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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八章 這一天終至 文 / 嶸芯

    自從得到了老丞相的提點,沈珺堯豁然開朗,準備為女兒建一個新沈府。有了這個想法,沈珺堯便立即著手籌備,從設計到選址,從施工到竣工,整整用了五年的時間,而這之間沈珺堯就算在忙,也會親自參與其中。

    沈小姐慢慢長大,掌心的胎記也逐漸清晰,但那道疤痕卻越來越淺。為了不讓人發現女兒的秘密,沈珺堯不惜故意放出消息稱女兒有隱疾,甚至連家裡的婢女也遣散走了,為的只是想給已經會走路的女兒,留下哪怕一點自由的天地。

    如夢從小被保護的周密,從未出過沈府,身邊只得哥哥沈琉昭一人陪她玩耍。後來哥哥入學堂唸書,如夢也開始變得孤單。

    直到那一刻,沈珺堯終於體會到了當年父親的感受。當女兒剛出生便被某些人或事決定了她的命運時,做父親的就算再想改變也是徒勞,只能在有限的時間裡不惜一切的寵愛她,甚至還要為她變得更強大,才有能力照顧她保護她。既然當年的父親做到了,那他沈珺堯也一定能做到。

    有了這份雄心,沈珺堯做起事來就更賣力了。不僅船行開得順風順水,就連新沈府也在預期內完成,待到女兒五歲生辰之日,一家人高高興興地搬進了新的沈府。

    也正是那一天,沈厚第一次將卓凡帶回家中,老丞相多年來的秘密,也終於在全家人面前公開。

    卓凡五歲便拜在紅胤真人門下習武,到十二歲時已練得一身好本領,小小的身體裡透著同齡人所沒有的穩重和志氣。紅葉兩兄妹也是那時於山林中撿到的棄嬰,卓凡親自將他們倆撫養長大,一直帶在身邊。

    沈夫人記得,那日女兒一看到卓凡,便害羞地躲到自己身後,可還沒一會兒的功夫,就被卓凡飛身捉鳥的本領給吸引了去。再加上有兩個同齡的雙生兄妹陪伴,三個小夥伴很快便抱做一團,開心的不得了。

    直到傍晚時分,老丞相不得不帶卓凡離開時,如夢上前拉住卓凡的衣袖,淚眼汪汪地求他做自己的師父,教她武功。而卓凡也在得到長輩們的許可後,決定收下這個女徒弟,還將紅袖作為入門禮物留下來陪著她。卓凡知道,單憑沈小姐掌中的胎記,就注定了她孤獨的一生,也許有了紅袖的陪伴,能讓她的童年快樂一些。

    一晃十一年過去了,想起那一點一滴的過往,沈夫人一顆晶瑩的淚珠滴在女兒攤開的掌中,也驚醒了熟睡的可人兒。

    「娘,你怎麼了?」如夢迷糊著睜開眼,坐了起來。

    沈夫人見女兒醒了,急忙擦乾眼淚,不想女兒擔心:「沒事,只是人老了,總是想起一些往事,有些感慨罷了。」

    如夢將母親的手握在掌中,心中苦澀。這麼多年來,沈家的人為了保護大小一堆的秘密,失去了多少快樂和自由,而自己作為被保護的對象,又何嘗不知其中苦楚。

    因為不能出門,如夢從小就沒有朋友,可反而因此愛上了看書,也喜歡研究各種稀奇古怪的東西。正巧師父卓凡有三本古書,所以如夢就借來一看,發現了許多新奇玩意兒,尤其是一種可以給皮膚染色的草藥吸引了她的注意。

    千般哀求師父找來草藥試驗,結果果然在她預料之中,塗過草藥的臉,就像真的長出胎記一般。有了這個法寶,只要沈大小姐一想出門,就把半張臉塗上顏色,再戴上紗笠,根本沒人能看辨出真假。

    不過如夢並不是想去哪就能去的,得到草藥之際,她也早已與師父交換了條件,只能出門見師父,只能去師父指定的地方。

    其實自從卓凡認識了如夢,便一心想找出能祛除胎記的辦法,可是一直無所獲,就連父親留下的古書也沒有記載。當如夢無意間提到草藥一事時,卓凡猶如醍醐灌頂,既然胎記不能祛掉,那就找東西掩蓋好了。

    於是,他千辛萬苦找到書中的草藥,第一時間拿給如夢試驗,可沒想到因胎記與其它皮膚不同,根本起不了作用,反而被如夢塗在臉上借此想偷溜出門玩耍。

    沈如夢是什麼人,卓凡哪能拗得過,只聽她嘴裡嘰哩哇啦一陣保證,卓凡只好讓步。

    因為傳言的關係,人們對城外的竹林頗有些忌憚,以至於大多數人都會繞道而行,竹林深處也就鮮少有人出現。卓凡也正是看中了這一點,決定在那裡蓋一間竹屋,供如夢閒時打發時間,但每月只可出門一次,每次只能到竹屋裡去。為了怕如夢不守約,除了紅袖外,卓凡還請沈老爺和夫人一同監督她。

    其實卓凡心知如夢不是會亂來的人,平日裡雖會鬧鬧小姐脾氣,但在大事上總能表現出異常的沉穩。這樣有才華又明事理的千金小姐,沈府上下連帶自己在內,都心甘情願地將她捧在手心裡呵護著。

    而自從竹屋建好後,如夢也如大家所想,幾年來都遵守著與師父的約定,有時師父還會獎勵她,在傍晚時分帶她上街玩耍。師父的武功高強,不止紅葉兩兄妹跟他學武,就連如夢也習得一招半式用來防身。

    後來如夢漸漸長大,卓凡要處理的事也越來越多,從原來的在沈府一住就是三五月,變成了只能偶爾前來。如夢知道,師父還有西邊的家和人要照顧,所以從來不多問。

    不過就算再忙,卓凡也會在每月如夢去竹屋時與她見面,哪怕不聊天只是和她下上幾盤棋。

    這樣的日子對沈家來說是再好不過的,直到昨日李公子前來,沈家的美夢生生被打碎了。

    「娘,是不是爹爹有什麼事讓你來告訴我?」不愧說女兒是娘貼心的小棉襖,一猜集中。

    沈夫人反手將女兒的手握緊,道出自己來的目的:「昨夜你爹和凡兒在書房呆了一宿,商量先將你送到你哥哥那去,待李公子的事情處理好了,再接你回來。」

    />聽了母親的話,如夢知道,這是一眾人想她置身此事之外,一旦出了事便讓哥哥將她送走,安排的好不妥當。

    可就算如此,如夢還是沒有當面拆穿母親,只是微微地點了點頭表示默許。

    「既然你答應了,就快快讓紅袖幫你收拾細軟,待你爹聯繫上昭兒,你就可以動身了。」說罷,沈夫人起身動手打開紅木櫥,拿出早已準備好的包袱,一會兒的功夫就將如夢的衣服打包好了,動作嫻熟得彷彿每天都在練習一般,看得如夢一陣心塞。

    這一天終於還是來了,如夢心想,就算師父的事沒被發現,但若讓有心人趁機揭穿她掌中的秘密,沈家就算再是皇親國戚也難逃一劫。

    看著娘收拾好的包袱,如夢不知要多久才能與爹娘再相見,甚至能不能再見。

    而就在如夢還陷在自己的思緒中時,紅袖也在此時端著早點進了房門。

    當看到老夫人正在收拾小姐的包袱,紅袖二話不問急忙放下手中的托盤,也從櫥子裡取出一個疊好的包袱,默默地將銅鏡前的瓶瓶罐罐收了個乾乾淨淨。

    嚇,連紅袖也都時刻準備好了麼!

    如夢這才知道,為了這一天,一家人在她背後早已安排的妥妥當當,恐怕連之後的逃亡路線亦都設計好了,一時之間心中五味雜陳。

    就像爺爺為她取的名字如夢一樣,原來她的前半身就如同一場美夢,而現在夢要醒了,可失去的何止是快樂和自由,還有她的親人,她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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