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你看!有輛馬車在!這次竹屋裡肯定有人!」說話的人一身黑袍,精壯的身型一看便知是習武之人。而旁邊被他喚作公子的白衣男子也輕扯嘴角,那本就深邃的眼睛此刻透著精光。
無聲地交換了眼神後,兩人策馬加鞭急疾向前,心中下了決心,這次定要探它個究竟!
此刻,原本在竹屋裡下棋的人聽到書僮來報,也停下了正準備落子的手。
「夢兒,這一年來那二人三番五次前來,但都只遇上我在,也就能輕鬆避開,可今日你也在此,是我鬆懈了。」一名年長些的男子說完,便起身吩咐一旁的兩個書僮,「紅葉,你先到門口迎合,記住不可失了分寸。紅袖,帶你家小姐到馬車上去,等我應付完那二人,你再悄悄帶小姐乘車離開。」
紅袖應言,扶著竹案對面身著男裝的女子起身,二人便向側門走去,女子臨走時還不忘丟下一句「師父,若沒今次的事情,夢兒這局又要贏了」。
男子聽聞,低頭看了看棋局,臉上露出得意的笑容,心想自己收的這個徒兒果真是不能小看。
快速的收好棋盤,男子也向大門走去。剛到門口,就見紅葉一臉為難的擋在門前,男子便站在原地打量起門外牽馬的兩個男人,而那兩人也同時發現了自己。
對上彼此探究的眼神,男子微笑著大步向前,邊走邊自我介紹:「在下姓卓名凡,不知有客人前來,有失遠迎。」紅葉轉頭看見公子來了,終於疏了口氣,急忙站到一側讓出位子。
門口那黑衣男子也不扭捏,拱手上前道明來意:「在下劉紹,本是從幻城護送我家延公子上京,不想在這竹林迷了路,找了半天才發現這裡有個竹屋,於是想來看看有沒有人能指點迷津,助我二人盡快離開。」
卓凡看了看站在後面的延公子,只見他身著一襲白袍,腰間絲帶參金,雖一語不發卻透著不可忽視的氣質,定是有頭有臉人家的公子。卓凡當下決定,就算早知兩人來意是假也要順水推舟,盡快把他們打發走。
「這竹林雖生得茂密,但也不是什麼迷霧森林,沒有那麼多蹊蹺,我這裡有個磁盤送給你,跟著它,你們就可以找到出去的路。」說罷,卓凡從衣袖中掏出一個手掌大的圓盤,準備遞給劉紹。
劉紹見狀,也不客氣地上前取過磁盤,交到身後公子的手中。待延公子看清那小東西,眼中劃過一抹熾熱,原來那竟是傳說中能分辨南北的司南,但比司南更小更精緻,有了它就是深夜也不怕走不出這樣的迷林。
當下,延公子終於肯定不枉此行。要知道,他可是花了整整一年的時間,派出多少密探,才將這竹林的結構大致瞭解清楚,每次能這麼容易找到竹屋,也是因為早就將路線潛藏在這泥土之中。
但現在不同了,有了這個磁盤,如果能再尋人加以製造,那無論是用在軍事上還是貿易中,都能事半功倍。
想到這裡,延公子很快收起欣喜的表情,上前一步問道:「這東西不知卓公子從何處得來?」
卓凡早看出延公子對磁盤的喜愛,卻並沒有後悔當初的決定。畢竟如果自己沒看錯的話,這延公子非富即貴,磁盤在他手上如若好好加以利用,對寧幽國來說會是一個很大的貢獻,而延公子的表現也證明了自己的猜測並沒有錯。
「卓某天性自由,喜歡遊山玩水,雖不能說踏遍萬水千山,但這四國之中稍有名氣的地方,卓某亦都領略了一番,一路上自然結交了一些名人暗士,稀奇古怪的玩意兒也就見過不少。」卓凡不疾不徐,似乎他說的本就是答案,「這磁盤是卓某在旅途之中,無意間搭救的一位老嫗相贈,至於出自何人之手,卓某自己也不清楚。」
聽了卓凡的話,延公子辨不出真假,定睛看了他好一會,直到雙方都有些尷尬時,才試探地開口:「既然卓兄見多識廣,在下有個不情之請,想向卓兄打聽件事。
聽聞這竹林之中原先住著靈隱族的人,卻因惹怒了先皇,在一夜之間被夷為平地。二十五年來,關於這竹林的傳言數不勝數,但有一種說法引起了在下的好奇心。說是當年有個剛出生的嬰孩提前被秘密送出了林子活了下來,而那嬰孩正是族長的親生兒子。
延某見卓兄既然在此搭建了竹屋,想必是經常往來,自然也知道這林子裡的事,所以斗膽想請教卓兄對此傳言有何見解?」說到這裡,延公子仔細打量著卓凡,想看清他的反應。
卓凡自認事不關己,表情自然沒什麼變化,但也本著一顆善心好意提醒對方:「別說卓某不是寧幽國的人,也沒聽說過此事,就算卓某聽說過,也不敢在此議論三分。
當年執刑的一個是丞相一個是禁衛統領,這話要傳到當今聖上的耳朵裡,那就不是你我能預見的後果了。
時間不早了,延公子還得趕路,卓某也得趁天黑之前離開。你我就此別過,剛才的話就當卓某沒聽過罷。」
見卓凡下了逐客令,延公子也不好繼續追問,客氣地道別之後便翻身上馬,與劉紹往京城方向離開。
待他們消失在視線裡,卓凡趕緊讓紅葉去通知馬車上的主僕二人,自己也關上門準備盡快離開。
出林的路劉紹早提前埋好了馬糞,並有專人定期翻新。馬兒訓練有素,只要尋著氣味便可找到來時的路,延公子也就不需要刻意帶領方向,任馬兒在林間穿梭,自己好有時間回想竹屋的事。
剛才的一番相遇,驚喜大過謹慎,直到此刻才發覺有什麼地方不對勁。
如看戲一般將剛才的場景一幕幕在腦海裡重現,延公子左思右想,終於找到了根源,一個勒馬喊住劉紹,重新朝竹屋的方向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