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寶口中說出「沒了」二字時,張玨差點躍起掐死這個胖子。他擰住其衣領,「怎麼會沒了呢?不是還有半瓶嗎?」
胖子哭喪著臉,「是這樣的,我在襄陽被水沖星人追殺,前面橫著漢江,我心想,只有跳江賭一條命了,就摸這藥。可我太慌張,打開瓶蓋,手科了下,藥瓶掉地上,藥全灑了!我也不想的,我知道那個藥很重要,可我就是手笨!丟了藥,是我對不起你!」熊寶說著說著,一條鼻涕掛了鼻孔前,五官皺緊,似要哭了。
張玨覺得自己太衝動,那些藥說白了不是自己的,是熊寶的,就算熊寶弄丟了,自己也沒資格發脾氣。他鬆了手,給熊寶道歉,整個人覺得惆悵失落。有那個藥確實很方便,自己即將到川北打仗,軍隊定有涉水、雨戰的時候,難道自己要像逃兵一般退縮?
「其實也不是全丟了。」熊寶在空間袋裡摸索了陣,手掌張開,手心裡托著只藥瓶,「我慌亂中在地上抓了把,撿了幾粒回來,只有五粒了。這樣,你帶走三粒,我留兩粒備用。」說著胖子倒了兩粒藥丸放回口袋,把藥瓶塞了張玨手中。
握著藥瓶,張玨感慨,道了聲謝。雖說總比沒有強,但三粒藥怎麼都不夠。
忽然,他有了個想法,「這個藥自己能做嗎?」
熊寶一愣,「自己做?應該可以吧?但怎麼做?我們連成分是什麼都弄不清。」
張玨掂著藥瓶想了想,「會知道的。跟我來!」他說著就往院內跑。熊寶不明就裡,跟了上去。
他們沒去別的地方,直去了段大師的房間。王虎剛幫師叔整理好客房出去了,這裡就只有段大師。大家都是外星人,說話也不會避諱,張玨拿出避水藥,請他看看有什麼成分,能否複製。段大師是工星人,工星有項技術,能根據成品逆推出生產過程及製作原料,雖然這裡沒有設備,但以段大師的經驗,應能推斷一二的。
老工匠以拇指和食指捏著藥丸查看,漸漸顯露驚訝之色。「現在居然還能見到這個?」顯然他知道手裡的藥丸是什麼,「是誰的?從哪兒弄來的?」
熊寶舉了手,「是我的。有什麼問題,段老?其實我也不知道這種藥哪來的,只在我們毛線星人內流通,從不對外交易。據說是絕版,早不生產了,吃一粒少一粒。」
「你們吃過?」段大師捏著藥丸驚訝。
「偶爾,入水的時候才吃。」熊寶答。
張玨見段大師這麼驚訝,料想有異,也說道:「我已經吃過五粒,不會有事吧?」
段大師搖頭,「火王星人吃沒事。至於其它星球的人,偶爾吃也應該沒事吧?」
「什麼叫應該沒事?這個藥有什麼問題?」熊寶緊張地摀住胸口。顯然他雖偶爾吃,但總數應有不少了。
段大師再將藥捏指間,對著油燈仔細又看了看,確定道:「知道這種藥是什麼人研製的嗎?是莫爾星人。」
「莫爾星人?沒聽說過,他們幹什麼的?」熊寶迷惑。
連熊寶都沒聽說過的星球,張玨就更不知道了,請段大師繼續說。
「你們當然沒聽說過,莫爾星人早就滅絕了,他們的星球早被改了名字。如果不是我們工星還留存著莫爾星人的技術資料,我也不可能知道他們。莫爾星人之所以滅絕,都是因為這種藥。」段大師捏著藥丸,如同捏著件危險的東西。
「莫爾星人的死敵就是水沖星人。水沖星人能控制水,莫爾星人便研製出這種能避水的藥,服用之後不必擔心溺死,甚至連御水珠、法水球的攻擊都能避過。有了它,莫爾星人在戰鬥中可謂銳不可當,整場戰爭呈一邊倒形勢,眼見水沖星既然滅亡,可是……哎!」段大師重歎,看著手心上的藥丸道,「成也此藥,敗也此藥。關鍵時刻,大批前線作戰的莫爾士兵神秘死亡,戰爭形勢發生逆轉。莫爾星人後來發現,士兵都死於身體脫水,但此時停藥已經來不及了。」
「這種藥能避開外來的水,對體內的水份自然也有效果,它會阻撓水份進入細胞,把體內的水份排出去。難怪每次藥效結束後,我都特別口渴,要是長期使用,我也會脫水而死!」熊寶捂著喉嚨說,彷彿現在已覺得口乾舌燥了。
「你不覺得渴嗎?」他問張玨。
張玨搖頭。
「忘了,你不喝水。所以說,負作用對火王星人無效。」熊寶看著張玨,流露深深嫉妒。
「後來呢?莫爾星人怎麼樣了?」張玨追問戰爭的結局。
段大師繼續道:「不能用避水藥,莫爾星哪是水沖星的對手,加之精銳主力已經脫水覆沒,很快被水沖星人攻入母星。水沖星人吃過大虧,報復凶狂,把莫爾星人殺得一個不留,之後又引水淹沒整個星球,即使有倖存者,也溺死了。他們甚至連『莫爾』這個名字都不留,修改星圖,把這個星球抹去。周圍別的星球恐懼水沖星,也都不再提此名,漸漸地,莫爾之名就被宇宙遺忘了。」
「那麼這種藥的製作方法不是失傳了?」張玨很緊張。
「此藥乃水沖星人的剋星,水沖星人當然不允許它流傳於世,製作工藝自然毀了。不過……」段大師瞥了眼熊寶,「早在莫爾星如日中天的時候,嗅到利益氣息的毛線星人通過賄賂高官,購買到大批避水藥。這種藥有奇效,必定能大賣,可還沒推廣出去,莫爾星一夕之間就滅亡了。莫爾星因此藥而亡,誰還敢買,要是自己服下也死了怎麼辦?此藥立刻被宣佈為禁藥。而水沖星也惦記著如何銷毀毛線星人手中那批存貨,曾以武力相逼。怎料,毛線星武力雖弱,勢力卻龐大,盟友眾多。水
沖星只得放棄軍事行動,改與毛線星協商。商議結果,毛線星永不對外出購此物,永遠封存有關此藥的資料。」
「難怪我只知這種藥能避水,卻不知它哪來的。竟有這麼回事!我覺得封禁令莫名其妙。」熊寶很吃驚,這些故事他都不曾知曉。
段大師也一聲長歎,「我也想不到,無數年了,你們還有這種藥。當年你們的先人究竟買了多少啊?」
「應該很多,不然水沖星不會計劃武力奪取。」熊寶壞笑。
張玨笑了笑,「你拿藥與我交易,豈不壞規矩了?」
熊寶立刻說:「我是迫於無奈!而且這哪算交易?我不過以藥為報酬,請老大幫我個忙,頂多算僱傭關係。不管買賣。況且在這個偏僻小星球,我幹了什麼,誰知道啊?」
張玨只笑,又問段大師,「那麼工星的逆向技術能重新造出這種藥嗎?」
「應該沒問題。」段大師答,「不過在這裡不行,得回母星用全套設備。」
這就難辦了,張玨自己都沒飛船,哪有辦法送段大師回去?
飛船,飛船,解決所有困境的最佳辦法還是要找到飛船,可自己上哪兒找飛船?
亂想之中,張玨想到別的問題,趁著段大師和熊寶,兩個見多識廣的人都在,他問了出來,「樹王星究竟是個怎樣的星球?」在蒙古時,就已聽段大師提到樹王星,是五星聯盟那個神秘盟主的母星。段大師知道的不多,就看熊寶知道多少。
「怎麼問起這個星球?」熊寶詫異。
「你知道?」張玨看他表情像知道些什麼。
段大師將自己在蒙古時,對張玨說的話,告訴了熊寶。
熊寶怔怔愣愣,緩緩道:「我們毛線星人很討厭樹王星人的,這個星球的生物自給自足,不與外人做生意,讓我們沒錢賺!因為沒接觸過,所以瞭解的不多,他們科學不發達,連飛船都造不出。」
「沒飛船,怎麼到別的星球去?他們怎麼到這裡來的?」張玨插話問。
「這有何難,漂啊!就是花時間。」熊寶輕蔑道,「你們看到的蟲啊鳥的,是奴隸種族,算不上真正的『樹王星人』。真正的樹王星人什麼樣子,我們也不知道,只知是種很奇特的生命體。另外給你們爆個料——樹王星人的母星,其實早已經毀滅了。」
「毀滅了?」張玨大驚。
「一顆隕石掉了他們星球上,轟!」熊寶作了個爆炸手勢,「這裡出現的樹王星人就是那時的倖存者吧?也可能是最後的樹王星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