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的鳥人渾身雷光閃爍,發著滋滋霹靂聲響,雷光已足,鳥人那圓形的眼瞳裡映出了地面揮錘的大漢。
空中一聲鳥叫,藍光大作,直伸的翅膀蔽住天日,如去中蓄髮已久的閃電即將落下。
地上的王堅、王虎啞然大驚知道這是衝他們來的。
突然,大鳥又是聲怪叫,正要發出的藍色閃電驟然消失,身子像是被什麼擊中,飛彈出去,落向樹林,接著一個黑影跟著飛入林中。
地面魚澄、王堅、王虎三人都沒看清那是什麼,只覺得又來個神秘生物。三人互看,既關心林中,又相互對峙警惕著。
鳥人墜入樹林,壓斷層層樹枝重摔地上,落葉如雪,飄他四周。一個激靈,鳥人又跳起來,張望身邊,拾了塊石頭,這就是擊中他的凶器。
「什麼人?」鳥人沙啞地向著林中樹林叫喊。他警惕地東張西望,樹林始終是樹木,沒有任何人影。
對方越不現身,鳥人越陷恐懼,身體外又聚起稀薄的電光。電磁的吱吱聲之外,又有枯枝斷裂的聲響,鳥人回頭,總算看到有人現身了。
林木空隙間,那人一步步慢慢走來,如一位散步的閒人。
「你……怎麼是你?」鳥人驚愣了,「不可能!那時候你沒死?」
「你還記得我的樣子?」張玨挑眉笑道。
「本來忘了,可看到你又活過來……」鳥人驚訝地加快了語速,「沒有人可以在我的電劈下活著!你果然,果然是天外天派來的人!」
張玨嘲笑,「什麼邏輯?你的攻擊對我無效,我就成了天外天的人?」
「不管你是什麼人!現在都給我去死!」鳥人驚恐大叫,週身的藍色電光大漲,翅膀舞動,一道霹靂閃向張玨。
雷霆萬鈞,藍光閃過之處,棵棵大樹斷裂,所有能量集中在張玨之身,直接把他轟至數十丈之外。
能量巨大,如山洪激流,把張玨轟飛只是其強大力量的體現,但對張玨自身並無損害,張玨如一條魚,洪水雖急,摧房毀田,不過對生活其中的魚兒並無多少傷害。張玨在藍光中感受著這股力量。它的本質是電子從一極流向另一極,速度如光,所以縱使善於吸收能量的火王星都捕捉不住,無法將它控制。
這種能量難以持久,消散後,張玨平穩站立,左右及前方皆是著火之樹,他警惕環視,卻見一棵著火的樹下躺了個人。
張玨走近,見了樹下之人,一時震驚,一時憂傷。
「看你還不死?」林間難聽的叫聲響起,撲撲拍翅,鳥人落了下來。
「怎麼可能?你怎麼能安然無事?」鳥人看見張玨好端端站著,難以置信地拍翅驚跳。
張玨懶得解釋,背對鳥人,冷冷問道:「是誰殺了他?」他指著躺地的錢小六。
「你問這個小卒?」鳥人聲音起伏,「是我殺了他!」
「為什麼?」
「沒有為什麼!誰叫他看到魚澄刻下的記號!不管他明不明白,都得死。他既然看見了,我就提前行動,反正都是要死的。我的目標是抓住王堅,問出忠順軍的秘密,其他人都不是我需要的,都得死,也包括你!」
鳥人說著,週身又起電光。
「你好像不能連發?」張玨藐視道,「只有一種攻擊方式,卻不能連續,真是個廢物!」
受到藐視,鳥人被激怒了,「能不能連發,與你關係不大了。別以為自己承受了我兩次攻擊,還承受得了第三次,那是因為我還沒盡全力!這一次定將你擊個粉碎!」
鳥人身邊的電光漲大數圈,滋滋電流聲已辟辟啪啪地響,如同火中之柴。
「你還沒見過我的攻擊方式吧?」張玨背對他說道。
「那又怎麼樣?」鳥人高叫,快速聚集自己的力量。
「那你就要死!」
張玨說話的同時,猛地轉身。
鳥人看見的不是個人,而是刺目明亮的一團火。
黃火焰燒遍張玨全身,彷彿這不是個人,是一顆落地的恆星。鳥人張大他的喙,拖長的尖叫聲不知代表著驚訝,還是代表著慘叫。
張玨重拳出擊,拳上的火焰脫離手臂,轟向對面,火焰如潰堤之水,鋪天蓋地,淹沒了樹林,鳥人首當其衝,其身影在火焰的光輝下化為了無,連渣都沒剩。
「那是什麼?」
樹林外的三人只見一瞬間,林子被火焰吞沒,根本不知發生了何事。
王堅震驚於這一異象。
魚澄更是震驚,因為他知道,這是何其恐怖的攻擊力。
「不會是他吧?」王虎看到火,想起了某個人。那個人來了?他不敢確定,正當他思索之際,身邊卻人影閃過。
「喂!你去哪兒?」王虎喊。
魚澄跑了。
「別追了,讓他去吧!」王堅阻道,「窮寇莫追,謹防狗急跳牆。」
王虎並沒有信心能完勝魚澄,這個人和他幹掉的那些嘍囉不同,至少他有嘍囉們沒有的鱗甲。既然是頭目,自有過人之處,他未打算緊追,只跟了幾步,追不上魚澄便退了回來,把目光緊盯著燃燒的樹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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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火林之中,張玨已收回了身上的黃焰,那鳥人在噴射的三千度火焰中,早已消失無蹤。永遠找不回來了。那是他的怒火,惹怒他的人該有此下場。
回頭再看,錢小六的屍體也連帶著了火,燒得所剩無幾了。
這些日子的相處,他已把錢小六當作了朋友,只可惜時間太短暫。本來這是他的差,如果沒讓錢小六替他就好。
事已至此,後悔無用,張玨默默地離開,踏入火中。再過不久火焰就會把屍體完全燒盡了,他不忍再看,還有很多事得完成。
發生如此驚天動地之事,就算不用求援,棗陽方面已派了忠順軍前來查看,趕來的忠順軍將士見王堅在此,立刻拜見長官。遇見這種怪異,縱使遍身是膽的人都難免產生驚悚,王堅見將士們到了,才覺真正脫了險,帶上王虎,趕回棗陽忠順軍駐地。
此事滿是謎團,那些被王虎打死的襲擊者,在其死後都化為了魚,足以證明其是妖孽無疑,但他們有何目的,恐怕就再難找到答案。
王堅換了身衣服,再與王虎相見。
「這次多虧有你,不然連王某的性命也保不住了。」他對王虎感激道。
「屬下也是為自保,那些妖怪不放過其他人,又怎會放過屬下?」王虎抱拳道。
王堅感慨,「想不到王兄弟還有這等本事,真是大出王某所料。」
「王統制高看屬下了,並非屬下厲害,實則是屬下的這柄鐵錘厲害。此錘乃是師傅留下的神兵,斬妖除魔最是有效。」王虎說著又擺弄起自己的錘子。
「有此神兵甚好,以後王兄弟可堪大用。」王堅大喜。
這時,房門外輕微喧鬧,一個婦人踏進門檻。
「夫君,你沒事吧?」進門的是王堅的夫人,「聽聞你遇襲,嚇死妾了。」
「我這不是沒事嗎?夫人擔憂了。」王堅請妻坐下,「夫人剛生產完,不要操勞才是。」
「妾聽說,那些襲擊者根本不是人?」
「哪有這回事?都是以訛傳訛的謠言。夫人怎信這些荒謬可笑的說法?」
確實聽起來不可信,但也從另一側反應出襲擊者極凶悍,跟隨的士卒都死了,這是不爭事實。夫人將信將疑。
接著進門的是乳母,抱了個細小的嬰兒,頭一次見到兒子,王堅高興,從乳母懷中接過嬰兒。想高高舉起,卻怕孩子太小受驚,抱在懷裡怕摔了,又怕抱得太緊,憋了孩子,橫豎左右都不知該怎麼抱了。
「還沒名字呢!」夫人說。
王堅沉思一會兒,到了桌案前,提筆寫下「安節」二字,此子便名王安節。
忠順軍駐地舉行歡慶,一慶統制王堅歸來,二慶王堅新得之子有了好名字。舉營歡騰,燈火輝明。
喧囂的營外,無人注意到的一棵樹上,坐了個安靜的身影。張玨也到了駐地附近,他在靜靜地等,仿若釣手等待魚兒。殺死錢小六的兇手還剩一個,張玨相信,以魚澄的性格不會甘心罷休,他會再來的,就在此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