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又是一個寒冷的雪天,紫華殿的門口站著來了半天的喬楚,正焦急地原地打著轉。
太后已經在裡面等了陛下一個時辰了,連午膳都還沒用,可陛下卻一直不願前來相見,喬楚夾在二人中間實在沒了辦法,此刻正無奈地踱著步,不知該如何是好。
方才在順和殿裡,崇帝突然轉變的神情,叫喬楚好生害怕,喬楚看著崇帝從小長大,卻也從未見過崇帝如此,真真是君心難測啊!
「喬楚,你在這裡做什麼?」本想上順和殿探話的巧婆婆,竟沒想到在門口碰上了喬楚。
喬楚有些尷尬地看著巧婆婆,出聲回答:「巧婆婆,陛下今日政務繁多,還請你跟太后說,陛下可能暫時沒有時間見太后了。」
可喬楚的這番話,卻被聽到動靜出來的太后聽見了:「喬楚,陛下是真的有那麼多事要忙,還是有意要避開老身?你且說句實話便是。」
喬楚一見太后親自來了,只好無奈地躬身上前,出言回答道:「回太后,陛下方才與沈郎中見過面後,便吩咐喬楚再不見任何人,喬楚也是沒有辦法。」
可太后聽了卻蹙眉問道:「意思是連老身的面子也不給了?」
喬楚愣在一旁不知如何回答,正預開口敷衍時,卻被太后推至了一邊。
「老身倒要看看,陛下要怎樣擋住他的母親!」說罷,太后踏雪朝順和殿走去,不多時便推開了順和殿的大門。
此刻的崇帝,正手握著赤朱毛筆批閱奏章,見太后自顧而入,並沒有起身迎接。
太后見狀也不著急,側頭示意巧婆婆和喬楚退下後,慢慢地來到了崇帝跟前:「老身聽喬楚說,方才陛下見了沈郎中後,便傳話避見任何人,不知是否沈郎中匯報了什麼事,惹陛下生氣了?」
崇帝聽後放下手中的筆,側頭看向坐到案旁的太后,出言回答:「沈郎中說北方蠢蠢欲動,似要趁這新春之日,有些許動作。」
「看來這梁王還真有造反之心啊。」太后露出擔憂的表情。
可崇帝卻不以為然:「他若真想造反,必然會巧立名目拉朕下位,但此刻天下太平百姓豐衣足食,就算他真要棄人命於不顧心存歹意,朕也不會讓他輕易得逞!」
太后一聽,雖知這確實是件大事,不過見崇帝如此泰然自若,看來是早就心有打算。
於是太后決定,還是先繞到自己來此的目的上,慢慢循序漸進地說道:「既然陛下有所準備,那老身也就不用擔心了,倒是老身還記得,陛下登基的前一夜,已故的老丞相曾送予陛下一把鑲有紫色水晶的青銅匕首,不知陛下可還有印象?」
「老丞相贈予朕的東西,朕都悉心保存著,太后又何處此問?」說著,崇帝給太后倒了一杯清茶,遞到了太后的跟前。
太后探手接過茶杯,心中有些七上八下,但也不得不出聲回答:「最近老身在收拾一些舊物時,看到當年出嫁的嫁妝裡,有一串老丞相交給老身的紫檀木珠,說這紫亦代表高貴與智慧,所以當初在陛下的名中也用了紫字,希望陛下能成為一個人人稱頌的明君,而那把匕首也是想隨時提醒陛下,在處理不得不見血的事情時,能夠謹而慎之。」
說到這裡,太后端起瓷杯將茶水一飲而盡,崇帝見狀並沒有出言接話,太后也只得繼續說了下去:「但昨日,老身在別的地方看到了那把獨一無二的匕首,不知是否陛下遺失在了何處?」
此刻的崇帝,一時沒想到如夢竟將匕首之事告知了太后,心中猜不透太后知這各中原委多少,一時不敢貿然回答:「朕不太明白太后的意思,可否請太后點明告知?」
太后一聽,知道不能再拐彎抹角了,隨即歎聲說道:「陛下政務繁多,老身本不該前來打擾,但老身有件事要向陛下確認,還望陛下能如實回答。」
崇帝見太后決定攤牌,自己也挑眉向前打算說個一清二楚:「既然今日太后有空,倒不如你我母子二人好好談談心。」
太后沒想到崇帝這麼好說話,於是先開了口:「從前陛下與老身可謂是無話不談,但似乎最近一段時間,陛下有許多心事不願再與老身份享,是老身哪裡做得不好,還是另有其它原因?」
崇帝聽後淺笑,出聲回答:「恐怕是太后的心意有變,朕再猜不透了。」
「陛下真是這樣想的麼?」太后有些驚訝,「你我母子二人相依為命二十餘年,就算你父皇在世之時,也對我多有防備無所真情,可今日陛下的所言所行,實在讓老身心痛不已。」
可一旁的崇帝卻沒有半點憐惜之情,彷彿眼前的太后根本不是自己的親生母親一般:「太后這樣說來,倒是朕的不是了,難道太后與老丞相串通起來瞞騙朕,就是愛朕麼?難道太后以為把沈如夢藏在迎霞殿裡,就能保她一生平安麼?」
崇帝的話,讓太后不由地顫抖了起來,眼前的兒子已不再是以前那個溫順懂禮的紫延了,他的轉變無疑給太后帶來了莫大的傷害。
「原來陛下早就知道了?」太后默默地歎了口氣,「當年老丞相與老身,只是不想讓陛下費心,所以才——」
可太后的話還沒說完,就被崇帝生生打斷了:「太后這樣說,不覺得太敷衍朕了麼?難道沈如夢掌中的煞記,和那靈隱族長的遺子宋遠至,都是太后口中所說的,全是為了朕麼?」
聽到這裡,太后終於卸了氣,她根本沒想到崇帝已經知道了這麼多:「看來你我母子二人的隔閡,已不只是一兩天了。」
「是啊,早就不再如前了,」崇
帝悠悠地看向遠方,「自從您說沈如夢得了隱疾,自從您說老丞相不認識靈隱族長,自從您說皇爺爺是真的死於心疾,朕就再也不相信您了!不僅如此,朕還要讓您看看,您和老丞相想保護一世的人,朕是怎樣讓他們痛不欲生!」
說罷,崇帝徒地站起身來,太后見狀急忙起身上前攔住他:「陛下,延兒,你有什麼委屈都與老身說罷,切莫為難兩個無辜的孩子。」
可崇帝聽後,只是默默地回過頭來看著太后,那陰冷的神情,彷彿要將這天地也凍住一般。
「現在已經太晚了,我的母親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