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過的很快,幾乎是一眨眼就飛快的度過了兩個月的時間。
春節前的一段時間,正是各個公司年終總結、開會、發獎金的時候。蔣忻再也不能悠閒的躲在上海的博古軒,愉快的帶著徐久照到處收貨了。
他名下的公司還有一些投資方案都需要他自己去處理,還好現在蔣衛國老爺子重新出來了,可以暫時支應一段時間。而這位老爺子一出馬,電話那麼一打,就有人帶著貨物上門,進貨根本就不用發愁。
不過這也是蔣衛國的身份擺在那裡,就蔣忻自己還使喚不動人家。
等終於閒下來的時候也到了年根裡,蔣忻又得跟著爺爺坐在家裡等著各種人馬前來拜訪,他還不能跑。
以前的時候他可以任性,那是因為他沒打算進入這一行,可是現在不行了,蔣衛國正一點一點的把自己的人脈交給他。
最初的兩年裡,蔣衛國不肯出門,又不願意見人,蔣忻只能在趙掌櫃的協助下跟這些人接觸。不過還是始終差了一層。
而現在蔣衛國正在彌補這一點,有了這次正式的見面,這些人至少要看在蔣衛國的面子上態度更好一些。也就不用蔣忻總是自己東奔西跑去收貨了。
送走最後一撥人,時間已經到了除夕下午,蔣忻抬頭看了看時間回到自己的房間裡邊小睡了一會兒。
這幾天跟著爺爺一股腦的記錄應酬,讓蔣忻精神上有點疲憊。主要是有兩年時間這些人都摸不到蔣家的門,而現在蔣衛國重新出面博古軒再次崛起,自然會有很多業內者慕名而來。
這還是拒絕了很多人的拜訪,蔣忻直感慨,他還以為結束工作回家之後可以休息了,沒想到小洋樓裡邊的會面比之前的工作也不差,一樣累成狗。
他再次起來的時候是幫傭來敲門,已經到了吃年夜飯的時候了。
「怎麼了?」蔣忻拉開房門,卻發現自己家的幫傭站在門口,一臉的欲言又止。蔣忻的臉色立刻沉了下來:「什麼事情?說,不要吞吞吐吐的!」
蔣忻這些年越來越成熟,身上也帶上了一股威嚴感,幫傭被他嚇一跳,吞嚥了一下小聲的說道:「剛才蔣大爺打電話過來,聽老爺子講電話的意思,大爺已經到了上海。可是老爺子還是拒絕了讓他們過來看望,這已經都是第三年了。」
幫傭憂心忡忡的回頭張望,畢竟打報告不太好的樣子,可是現在為蔣家服務的幾個人,都知道現在已經是蔣忻在當家了。
蔣忻沉默了下來,幫傭用擔憂的口吻說道:「我看老爺子掛了電話心情很不好的樣子。」
說完這句話,幫傭就先離開了,剩下的話她不能說。不管她再怎麼盡忠職守,關心這個家的主人們,有些話還不是她能夠說得。
蔣忻自然是明白她的言下之意,當初爺爺一怒之下讓三個在世的子女都不許再登門,可以說老大跟小妹都是受到了牽連。蔣平康被掃地出門,小姑也被拒之門外,來了兩次就拉不下臉來了,每年也只是打打電話,結果電話還被掛掉。
也就是蔣平建,在老爺子不接電話、不見面的情況下,還依舊跑來上海過年,就希望能讓老爺子消氣。
蔣忻眼神晦澀不明,他一開始也挺生氣,跟爺爺自然是一條心。可是之後他慢慢的發現了,蔣衛國雖然嘴上說的那麼狠,行動上也很決絕,可是畢竟是親生骨肉,他心裡怎麼可能不難過。
蔣衛國已經是快要八十歲的人了,蔣忻自然是希望他健康長壽的,這樣心情不好自然會影響身體。
據他所知,蔣平建當初下鄉就留在了當地,娶了一個農村姑娘。九十年代的時候自己開辦了一個小小的養殖場,等到了現在資產也有上千萬。
蔣平建現在也是兒孫環繞,卻連續三年都跑過來,可見這位大伯比起二伯來說,要靠譜的多。
蔣忻覺得老爺子身邊還是需要有兒子盡孝的,畢竟他是孫子,跟老爺子差著一輩。
可是現在他也不敢說什麼,畢竟老爺子的脾氣他知道,倔的不行。
蔣忻走到客廳裡,蔣衛國臉色陰沉的坐在沙發上盯著電視。蔣忻故意走過去坐到他的身邊:「怎麼大過年的不高興?多不吉利,過年就要開開心心高高興興地。這一年咱們博古軒成績不錯,明年咱們還得再接再厲。」
蔣衛國看見他臉色就緩和了下來,聽他這麼說,眼神也帶上了笑意:「你這孩子,不能驕傲知道嗎?古玩這行水深著呢,指不定什麼時候就栽跟頭。」
蔣忻點點頭:「我知道,有爺爺您幫我看著呢。」
這種近乎撒嬌的話,蔣忻長大之後就再也沒有說過了,蔣衛國果然心情很好,開心的露出一個微笑:「爺爺都這麼老了,你還忍心使喚。我年紀大了,沒有多少年了,你啊,多長點心眼,張大眼睛。以後就靠你自己了。」
蔣忻不高興的說道:「瞎說什麼,您這還不到80呢,現在的條件這麼好,活個□□十的不成問題。」
蔣衛國則說道:「我要是沒病沒災的活到那麼大,我當然樂意,可是要是到時候躺在床上靠機器,受這種罪,還不如痛痛快快的去了。」
這話題越說越不對了,蔣忻趕緊岔開,在電視上換到戲曲頻道,讓蔣衛國看他最喜歡的小品相聲。
吃完年夜飯,蔣衛國自然是不會留下來守歲的,這些年連春節晚會也不喜歡看了。蔣衛國生活習慣是很好的,早早的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間裡。
獨自留下蔣忻看著空空的屋子,覺
得格外的寂寞。他抬頭看了看時間,還不算很晚。
毅然的站起身,蔣忻穿上外套就直奔機場。
徐久照這會兒自然是不在鄭州的,鄒衡新怎麼可能明知道小弟子是個孤兒,還丟下他一個人過年,自然是打包帶回家裡。
鄒衡新家裡過年還算是比較熱鬧,大女兒公公家裡沒人,自然一家全都到老爺子這邊過年,二女兒女強人到現在還沒有結婚,回家過年理所應當。
鄒衡新家裡邊很熱鬧,徐久照也久違的體會了過年的熱鬧快樂。
不過這邊很多習俗跟過去不太一樣,徐久照手忙腳亂的幫不上忙,只能被趕到一邊去。
鄒家的親戚們怎麼可能讓這個還不大的少年幹活,對於這個聰慧機敏的小少年,全家老少都很喜歡,尤其這位小弟子簡直讓鄒衡新又煥發了精力,就對他更好了。
圍在一起吃了飯,晚上又一起看電視。
徐久照是很不習慣看電視的,他總覺得很彆扭,很古怪。明明都是一樣的人,卻在一個小盒子裡邊走來走去。
他早就知道電視這東西,孤兒院的食堂裡邊就擺放著一台大電視,徐久照總是不自覺的把眼神撇開。
今天坐在這裡,他不好走開,只能跟鄒家的人一起擠著看晚會。
晚會的節目很精彩,慢慢看進去的徐久照看的津津有味,不知不覺的時間過的飛快,零點的鐘聲敲響。
等到晚會結束,人們才站起身各自回房間睡覺。
鄒衡新家住的是二女兒買的三層別墅,所以別看人多,睡覺的地方還是富富有餘的。
徐久照洗漱完畢,卻接到了蔣忻的電話。
「怎麼這會兒打電話?」徐久照語氣裡不自覺的帶著笑,聲音挺低的說道。
「你已經睡了?」蔣忻在電話那頭說。
徐久照搖頭:「沒呢,剛剛看完晚會。」
蔣忻鬆口氣:「看來我估算的時間差不多。」
「嗯?」
「你下來一下,我在鄒老家小區的門口。」
徐久照簡直不可思議。蔣忻怎麼會突然出現在這個地方,還在鄒家的小區門口。
徐久照趕緊穿上外套,就悄悄的從鄒家出去,狂奔到小區門。
「阿忻!真是你!」徐久照邊喘息,邊不敢置信的看著穿著大衣圍著圍巾的蔣忻衝他招手,「你怎麼這個時候來?」
「嗯。」蔣忻見到他自然是十分高興的,嘴角彎出來一個笑:「咱們都兩個月沒見到了,當然是想你了啊。」
徐久照跟門衛說了一聲,蔣忻就被放了進來。
徐久照去拉他的手,還好的是蔣忻在外邊站的時間不是很久,手還算溫暖。
「我不冷。」蔣忻捏著他的手,揣進自己的衣服兜裡。
徐久照困惑的說:「咱們之前經常打電話的,你就算再怎麼樣,也不能在這個時候跑過來吧。」
蔣忻的笑容淡去,不安的問道:「怎麼?你生氣了?」
徐久照搖頭:「不,我只是覺得奇怪。你怎麼了?出什麼事情了?」
再怎麼要好的朋友,沒有事情也不會在這種時候飛過千里跑來找他吧?
想他這個理由,不應該是放在這樣的地方。徐久照終於覺得不太對勁了。
蔣忻勉強的扯了一下嘴角:「家裡邊太冷清了,今年又只有我和爺爺。」
蔣忻把除夕發生的事情稍微說了一下,蔣忻心裡其實是很難過的,因為他爺爺不自覺的帶出悲觀的情緒,也影響到了他。
徐久照看著眼前耷拉著腦袋的青年,覺得他此時分外可憐。他伸出手抱住他,安慰他:「別擔心,你不是說蔣大伯還算可以嗎?既然從老爺子這邊沒法下手,你親自去見見蔣大伯,跟他談談瞭解一下他的意思不就行了嗎?蔣老現在在意的是兒女都惦記家產,不是真心為他回來。你只要明白了蔣大伯的心意,給他和蔣老做一個溝通的橋樑,讓蔣老有一個台階下,自然而然就會好的。」
蔣忻貪婪的呼吸著徐久照鬢髮之間的洗髮水香味,使勁的回抱住他:「嗯。是個好主意,我回去就去找我大伯談談。」
徐久照頓了一下,掙開蔣忻的手臂,皺眉問道:「你什麼時候回去?」
蔣忻手臂摩挲著徐久照的胳膊:「上午8點的飛機,你放心我給我家的幫傭發了個信息,她會在爺爺起來之後告訴他的。我以前上大學的時候也會跑出去跟同學們一起玩一晚上,爺爺不會擔心的。」
這都是前科啊,所以蔣忻才敢就這麼直接跑出來了。
「那你今天晚上怎麼辦?」徐久照皺眉更厲害了。
住酒店的打算被蔣忻嚥了回去,他靈機一動:「還不知道。」
徐久照拉住他的手說道:「那你跟我一起睡吧。我那屋是一張雙人床,明天早上跟老師打個招呼再走。」
蔣忻不敢相信,還有這好事。這是新年禮物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