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月後,周每每開始為皓光地產拍攝第一輯宣傳片。傍晚便把u盤帶到「小美足」,與朵拉一塊看照片。
照片上的每每或美艷或知性,魅力無限。
朵拉猶自擔心,「公司沒刁難你吧。」
周每每也奇怪,「對我非常好。看合同就知道。奇怪,那種條件找誰不行,幹嘛找我這個名不經傳的小網模?」
朵拉凝視她,「難道皓光老總於某個不經意的時刻與你有剎那邂逅,為你的容光所傾倒?因此藉機接近你?人家栩然就從來沒搞過什麼代言這一套。」
周每每睜大眼睛,「還真說不定哦。」
朵拉白她一眼,「想得倒美。」
周每每去冰箱取罐啤酒,「我也知道沒那麼美的事。」她挨著朵拉坐下,「皓光大概八月開盤。看這樣,是要和栩然一較高下呢。公司下星期有個客戶見面會,我幫你和非兒都弄了張邀請函。」
朵拉說:「什麼客戶見面會啊,我不去。」
周每每說:「哎呀,其實就是一個小型聚會唄,從預約客戶中隨機抽取部分客戶發送邀請函,說穿了就是賣樓的和買樓的一塊吃頓自助餐,不就為博一個好口碑嘛。」
朵拉拒絕,「我不去。」
周每每蠻橫地說:「你得去。而且你還得給我打扮得漂亮點。屆時定有白馬出現,把眼睛放亮點,幫我瞅著點。」
朵拉說:「我沒有漂亮衣服穿。」
周每每說:「你平時穿什麼去見周栩生,那天就穿什麼好了。」
朵拉一聽,迅速地瞥了她一眼。
周每每頓時有些懊悔,倒在沙發上,順勢扯過本雜誌遮在臉上,半晌,才幽幽地說:「朵拉,做人要向前看。別為昨夜的雨哭泣,而又錯失了今日的朝陽。」
朵拉愣了愣,強笑道,「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有採了。」
她明白。
周每每還不肯放過她,「男人其實並無多耐性。朵拉。別幼稚,舊情有時候,真的一錢不值。別到時候哭都沒有眼淚。」
她明白。
有什麼不明白的。周栩生如是條件,多的是女人垂涎,許朵拉再這樣生生地把他拒之千里,難保他最後不輕敲回車,性另起一行。
她是信任他,還是高估自己?
細想來,他們又足足二十日不見面。
從前無論如何,至多十天半月,他定堅持與她吃餐飯。
一時間她有點心灰意冷,不由得賭氣道,「隨便他。」
每每好笑。然後說:「朵拉,我決定去相親。」
朵拉乾巴巴「哦」一聲。
每每坐起來,燃支煙,「不會忘記他,但是要繼續向前走。」她微微瞇縫起雙眼,很努力地試圖吐出優美的煙圈。
「你和我不同,你又不愛他。」每每說。
朵拉站起身來,「雞蛋甜酒,要不要吃?」
每每識趣地答,「補了吧。天氣又熱。」
朵拉說:「你答應我的廣告什麼時候做?」
每每心虛,笑,「現在現在……」
正說著,非兒從門外走了進來,顯然一進門便聞到了甜酒香,頓時喜出望外,「我也要吃。」
店面小,裡頭除了小小一間倉庫便只剩一個小小洗漱間。朵拉自超市買回一個電磁爐,外加一小奶鍋,平時弄點湯湯水水,倒也方便。
朵拉揚聲道,「你先把每每小姐的腳給拍一下。正好趕明天的上新日。」
每每眼看逃不掉,乾脆起身,自己去貨架上挑鞋,非兒一看,趕緊跑去抽屜裡拿相機,每每邊試鞋邊說,「朵拉,你完全可以效仿網站,每隔段時間便挑一款鞋做促銷,不為賺錢,只要人氣。效果絕對好。」
朵拉一聽,忙道,「那成,你等下試好了,就給我拿個主意,看看先推哪一款。」
非兒擺弄著相機,說:「每每姐,其實你很有生意頭腦嘛。」
每每得意地輕哼一聲,「也不看你每每姐每天跟些什麼人打交道。」
一對著鏡頭,她自然而然地便擺出pose來,姿勢嫻熟優美,正好又生得一雙美腿,連非兒也讚歎起來,「這照片完全不用修,直接就可以用。」
朵拉端著大盤出來,在桌上依次擱下個小碗。還沒來得及招呼非兒和每每吃,便有生模樣的兩女孩走進店來。
兩女孩一看到每每在試鞋,不約而同地全投以關注的目光。每每趁機招徠,「漂亮吧,試試唄。」
結果很順利地賣掉四雙鞋。
每每驕傲地說:「你看,這就是廣告的作用。也是我們這些模特的價值體現。」
她又要求提前打烊。
朵拉拗不過她,喃喃抱怨,「總有一天被你帶壞。」
最高興的是非兒,臨走前狠狠地擁抱了一下她倆,「老闆你人好了。」
朵拉啼笑皆非。
她和每每去逛街。
天氣漸次熱燥,大街上隨處
處可見消暑乘涼的人們。女孩們打扮得尤其漂亮,仗著年輕,小小一件廉價背心也直接穿出來亮相,腳下趿一雙照樣不超過五十塊的涼拖,依然鮮艷奪目的美貌。
每每歎道,「年輕真好。」
年輕真不經揮霍,才一轉眼,她們連青春的尾巴都攥不住了。且稍不留心,很有可能便一腳踏入剩女行列。
邊有小販烘烤紅薯,濃郁的香味撲鼻而來,朵拉情不自禁地站住腳,深吸一口氣,「好香。」
心裡突然微微一動。她想起初到n市上大,校園門口常有賣烤紅薯,每次周栩生碰到,一定要買兩個,分一個給她。
她從前其實很少吃這個,但看周栩生吃得很香,情不自禁受到感染,她是真的沒想到,周栩生竟然還吃烤紅薯。他氣質斐然,舉手投足間矜貴有餘,卻偏偏手捧紅薯,一副又怕燙了手又捨不得鬆開手的貪嘴模樣,讓朵拉忍俊不禁。
「我去買兩個烤紅薯。」朵拉匆匆說。
每每跟上她,詫異起來,「餓了?餓的話咱們去吃宵夜啊。」
朵拉頭也不抬,「嗯,老伯,幫我裝上這兩個?多少錢?哦,好,哪,錢給你。」接過賣紅薯老伯遞過來的袋,朵拉這才抬起頭來,對每每說:「你先回去吧,我有點事。」
每每警惕地看著她,「幹嘛?」
朵拉白她一眼,「你不是說,讓我放明白點嘛。」
每每一愣,半晌才回過神來,伸手摸了摸朵拉的臉,愛憐地說,「哦喲,開竅了啊。好,去吧。我今晚去你家,看電視等你哈。帶點限制級情節回來告我哈。」
朵拉哭笑不得,甩開她手,「我走了。囉嗦!」
每每還在身後笑著叫,「對人家溫柔點。」
抵達周栩生家小區外,朵拉這才給周栩生打了個電話,周栩生卻沒接。朵拉有點驚異,他從來沒有拒接過她的電話。
她再打。
電話裡的撥號音悠遠流長,這個人,是連彩鈴也不肯用的。
還是沒人接。
天空莫名其妙地飄起細碎的雨絲來。咦,這老天,變得和人的小脾性一樣了,動不動陰,說不定就晴。
她開始有點生氣。腦裡閃過許多念頭,要是見了他,一定不能先笑,要板著臉,狠狠地板著臉。還有啊,不聽他說話,不聽他解釋,然後當著他的面,把紅薯扔垃圾筒裡。
手機還貼在耳邊,眼睛卻看到了周栩生。
一輛甲殼蟲徐徐駛近,率先從車上下來的是一位美貌女,她身材皎好,氣質高貴,穿十寸高跟鞋,輕盈走到車右側,輕輕打開車門。
周栩生在她微笑的注視裡走了出來。
朵拉看到了他。
女貼近他,他並未退避,憑由女的手撫到他臉上,朵拉清晰看到,他分明還輕笑了一下。
這樣的周栩生,那樣笑著的周栩生,許朵拉從沒見過。
她呆呆地看著他。突然間覺得難以呼吸。她想她應該掉頭就走。她一輩也不要看到這樣的周栩生。
腳不聽使喚。手也不聽使喚。
袋嘩地掉到地上,地面有一點點地小斜坡,袋便趁勢骨碌碌輕輕滾動。
周栩生像有所驚覺,側過頭來。
他看到了她,目光分明驚異閃動兩下。
下意識地,他推開身旁女,疾步向她走來。
朵拉還在想,他甚至不接她電話。
女在身後叫他,「栩生栩生!」
分明是一聰明女,根本沒一句多餘問話,只揚聲道,「明日我給你電話。」瀟灑地顧自上車,輕輕摁一聲喇叭,迅速駛走。
她讓朵拉完全落在下風。
周栩生彎下腰,揀起袋,粗略一看,臉色驚疑不定,「朵拉,你這是……」
到這時,腿腳才肯恢復知覺。朵拉一言不發,轉身就走。
他跟在她身後叫她,「喂喂喂。」
她不理他。
她恨他。
他趕上來,抓住她胳膊,「朵拉!」
她狠狠地打他的手。
他吃痛,卻不肯鬆手,再叫,「朵拉。」
朵拉憤怒起來,狂喝,「滾開!」
這個偽君。這個薄情人。這個,天殺的。混蛋。王八蛋。臭男人。
他手上微一用力,直接把她攬進懷裡。她愈發委屈,在他懷裡使勁亂打亂踢亂罵,「流氓!放開我!」
他全身都在發抖。
她不覺驚異起來,以為他在哭,停下掙扎,問,「你怎麼了?」一凝神間,發現他原來是在笑。抑制不住地笑。
朵拉又驚又怒,重新怒喝,「放開我!放開!」
他還是笑,但卻堅持緊緊地摟著她。她恨不過,遂俯下頭去,在他手腕上狠狠咬一口。
周栩生驚呼一聲,鬆了手。
他笑意盈盈地看著她,「你特意買烤紅薯來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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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朵拉又羞又惱,搶過他手裡袋,揚手就要扔,周栩生眼疾手快,劈手搶過,說:「別浪費糧食。這樣不是好孩。」
她才不跟他嬉皮笑臉,她板著臉,硬邦邦地說:「我走了。」
他微微一笑,說:「你壞了我的好事,就想這麼一走了之?」
她臉漲得通紅,叫起來,「你還有臉說?」氣憤之餘,眼淚頓時控制不住地狂奔出來。她覺得羞赧,努力眨著眼睛,試圖把眼淚逼回去。但眼淚卻像斷了線,爭先恐後地掉出來。
他歎息一聲,重新把她摟進懷裡,「今晚有個小應酬,我多喝了兩杯,人家好心送我回來。」
她這才聞到他身上淡淡酒氣。
但這理由未免爛。
他俯頭審視著她,「你生氣了?你在吃醋?」他眼裡波光盈盈,分明歡喜無限。
她仰起臉,狠狠地瞪他。
他的唇不期然地覆了下來。她吃了一驚,嘴裡含糊不清地罵了一聲,「滾。」
他溫柔且固執地吻著她,雙臂有力地摟著她,不容她躲避抗拒。她嗚咽著無濟於事地反抗著,淚水止也止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