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帝十六年的迎春節,可以用舉國歡慶來形容,尤其今年崇帝給滿朝武放了整整五天的假期,只需有要政的前去順和殿上奏,一時間,崇帝在百官心中的位置,又提升了一個等級。
正月初五的戌時時分,在幻城沈府的夢園中,隱隱傳出了銀鈴般的巧笑聲,那聲音不大不小,崇帝正好聽得一清二楚。
「紅袖,你再說說,街上還有什麼有趣的事情。」如夢的聲音裡透著欣喜,似乎回到家的日子,過得十分開心。可躲在暗處的崇帝聽了,卻有些不高興了。
自從如夢離開了迎霞殿到現在,已經整整十日了,崇帝每天都沉浸在對她的思念之中,可彼端的她卻笑得這樣自在,崇帝恨不得將如夢抓進懷裡,好好地懲罰一頓,不過現在還不是時候,崇帝露出了難言的表情。
「對了小姐,您知道我今日在路上遇見誰了?」紅袖神秘地問著如夢。
如夢挑眉看著她,悠悠地回答:「你我認識的人寥寥無幾,能露面的更是少之又少,所以除了李公子,還能有誰。」
「與小姐猜謎最沒意思了,什麼都能一下子猜到,」紅袖嘟起了嘴巴,「要是小姐能去猜燈謎,那酒樓的老闆鐵定是要賠錢的。」
如夢聽後笑出聲來:「我倒是想去!不過那裡人多嘴雜,還是不能輕易冒險。」
「是啊,」紅袖隨聲附和,「要是公子在就好了,從前也是他帶著您出去玩耍,準保萬無一失。」
聽到這裡,崇帝終於按耐不住地走了出來:「紅袖丫頭,你口中的公子,可是宋遠至?」
如夢與紅袖聞聲一驚,急忙藉著燭光朝假山後望去,只見一個熟悉的白衣身影悠悠地走了出來,如夢漸漸露出無奈的表情,重新坐回了墊著棉墊的石凳上。
可一旁的紅袖自然不能像小姐一樣隨意,於是急忙行了個屈膝禮道:「紅袖參加陛下。」
「平身罷,方才朕問你的問題,你還沒有回答。」崇帝雖在與紅袖說話,但目光卻不離背對著自己的如夢。
紅袖見狀,急忙輕聲答「是」後,離開了蓮花池,寧靜的夢園中,只剩崇帝與如夢二人,好不尷尬。
這是自己離開皇宮後,第一次與崇帝見面,如夢此時滿腦子都是離開前夜的纏綿畫面,若沒有面具的遮擋,恐怕早讓崇帝看見了自己羞紅的雙頰。
「我已決定要為長公主與宋遠至賜婚了。」崇帝來到如夢面前。
如夢一聽,隨即抬頭看向居高臨下的崇帝,出聲問道:「什麼時候的事?」
「就在剛才決定的,」崇帝自認坦然,「無論他二人同意與否,我都會與永華帝交涉。」
可如夢聽後,放下手爐站了起來:「婚姻大事豈能兒戲!這關乎著兩個人一生的幸福,你至少要給他們相處的時間看彼此是否合適,怎麼能就這麼隨意的決定指婚呢!」
「因為我不想讓你對他還有半點幻想,無論是哪一方面,都不可以!」崇帝說出了真心話。
如夢聽在耳中甜在心裡,一時竟再答不上話來,崇帝見狀趁機探手一拉,將如夢攬入了懷中:「你有在意過他,對麼?」
「他畢竟是我認識的唯一的外姓男子,」如夢出聲回答,「小的時候,也曾幻想能與他共度此生。」
「那現在呢?」崇帝打破砂鍋問到底,「現在還對他有情感麼?」
「應該有罷。」如夢出言打趣,卻沒想到被崇帝探手捏住了臉頰,還捏得生疼。
如夢頓時尖叫出聲來,可下一瞬又被崇帝故技重施,一吻封住了唇,直到如夢漸漸酥軟在了自己懷中,崇帝才不捨地離開言道:「我帶你去逛夜市如何?」
「為什麼想要去那裡?」如夢不解。
「因從前都是宋遠至帶你去,」崇帝揚言回答,「從今日起,我會擔任起這個責任,讓他從你的生命裡永遠消失。」
如夢聽後笑出聲來:「我都還沒答應要與你去,你卻自顧地計劃起來了。」
「怎麼,你想拒絕?」崇帝挑眉,「大膽沈如夢,見了朕從不行禮,更不用敬語,此刻還斗膽想要抗命。看來不讓你知道朕的厲害,你便更要得寸進尺了!」
說罷,崇帝突然打橫抱起了如夢,一個蹬地便飛入了空中,如夢蜷在懷中緊緊扣住他的脖頸,不一會兒的功夫,二人便來到了掛滿花燈的夜市。
今日是最後一夜的燈會了,許多男女老少都來到靈河畔放花燈,想求一年順心如意。
如夢看著眼前的熱鬧景象,淺淺地笑出了月牙唇,心想自己還從未試過用這樣的方式祈福,也更沒有機會去證明它是否靈驗。
這一切看似平凡的事,對自己來說都是奢侈的,因為只要那產婆一日沒有找到,自己就一日得不到自由。
一旁的崇帝早看出了她的心思,急忙示意暗處的劉義買來花燈,遞到了如夢手中:「夢兒,聽說只要在這蓮花燈上寫下心願,再放入靈河順流而下,只要燭火不熄地流進桓河,願望就能實現。」
如夢聽後,探手接過了蓮花燈,卻不想發現崇帝的手中也有一個,如夢見狀,噗嗤笑出聲來:「沒想到延公子也信這坊間的傳說,那不知延公子求的是什麼?」
「是信任!」崇帝看向如夢,「希望有情之人能互相信任,無論何時,無論何地。」
「那我就求平安罷,」如夢跟著說道,「希望天下之人
都能平安,包括你我,包括任何人。」
說罷,如夢提筆在燈沙上寫下了「平安」二字,待延公子點燃紅燭後,才將花燈置入了河中,合手閉眼,許下了心願。
一旁的崇帝,看著身在喧囂卻獨顯安寧的如夢,也默默地將花燈放進了水裡,心想桓河之神一定要實現自己與如夢的願望,一定要讓她堅信自己,尤其從明日開始的這段時間裡,切不可有半點閃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