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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48章 急凍 文 / 玨君玉

    被發現了?這麼快?他以為自己進來得神不知鬼不覺。

    張玨沒有立刻回頭查看是誰,而是很謹慎地立著不動,用對熱能的本能感知探測對方。在黑暗裡,雖然視覺受阻,但生物的體溫怎麼都掩蓋不住,而體溫變化也能反映出這個生物會採取什麼行動。如果一個生物或靠能量驅動的東西,要進行動作,他必須先在體內聚集調動能量,然後才可行動,而這些都逃不過火王星人的感知。例如頭部溫度升高,說明正陷入思考;四肢變熱,或許要準備戰鬥了。

    然而,張玨感知到的卻是一股驚悚——因為他什麼都感覺不到。

    身後明明有人在說話,而他的感知中,身後沒有生物。是自己判斷錯了,還是其實那是個幻象?

    他猛地轉身,看到的景象更令他驚詫,一個人正站在他面前。是個實實在在的人,不是虛影,不是假象,是活的。這個人背著光,看不清面容,只能見到個黑色的輪廓,似負手而立,正盯著他。他立刻轉換視覺,用熱源之眼去看,在熱源之眼下,前方什麼都沒有,眼前這個人如同隱形。

    對方似乎有某種能力,可以掩蓋住體溫,而且張玨已覺著一股寒氣蔓延,以那人為中心擴散。

    是因為那些寒氣嗎?寒氣降低了周圍溫度,使他感知不到熱量了。

    「你是什麼人?來這裡幹什麼?」那個神秘的男人問。

    張玨不確定對方是否發現了自己的身份,裝糊塗道:「我嘛……就是想進來發點小財。打擾到了,不好意思。」

    「你可不像小賊。」對方根本不信,語速卻緩慢,流露沉穩的實力自信,「小賊能從對面屋頂飛進這裡?」

    他從一開始就看見了!

    張玨瞇了瞇眼,身子微伏。

    這個人很強,那股強者的氣息混合著寒氣,壓迫著整個房間。尚未有交鋒,張玨已覺得難以取勝了。

    走為上!

    微伏的身子瞬間彈出,直衝大門。

    那個人沒有動,不知是沒反應過來,還是根本不屑於動作。

    而就在自己行動的一瞬間,張玨已感到屋內氣溫急劇下降。

    砰!

    他沒能出門,撞了牆上。是一堵冰牆,封住了大門。

    必須出去!

    張玨已顧不得暴露,熱能聚集手掌,對著冰牆按下去。

    冰牆「滋」的聲,瞬間氣化出個大洞,他穿洞而出,不敢有任何停留,飛躍高牆,奔入茫茫夜色。

    「盟主?」一名老者提著燈籠奔來。

    一進大堂,立刻讓他打了個寒戰,急後退,不敢靠近。整個大堂已如同冰窖,桌椅、地面、牆壁,全結出厚厚白霜,股股白氣正往外冒。

    「盟主,剛才……」老人是聽見響動才趕來的。

    堂內的人緩緩轉身,燈籠的火光映照出他的臉,是一張中年男子的面孔。

    「有非凡的人潛進來了,不過此時已經逃走。」中年男子道。

    「是水沖星人嗎?」老者緊張。

    「水沖星?」中年人回味著剛才破開冰牆的一幕,「不是。水沖星人沒這種本領。他瞬間就化掉了我用空氣凍成的冰牆,而且他居然沒受低溫的傷害,換作別的生物,早該凍僵了。可能來自火焰類的高溫星球,如此才能既御寒,又能瞬息化冰。」

    老者大駭,能使空氣結成冰,那得是極寒的環境,別說觸碰這種冰牆了,就是站在附近都得凍成冰塊,這人居然能瞬間把它化掉,可見他擁有與盟主完全相反的能力。

    「盟主,這人是敵是友?」老者擔憂。

    「還不清楚,因此我也未對他採取進一步行動,就讓他走了。他雖然蒙著面,卻忘了換衣服。」中年男子笑了,「他穿著士兵軍服。」

    「啊?盟主有沒有看清是哪支軍呢?」老者問,這可是重要線索,軍服上都有表示軍隊的標誌。

    中年男子已有把握,淺笑道:「他的外套背後繡了只山鷹,鷹身上有個『忠』字,是忠順軍。」

    老者喜了,「這就好找了啊!說起忠順軍,白日裡恰好有兩個小卒來過……」

    中年人聽後沒表態,保持著微笑。

    張玨不敢停,一口氣奔至襄陽城的另一端,為防被跟蹤,他不敢直接回營,只在城內一個角落停下休息。

    背靠著牆,四處張望,確實沒人跟來,才鬆了口氣,檢查起自身。

    雖未有身體接觸,剛才他實則已經與那神秘男子交手,如果不是自己恰好以火和熱為能力,只怕就被封住,逃不出去了。

    他抬起右手檢查,手掌無事,只是身上這件軍服因高溫集於手掌而燒了袖子。他在未服避水藥的情況下化冰而不傷自身,說明那冰不是水凝成的。能使氣體結冰,這得是多恐怖的能力?他回憶學院中的知識,哪個星球的人有這種能力?卻想不出答案。看來真的是宇宙太大,自己見識太薄。

    「或許熊寶知道。」毛線星人見多識廣,應能有答案。但這也只能是張玨的一種感歎,熊寶早就不知所蹤。

    再看了看毫無反應的通訊手鐲,想起熊寶最後喊「救命」,這襄陽城還真潛伏著重重危機。外星勢力不只一撥,那個天外神是敵是友尚不能知,自己今夜打草

    驚蛇,以後再難靠近了。

    「應該沒認出我。」張玨回憶過程,檢查自己是否露了破綻。看到這身軍服時,大叫了聲「不好」。

    襄陽城內外,穿軍服的成千上萬,這些軍服看起來一樣,其實有所差別。每位士兵都有件外套,其背部繡有紋章,不同軍號,紋章樣式各不相同。忠順軍的紋章乃是飛翔的山鷹上有個忠字,一目瞭然,而且他之前曾身著軍服拜訪過。白天剛有忠順軍士兵拜訪,天黑就來一個忠順軍的蒙面人,不讓人聯想都不行。忠順軍雖有兩萬餘人,但大部分留守在棗陽駐地,調來修堤的只有約三百人,要從幾百人中找出他恐怕不難。

    真是最顯眼的破綻最難察覺,張玨揪緊了這身衣服,自己太冒失了,才到幾天,就接連惹下大敵,魚澄還沒擺平,又來個天外社。

    直惱到天亮,張玨都沒想出個解決之道,只按俗話說,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既然在別人地盤,躲是躲不過的,坦然面對不失為解決之道。

    此時城門已開,一夜未歸,不知隊將已氣成了什麼樣,第一個要坦然面對的困境,便是隊將之怒。張玨淡淡發笑,哼了剛學會不久的小曲,隨著出城的人流離開襄陽城。

    然而張玨並未留意到,也想不到,在他身後跟了個熟人。

    高大雄魁的漢子正是白馬山的王虎。剛出客棧便遇上個極似張玨的身影,偷偷遠遠跟著,確定是張玨本人後,王虎更加兩眼放光。

    「正愁不知到哪兒去尋他,居然自己出現了!天助我也!天助我也!」王虎差點在街中狂笑。

    儘管沒笑出來,他那高大結實的身軀還是引來不少人注意,一些人驚歎這漢子雄健,一些人則好奇他背上背著的奇怪東西。

    王虎背的是他的神兵敲山錘,不過用黑布包裹起來,鐵錘稜角撐著布,輪廓形狀有點奇怪。

    看著張玨出城了,王虎沒急著跟上,張玨這人本事非凡,他得小心,跟緊了易被覺察。王虎在城門處停下跟蹤,不追張玨,反走向一個守城門的小卒。

    「這位小哥。」他一巴掌拍上人家的肩,把那小卒壓得差點跌倒。

    人長得高大本身就有一股壓迫感,小卒以矛撐住身體,揉揉被拍痛的肩,緊張道:「什……什麼事?」

    「問你個事。」王虎盡量和藹地微笑,他指了前方張玨的背影,「那個,山鷹上寫著忠字的圖案是哪個軍的?」

    自小長在山賊窩,生得一臉濃眉虯髯粗獷相,又當過幾年山寨頭子,王虎不管怎麼裝和藹,笑起來都像個歹人。已經有守城士兵不斷拿著通緝畫像與他的臉對照了。

    「你問這個啊?好像……應該……可能是……忠順軍吧?」被問到的士兵結巴回答。

    「忠順軍嗎?」王虎瞇瞇眼,「忠順軍招效用嗎?」

    「這個……我不知道。去問忠順軍的統制吧,他就在襄陽,名叫王堅。」

    「多謝。」王虎大喜,再重拍,以示感謝。

    小卒被拍得歪斜,以矛強撐身體。他身邊同伴正要罵人,王虎已經大步走遠,留下串大笑,罵也聽不見了。

    「張玨,我們忠順軍裡會會!」王虎沒有出城,反往城裡去,他的目標正是城裡的徵兵點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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