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不要緊張。」楊立說道,「這個任命目前只在忠順軍內部有效,而且只能私下相稱,見不得檯面,畢竟忠順軍內有很多秘密不能示人。所以張統制目前的表面身份還只能是個小卒,等將來立下戰功,孟都統自會奏請朝廷,封下正式職位。」
張玨對自己能擔任什麼職位興趣不大,更無心在忠順軍中混個什麼名堂。「要給我看什麼東西?」他直入了正題。
楊立之人也不多說廢話了,捧出只小盒呈上。張玨打開,裡邊沒什麼特別,放了個信封。
趁他讀信之際,楊立介紹,「這是潛伏在蒙古的細作探得的消息,孟都統要我們務必給張統制過目。」
「這是真的?」張玨讀完謊報震驚道。
諜報不長,當是從眾多情報中選了些抄錄其上,不過選取的內容恰是張玨最為想知道的。
王虎在一旁對所發生的事已經震驚不已,此時見張玨激動,更不知發生了何事。他知道張玨和忠順軍不是凡物,師叔和彭大對他說過許多,但由於太過驚世駭俗,他完全消化不了,以至於臨到事前,仍雲裡霧裡,只覺得是理解不了的大事,別的就不深究了。
「他們什麼時候到?」這點謊報上沒提,張玨追問。
楊立等人不是收集情報的探子,他們哪知曉答案,不過這份諜報顯然至少楊立看過了,所以,對道:「這個說不準,可能已在蒙古軍中,可能尚未抵達。蒙古二太子是個草包,怕打不下這場仗,四處去請奇人異士出山,其中就有使者往火焰山。那是座會自己燃燒的奇山,住在火焰山的很可能就是食火者。」
「孛爾台、火魯赤?」張玨念著紙上的名字,「沒錯,就是他們。」他記得段大師也提到過,其中一個食火者的名字就是孛爾台。
一時間,忽地感慨萬千,將要與自己的同類遇上了,張玨有莫明的喜悅湧動,不知他們是科研隊中的誰,是否是與自己親密的人,一切都迫不急待地想要揭曉。
「還不知他們會不會來,這兩人似乎與五星聯盟有隙,不理睬聯盟命令,已隱居很多年了。」楊立不敢保證。
「會的,會的!」張玨握皺了紙,「他們應該已經通過五星聯盟知道還有同類存在,在這個遠離母星的偏遠之地,知道還有同類,怎麼可能不出來相見呢?」張玨猶在感慨。如換成自己,在異星落難多時,得知還有同伴,那還不飛著來相見?
「可還不知道他們的立場。」
楊立一句話,把張玨從各種幻想中拉了回來,他差點忘了,這兩個同類是蒙古人請來助戰的。對此,他並不慌張,「如果他們真的出現,我自會與他們談談,五星聯盟的利益與我們火王星無關,我們沒必要插手。相信只要我出現,他們就會明白,不會再幫五星聯盟。」
楊立和張實、張珍三人都點了點頭。
「多謝孟都統告訴我這個好消息,不用費心去找他們了。」張玨興致大漲,「現在整個邊境和蒙古人的動向如何?」
張實立刻搬出地圖,在桌上鋪展開。五人圍住木桌,討論起來。
蒙古主窩闊台召開諸王大會,議南征大事,欲以長子領西路入四川,第三子闊出領東路,由襄陽入京湖。但長子貴由與父意見不合,貴由不贊同南征。窩闊台素來不喜歡這個長子,若非他是長子,才不會使他領兵,在旁人閒話挑唆下,窩闊台改由第二子闊端領西路。
闊端大軍號稱五十萬,志在平蜀滅宋,其下將領,忠順軍的細作已經打探得七七八八了。絕大部分名字,張玨都沒聽說過,就認識塔海,現已為元帥,另外還有個先鋒將軍按竺邇。
「他也來了?」張玨驚訝道。
對按竺邇,他印象還不錯,這個人很神秘,真實身份和真實目的都隱藏著,但自己在蒙古也算受過他幫助。
忠順軍的細作打聽得很詳細,包括張玨離開蒙古後,按竺邇發生的事。
這個人魅力挺大,假冒附馬與公主洞房,這種死罪犯下,窩闊台不僅沒處罰他,甚至在某種程度上默認了他是自己的女婿,但達格娜可敦和豁阿公主堅決不承認,所以附馬之名還是沒能封上。不過窩闊台也沒輕待他,附馬稱不上,許他可稱那顏。此次南征,按竺邇主動請為先鋒,誓要建功立業,報答窩闊台知遇之恩。
按竺邇的實力幾何,張玨摸不透,可能是個棘手的對手。蒙古如此大動作,自然少不了五星聯盟參與其中,事實上忠順軍的重點防禦對象也正是五星聯盟。
「天外天的準備有多少?」張玨問。
三位統制的面色極凝重,楊立答:「天外天能戰鬥的人員並不多,大部分留在襄陽防禦蒙古東路。孟都統的意思是,四川這邊盡力堅守,待襄陽解困,他將立刻率軍趕來。」
「你們認為這裡的土著軍隊能抵擋五星聯盟的碾壓嗎?」張玨倍感自己所處的環境形勢極嚴峻。
三位統制都無可奈何的樣子,楊立歎道:「之前那些國家都是這般被蒙古所滅,五星聯盟太過強勢,我們只能防守一面,若分兵兩面防守,只怕兩面都守不住。襄陽若失,蒙古軍則順江而下,可直抵臨安,又可切斷東西聯繫。襄陽太過重要,所以先保襄陽。四川這邊有地利優勢,蒙古軍大部分其實仍是普通人,大軍若要推進,還是有阻擋作用的,應能堅持陣子。只要指揮得當,蒙古大軍可能連劍門都過不了,如此就最好了。」
「但願如此吧!」張玨歎,「看來孟都統是把四川的防衛丟給我們幾個了。張某人使命重大啊!」張玨明白了孟珙告訴他這份情報的用意,就是要他專心四川戰事。
「我們只要對付五星聯盟,普通敵軍自有普通軍隊對付,曹友聞將軍乃難得的將才,有他在,蒙古人想要入蜀,只怕要脫一層皮。」楊立和張珍、張實都信心滿滿。
曹友聞的大名張玨早久仰了無數遍。他入曹友聞軍中,雖不是孟珙的安排,不過孟珙已經將計就計,使他在暗中協助曹友聞了吧?張玨覺得孟珙如此安排,便有此意。
從房間出去,一切又恢復如常,張珍還是挑著擔的憨笑貨郎模樣,張實與他說著玩笑,楊立冷靜看著關隘中的人和物。
雖然沒有通行令,但其實就是統制官楊立一句話,張玨、王虎,加上張珍出了苦竹隘,繼續往北,張珍要去饒風關,所以給他們帶路。離開隆慶府境內,再往北,就到了大安軍,依楊立、張實所言,曹友聞現就在大安軍。
路上,張玨琢磨著以後自己該做的事,從軍當兵,只是表面身份了,在軍中他得與天外天一起防範五星聯盟。另外尤其在意蒙古那邊的同伴,自己甚至有潛入蒙古軍中一探究竟的衝動,不過知道不可取,現在的蒙古軍比龍潭虎穴還危險,只能安心等待,那兩人該出現的時候,自會現身。
他們的目的地是大安軍城,就算曹友聞不在城內,裡面也有都統司的衙署,找到就可報到了。快到軍城之時,天空突然昏暗,烏雲墨黑,層層壓下。
張玨抬頭一看,感覺不妙,自己最討厭的事就要發生了。
果不其然,零零星星,雨點飄落,漸漸淅淅瀝瀝,越下越密。張玨披了件斗篷,把自己從頭罩到腳,這件斗篷是用從熊寶那裡要來的防水布製成的。雖披了這件神物,心裡還是覺得不保險,得找個地方躲雨。四處張望,見著朦朧雨中,一條石徑通往山上,山頂似有房屋,他也不問那是什麼地方,直飛奔過去。
王虎跟了他這麼久,雖不知具體原因,但看得出這傢伙對水有種畏懼,便不問了,由他亂跑,自己驅趕馬匹,和張珍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