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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75章 遠赴蒙古的使團 文 / 玨君玉

    店小二見樓上廂房的客人遲遲不叫結賬,便上樓詢問,這一推門,就被嚇了個半死,屋裡橫七豎八躺著的全是死屍。

    矮腳八在襄陽城已算小有氣名的人物,他一死,城內立刻傳了個遍,何況他死狀離奇,更添了談資。

    矮腳八和他的幾個手下都是溺死的,但在房中,除了一個木盆,哪裡找得出能盛水溺死人的東西。難道他們輪流用木盆把自己溺斃?不合情理的地方太多。

    不過此雜比起前不久才發生的漢江逆滾冰封,以及正在發生的使團啟程,或許以後會發生的宋蒙結盟來說,只是件小事而已,很快淡出了人們的談論範圍。

    紹定六年六月,以鄒伸之為正使的赴蒙使團正式出發了。

    「快點啊!怎臨到出發,還不慌不忙了呢?」隨團小吏催著雜役們。

    張玨和幾個雜役已經忙個不停,把最後幾箱物品搬上車。

    「動作這麼慢,鄒正使會打你們板子!」王虎扛著鐵錘走來,他邊說邊笑,刻意針對某人。

    「砰!」張玨把個箱子重放車內。

    引來小吏怪叫,「輕點!知道裡邊裝的什麼嗎?是陛下送給蒙古主的玉麒麟!摔壞了,你十條小命都賠不起!」小吏心痛得如同摔在自己命根上,當即開箱檢查。

    張玨由他怎麼看,轉身與王虎對峙,「你怎麼來了?」

    「使團又不是你開的,我不能來?」王虎雙臂交於胸前,「使團招護衛,我報名入選,渠道正當。不像某人,當個雜役都得靠關係,本事真大啊!」

    張玨嘴角抽動,懶得理這號人,甩下「無聊」二字,干自己的活兒。

    「史制置來了!」遠處的人叫喊。

    京湖安撫制置使,兼知襄陽府,史嵩之來為使團送行了。幹活的人都下手邊事,到前方迎接。張玨這樣身份低微的人自然只能站末排,連邊都靠不上。人隙間,只看到史嵩之年近中年,著大紅公服,展腳帕頭一字直長,旁有一武將,是為孟珙,後邊跟隨的是史嵩之的幕僚,及以孟珙的部將。王堅自然也在其中,不過除了王堅,其他人張玨都不認識。

    正使鄒伸之率幾名主要成員上前接受餞行,其中有書狀官彭大。彭大未著平時常穿的白衣,也著了身紅色公服,退去了幾分儒斯,貴氣到長了幾分。

    「此去北國定不負制置所托!」鄒伸之拱手激動道。

    「托公之人非我,而是朝廷托公,國家社稷托公,望公此去達成盟約,告慰先靈。」史嵩之敬上一杯水酒。

    鄒伸之慎重接酒,「下官定不辱使命,拼上這條命,也要使蒙古主答應滅金之後,將金占河南之地歸還於宋!」

    史嵩之先行感激,握了鄒伸之雙手,激動難表。

    孟珙目光掃過使團諸位,開懷道:「鄒使君此去定能功成,看這使團,人才濟濟,蒙古人見了也要敬我大宋三分!」孟珙往使團中隨意指了指,他指的只是個大概,看不出指的是誰。

    但在他笑聲中,使團裡站著的人都有自知之明。彭大溫爾地保持著笑意。王虎其實沒聽懂,搔了搔腦袋,覺得好像包括自己,他自認自己厲害。張玨則一臉無趣,反正沒人注意到最後一排的雜役,他打了個呵欠,鑽車裡休息了。

    其實也睡不著,到想了許多事,想起霍頓將軍和加恩老師的話,想起這個星球或明或暗的各種勢力。

    「情況不是一般複雜。」他躺在雜物之間猜想,「誰才是真正的敵人啊?」所謂敵人,即是針對過火王星科研隊的人,這件事至今毫無線索。

    車外有人高喊啟程。

    張玨鑽出車箱,集合的人群已經散開,大家都各忙各的。

    「快點啊!你在車裡幹什麼?想偷懶?」路過的小吏見張玨人在車上,便喝斥道。

    正使鄒伸之已跨上坐騎,護衛王虎前邊開道,使才終於出發了。襄陽城漸行漸遠,慢慢成了個幽深的剪影,沒於地平線下。

    而在城外,一位青年男子抱著個嬰兒,到了間破舊的院落前,他使勁敲門,無人回應便發了火,把門拍得更響。

    「你找誰?」鄰居站在院外問。

    「我找許沐!」魚澄凶狠道。

    鄰居覺得這人不是好人,畏懼回話,「這家的主人早就走了。」

    「走了?到哪兒去了?」

    「不知道。許沐已經瘋了,又要自盡,又說要找他娘,我們都攔不住,後來就失了蹤。你找他做什麼?」

    「不做什麼?」找不到人,魚澄火冒三丈,抬腳把緊閉的木門踢飛。

    鄰人見此,嚇得逃遠。

    屋裡果真沒有人,舊相都起了層薄薄的灰,牆角蛛網上的灰色蜘蛛正忙碌著。

    魚澄更加懊惱,這會兒讓他到哪裡找許沐,那傢伙可能死在哪個角落都未知。

    噹噹噹!

    屋外敲起銅鑼。「抓強盜!抓強盜啊!」村民高喊。

    「可惡!」魚澄只得離開。

    把他當了強盜的村民已堵在門口,個個手持鐵釵鐮刀。

    「滾開!」魚澄怒吼,把怨氣都發洩在村民身上,連踢飛數人。村民不敢靠近,他揚長而去。

    到了無人的山崗上,懷中嬰兒因這番顛簸而哭個不停,擾得魚澄更心煩。

    他找許沐為的是拿回御水珠,那東西嵌在一個土著身上實在浪費,許沐根本不知怎麼使用,就算學會了,也不一定用在該用的地方,還不如歸還給他,自己使用更能發揮。

    可是許沐不見了,連帶著御水珠也跟著失蹤。自己最後翻盤的機會也跟著失去,真是無臉見人。

    「再哭就把你丟下去!」他衝著嬰兒惡狠狠地吼,把這嬰兒高舉,作出要扔下懸崖的動作。嬰兒居然不哭了。

    他把孩子重新抱了懷裡,看著胖嘟嘟的小臉,以及望著他的清澈小眼睛,魚澄不由得既恨且憐。

    「誰叫你是王堅的兒子,我與你算結下惡緣了。」

    想起自己在襄陽遭遇受到的連續失敗,同伴和妹妹相繼慘死,自己又報仇無力,一個想法浮上心頭。

    「我也不殺你了。把你養大,為我報仇如何?以你王堅兒子的身份,忠順軍的人對你必有顧慮,他們會痛苦萬分。」魚澄說得便邪惡地發了微笑,「你不哭,就表示答應了。以後你就是我徒兒。」

    「哇哇!」嬰兒皺緊五官,嚎哭之聲響徹山崗。

    「又哭?」魚澄再怒。

    突覺不對勁,胸前一股暖濕。

    「竟敢……竟敢尿我!」魚澄摸到一手淡黃液體。他的吼聲蓋過嬰兒啼哭,迴盪在了山間。

    遠在四川,群山環繞的名山縣內,夕陽金黃,照得縣城如沐金河。

    米鋪剛打烊,郭荊娘關門正要回家,對面王翊牽著瘦馬迎面而來。街上行人稀少,他走路中央,不可不引人注意。郭荊娘打了招呼,王翊在名山縣已呆了很長時間,像在查案,常住衙門,不過他已不是提刑,就不知在查什麼了。

    「王參議回住所嗎?」

    「是啊!總算看完那堆卷宗,累了好幾天,回去定要大睡場。郭姑娘既管家,又管生意,比我辛苦得多。張賢弟一直沒有消息嗎?」

    郭荊娘黯然失落,「一直沒有來信,也不知他現在是個怎樣的狀況。」

    王翊笑了,「不會有事,張賢弟是有大本事的人,興許以後衣錦還鄉了呢!」

    「那是,他一定能行。」郭荊娘沒有半點懷疑。

    兩人點了點頭,然後各自行各自的路。

    「表姑娘!表姑娘!」郭荊娘還沒進門,鄒家的僕人就迎上來,僕人喜上眉梢,「表姑娘,張公子來信了!」

    在路上才提到信,這就到了?郭荊娘意外驚喜,搶著把信封拆開。

    讀了此信,又喜又驚,喜的是張玨記得自己,知道寫信,驚的是他又搞出大事。

    「他要出使蒙古?」郭荊娘把信貼上胸口。

    事情一件接一件,這邊心情還未定,門口又有僕人喊:「表姑娘,外邊來了人,要找張公子。」

    「張公子都離開名山縣好久了,怎還有人來找?」其他僕人奇怪。

    郭荊娘到門外一看,驚訝了幾分眼色。來的人是個胖子,手中小帕拭著滿頭汗珠。

    「張玨離開名山縣已經很久了,先生若是找張玨,來得太晚。」郭荊娘道。

    「他是不是去了襄陽?」胖子急問。

    郭荊娘點頭,「是去了襄陽,不過剛接到他的信,他現在正往蒙古的路上了。」

    胖子跺腳拍額,抱憾模樣。

    「先生是……」

    「我叫熊寶,是張玨的朋友。」胖子自我介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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