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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247章 大汗的心願 文 / 玨君玉

    同樣在星輝之下,大隊人馬疾馳在草原,夜色下的蒙古包猶如朵朵從草原上隆起的花苞,軍騎穿過其中,掀起朦朧的塵埃。

    馬長鳴,擾亂清夜,馬上跳下的人氣喘須須,奔向一頂在月光下發著金光的大帳。

    「父汗!兒臣回來晚了!」闊端進帳便是一跪,差點哭出聲。

    帳內,窩闊台躺著低吟了聲。大汗床邊坐著脫列哥那與達格娜兩位可敦,另外立著親信大臣耶律楚材。

    「哭什麼?你父汗還好好的!」脫列哥那頭一句話便是訓斥。

    「姐姐。」旁邊的達格娜搖著孔雀羽毛扇說,「闊端也是為大汗的病擔心,孝心感人。」

    脫列哥那張口欲接話,躺著的窩闊台一聲輕咳,讓她收了聲。兩位可敦相互瞪眼,不用言語,僅眼神就足夠交鋒。

    窩闊台開了口,似說話有些不便了,嘴巴張合了好一陣,才沙啞說出來,「回來……回來就好……你們兄弟……」窩闊台話到此,哽咽起來。

    達格娜最懂其意,跟著抽泣道:「大汗,怎又想起闊出?御醫都說想不得傷心事了!您要放寬心!」

    她這一說,窩闊台非但沒有寬心,反更堵心,想起兒子,老淚縱橫。他抬起手臂,打出手勢,達格娜這回看不明白了。

    脫列哥那看口型,猜道:「貴由?是貴由?快傳貴由王子!」可敦驚喜地向帳外喊話。

    窩闊台還有話說,口一張一合。

    「大汗還要什麼?」達格娜擠開脫列哥那問。

    「是失烈門嗎?」耶律楚材猜測。

    窩闊台重重點下頭。

    達格娜與脫列哥那都失望至極。

    闊端強作鎮定,其實心亂如麻。父汗的病如此嚴重,好似沒多少日子可活了。喚來長子貴由,難道是要交待身後事?但又叫失烈門過來,是何意呢?失烈門是他的侄兒,闊出的長子,闊端預感不太妙。

    不多時,帳外有人說話,進來一位三十多歲的青年和一名稚氣未脫的少年。

    「父汗。」

    「祖父。」

    這兩人正是窩闊台的長子貴由,與長孫失烈門。

    窩闊台在兩位可敦的扶助下坐起身子。「今天……都在了,那就……做個見證。我年紀……已到了這裡……」

    「大汗說什麼呢?大汗長命百歲!」達格娜伏在窩闊台肩頭喊。

    大汗說話已經很吃力,被達格娜打斷了話語,要接上去,又費了番勁。「人……都有那一步,先父成吉思汗……求長生,最後,最後不也……我本欲讓三子闊繼我之位,可惜……失烈門是我長孫,他雖還是個……孩子,但天姿聰穎,將來……將來會是個好大汗……」

    「您這是什麼意思?」脫列哥那已經聽不下去了。

    「失烈……門。」窩闊台動了動手指。

    少年緊貼上床沿,跪於床邊。

    「孩子……」窩闊台憐愛地撫摸少年後腦勺,他的目光掃過周圍這圈人,「耶律楚材,你把後面的話都記下……每個人說的話。」

    耶律楚材應下,備好了筆墨。

    窩闊台對著眾人道:「你們……發個誓言。我死之後……擁立失烈門為……汗。」

    「父汗!」闊端激動得已不能自制,瞪大眼,幾乎要撲到父親床邊質問。

    「大汗!」達格娜和脫列哥那也不依了。

    「發誓!」窩闊台咬著字說。

    大帳之中一片沉默。窩闊台看著這些人,他的妻妾和兒子,看他們如何表現。

    長子貴由忽然一動,跪地道:「兒巨起誓。必以失烈門為新汗,兒臣是失烈門的臣子,兒臣的子孫亦為失烈門子孫之臣子。」

    「貴由!」脫列哥那驚得呼喊。

    窩闊台滿意點頭,看著耶律楚材執筆記錄。

    「妾也起誓,擁立失烈門。」達格娜向窩闊台行禮,與貴由跪了一排。

    闊端看得焦急,達格娜可敦是他的靠山,娘娘都起誓了,他該怎麼辦?

    窩闊台再點頭,看向剩下的兩人。

    闊端眼珠左顧右盼,他心有不甘,這次返回哈拉和林本有意拚搏一場,怎一回來就鑽了父汗套裡?這個誓言他絕不願立,但若不立誓,只怕父汗就得收拾他了。

    「闊端,你怎麼不懂事?」達格娜突然說話,「你這孩子幾十歲的人了,還不能讓你父汗放心?」

    闊端驚醒,也跪了下去,「兒臣,兒臣與大哥意同。將來輔佐失烈門,誰要是反對失烈門成為大汗,我闊端就砍下他的腦袋!」

    床邊的脫列哥那五官不受控制地微顫,強忍怒氣。「妾,妾也是如此。」垮著臉說。

    「都起來吧!」窩闊台示意他們平身,「記好了嗎?」

    旁邊的耶律楚材已經書寫完畢,把紙呈與窩闊台。

    「這就是你們的誓書,如此……我也安心了,有你們支持,宗王……也不會反對。失烈門,你把它收好。」窩闊台把紙交給少年。

    失烈門誠惶誠恐,雙手接下,柔軟的紙在顫抖,「

    祖父,孫兒……」

    「什麼都別說!乖孫兒……」窩闊台撫摸少年圓圓的腦袋,「現在,你的兩位祖母……兩位伯父……目前黃金家族……最有權勢的人,他們都支持你。你要做個好大汗……答應祖父。」

    少年直點頭。

    「好,好!你們都退下吧……我也累了……」窩闊台滑下身子。

    兩位可敦與兩位王子,以及失烈門都告退了。耶律楚材收拾著房四寶,落了最後。

    「大汗,臣有一事。」耶律楚材欲走卻留。

    「說吧……就知你有話。」

    耶律楚材歎道:「大汗若疼愛失烈門,實不該把他牽扯進汗位紛爭。」

    窩闊台合上眼,悶悶地吟了長長的一聲,「耶律愛卿啊!你說得對……可我……可我也有私心,就想把最好的……留給最喜歡的人。失烈門,他能不能成大事……就看他自己本事……」

    「但願他不負大汗所望。」耶律楚材悄悄歎惜。

    「愛卿……你似很沒信心。」窩闊台問。

    耶律楚材直言,「失烈門雖聰穎,可年紀尚小,而汗位繼承,我等外臣是說不上話的,就算有心輔佐,也無能為力。諸宗王如狼似虎,只怕欺他年幼,不肯信服。」

    窩闊台緊閉的雙目上,眉毛擰在了一起,「我死之後……我那些野心勃勃的妻妾、兒子,必先作亂……但我又不能……不能剷除他們。沒有他們,黃金家族將勢力大減……到時候,宗王更不會服。所以今日才出此下策,留個把柄給失烈門……可如此,又將失烈門置於……另一種險境了。」

    「大汗用心良苦,可敦和王子一定會所有體諒。」耶律楚材難以言表,「大汗,宗王之中可有能信賴的人?若宗王裡有能大力支持失烈門者,事半功倍。」

    「宗王之中嗎?」窩闊台費力去想,愣了好一陣,搖頭,「都是群餓狼!要麼看勢力說話……要麼別有圖謀……」

    說到此,窩闊台忽抽搐肩頭,竟哭泣起來。

    「大汗!大汗這是……」耶律楚材慌張不知所措。

    「漢人說,做皇帝是孤家寡人……到現在,我總算明白……總算明白……」窩闊台擦拭老淚,「我是真大限將至麼……連常來夢中的神仙……也不再來。現在我是兩眼瞎……什麼都看不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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