,只是用著漢代女子最常見的髮式,將長髮披在身後,用髮帶束一個結。她兩側的頭髮足以遮住大半個耳朵,因此戲志才也不可能直接看到她耳後到底有沒有疤。

    儘管如此,她緊張的心還是被吊到了喉頭。

    她不是真正的司馬黎,耳後定然沒有那道疤,她也更不可能知道那道疤的由來。

    「戲先生莫要拿我逗趣了。」她在戲志才直起身前,撫平了自己臉上複雜的神情,重新帶上了得體的笑意。

    「何解?」戲志才直起身子,向後退了一步,兩人之間又保持著一個恰到好處的距離。她的反應似是在他的預料之外,他挑了挑眉,期待著下。

    「既然戲先生與我有婚約在身,自是兩家定好的親事,何故我未曾聽說過?」司馬黎穩定著柔和的語氣說道。不知不覺中,郭嘉又幫了她一次。

    他說,他去河內時曾與司馬朗提起想要娶她的事,若是「司馬黎」真的與戲志才有著所謂的婚約,司馬朗定然會直言拒絕郭嘉的請求,但看郭嘉的表現則是一副成竹在胸的樣子,絲毫不像已經被拒絕過。由此可見,戲志才口中的「婚約」大概是用來試探她的幌子。

    除非……郭嘉騙她。

    可是這次,她願意相信他一次。

    但,戲志才聽了她的四兩撥千斤,反而笑得更輕鬆了,彷彿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司馬夫人與我母親乃是表親,你我的婚約是指腹為婚,莫說你未聽說過,就連伯達、仲達也不知道。此事,還全憑司馬都尉做主。」

    司馬都尉,即是司馬懿的父親,司馬防。

    司馬黎聽了心中一涼,臉上卻還是神色未變,她也不以為意地說道:「既是指腹為婚,那就必

    定有信物在身,待我回去問過父親,再與戲先生細說。」

    她說完,沉吟了一瞬,復又補充道:「至於戲先生口中的疤……恐怕是您記錯了。阿黎耳後,沒有疤。」

    戲志才淡笑著的表情微怔了一下。

    看到他的反應,司馬黎唇邊的弧度勾得更深。不知為何,她的心裡劃過一絲難以察覺的快意。也許是因為戲志才的操控者姿態令她感到不適,自己心裡便下意識地不想讓他如意。

    不管他的話有幾分真,也不論他是出於什麼目的,司馬黎都想把他試圖綁在她身上的木偶線一一斬斷。

    既然她現在是司馬黎,那麼「司馬黎」的一切都是她說了算。她說自己耳後沒有疤,那麼就是沒有。戲志才說疤的由來只有「他們」兩人知道,就肯定拿不出第三樣證據,甚至所謂的疤也只是迫使她露餡的幌子。

    「奉孝說,不能把你逼得太緊了。現在看來,他說的果然沒錯。」戲志才的怔忡只維持了一瞬間,他留下一句意味深長的話,然後以他來時的飄然姿態從她身邊經過,向遠處而去。

    他這話是什麼意思?

    司馬黎轉身看著他離開的背影,蹙著眉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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