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刀攻入縣城是「殺殺搶槍」。
如今官軍回來了,還是「殺殺殺殺」。
被關著的士族和百姓們原本等待死亡,突然發現前來開門的是官軍,簡直欣喜若狂。
他們想問是什麼情況,可這些官軍和以前對他們畢恭畢敬的官軍不一樣,除了說是姚縣尉帶軍奪回了郡城外,別的一概都不多說。
等到他們出來後,卻不讓他們回去,為首的粗獷漢子,也就是張豹冷淡地說道:「姚縣尉有請。」
眾人一聽,心中的不滿也就消失了,去見奪回郡城的大功臣,他們當然樂意,就是此時不傳他們,他們回去後也會想法子去求見的。
奪回了石澗郡城,這可是大功啊,亂世出英雄,這麼有本事的縣尉,他們以前能看不起,但是現在絕對不能。
可惜,張豹注定讓他們失望了,他說得姚縣尉有請,並不是請他們見面,而是請他們去看一場殺戮。
殺的就是之前為叛軍做內應的士族。
石澗郡各大大小小士族,其實都是相互之間認識的,他們就這麼眼睜睜地看著自己認識的人人頭落地。
可他們大多數人沒有多少同情之色,因為在郡城被攻破的那幾日,他們家族有很多人被拖了出去,就再也沒回來過。
不用想,就是被賊兵殺了,想來,眼下這些要被殺的人和現在的他們們處於一個觀看的現場。
雖是如此,可是一刀刀落下後,從來養尊處優的士族們還是難以忍受。
等到滿堂子血流不止,他們由一開始的怨憤到現代已經平復下來,不過同時也生出對這個縣尉生出一種莫大的驚懼感。
他要殺士族,偏讓剛出來的他們來觀看,這說明什麼,說明如果他們敢有異議,他對他們同樣不會手軟。
士族們就是能多想,也最會揣測上意。
郡城士族,大的有幾百號人,還不算護衛僕婦,小的也有幾十口人。
此次投靠賊軍的士族有四五家,這加在一起被擊殺,著實震撼人心。
這單方面的殺戮自己同階層的人,可比城防戰要來得讓他們記憶深刻得多。
這個姚縣尉,不能得罪!
這是看到這場殺戮後的士族們共同生出的心理。
張豹一板一眼地說道:「大家都回去歇息去吧,冀州叛軍過些日子就到,屆時大戰,還請諸位安分守己,聽縣尉調度,否則今日倒下的人就是有外心之人的下場……」
士族們一聽大驚,冀州叛軍?
冀州叛軍要來攻城了?
這可比張刀賊軍更讓他們驚心的事!張刀賊軍雖然是響應冀州,可是到底是草莽之倍。可冀州叛軍,那可是正規軍。
難怪這位縣尉讓他們看這一出,是擔憂再出現反叛一事吧!這樣想來,心中有些牴觸的,現在也能放寬心一些。
不是對士族有偏見就好。
「請縣尉放心,優當傾全族之力助姚縣尉守城。」如今,這群人中,身份地位最高,出身大士族張家的主事之一張優主動對張豹行了一禮說道。
他一說完,別的人也紛紛許下了諾言,張豹淡淡的點頭,也不多話,就直接帶人走了。
張優看著張豹帶回的數百士卒,個個軍容整齊,精氣內斂,從容不迫。
強軍啊!
姚縣尉,沒聽說過啊!
「是和束縣全武憊一起增援貴縣的那位?」
終於有個人想起來,帶著驚疑不定的語氣問道。
可不是,姚縣尉……這石澗郡也就一個姓姚的縣尉啊!
聽說,那位姚縣尉是個女子……而且還未及笄……
大伙都沉默下來。
若是往日,他們會大聲喊道開什麼玩笑,然後拂袖而去,但是現在……事實真相差不多擺在他們眼前了。
其實當初貴縣的事情傳入郡城,大家都沒將姚靜放在心上,在很多人心裡,貴縣那場仗,他們就算聽說了姚靜的功績,但是聽到她的性別和年紀,他們寧願相信是和她一塊進行貴縣攻防戰的全武憊和馮縣令的功勞。
可是現在……全武憊完全沒出現在他們面前,可想而知,以前的些許傳聞都是真的,白虎寨破滅,全因這女子謀劃,貴縣攻防殺敵數千,也是這女子的功勞!
如果以前,讓他們這群士族老爺聽一個庶族女流之輩的話,那是不可能的。但現在他們剛剛被救,又看過一場殺戮,再就衝著剛才那場殺戮,讓那看起來彪悍的張豹和出了名的暴脾氣全武憊都俯首的,他們還沒見面,就完全不再當姚靜是個普通的女流之輩了。
更何況,冀州叛軍馬上就要到來,他們更沒心思去考慮這個問題。
為今之計,還是要守住郡城才好,這還得靠那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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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靜進入太守府,自從張刀攻入城內,太守府就成了他享樂所在。
姚靜進來的時候,這太守府儘是財物金銀,糧食也堆滿了。
問了降軍,姚靜才知張刀將城內糧食和財物都搜羅到太守府裡,是為了敬獻給即將到來
的冀州叛軍。
其目的,除了證明自己的價值,也是想贖罪,贖他損了一千騎兵的罪。
這樣也好,姚靜瞟了一眼諸多財富和糧草,很多都是從士族家裡炒出來的,這滿滿的一個個倉庫,加在一起,可以養活數萬軍隊
好幾年了。
姚靜將人遣散開去,拿著手中的賬冊去了後院倉庫,看過後,賬冊讓她丟進了火盆裡,空間再次發揮了用處,原本空間還是十幾萬石糧食,又讓她進了一大筆財物和糧草。
剩下的,放在明面上,有些聽話的士族,可以還回去一些,不聽話的,這些東西自然充公了。
姚靜看多了庶族百姓疾苦,又曾是生活在平等年代,對於這年頭的士族可以說帶著天然的不喜。
可到底她是個聰明人,就算不喜,她也沒想毀掉,畢竟,這個社會就是士庶分明的時代,她就這點根基,得罪不起士族。
要知道,前世古代統一天下的晉、隋、唐等朝代的皇帝也拿士族沒辦法,晉只能順從士族,讓士庶等級更加分明,隋唐也不敢輕易動士族,只能從其他方面慢慢削弱了士族力量,比如,弄出了庶族有足夠才學也能參加考試的科舉制度!
不過,科舉實行一開始就不順利,後面順利了,也沒有去掉士的地位,因為科舉制度成為庶族晉身士族的道路,不過好在,因為庶族有機會上位,老士族和新士族慢慢對峙,士族對皇權朝廷的影響也越來越小。
但不管如何,只要還在封建社會,士族就不會有消亡的一天。所以,姚靜也沒想過毀掉士族這種階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