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眉眉良久才道,「你怎麼知道的?」
周寶言再反問,「這天底下真有不為人知的秘密嗎?」看朱眉眉不說話,於是繼續道,「我知道我是有點狗拿耗,我也只會提這一次,你愛聽不聽,隨你。」
朱眉眉手執杯,咖啡在杯中蕩來蕩去,「……我捨不得……」她低垂著眼臉,「寶言你知道嗎,要碰到一個自己真正喜歡的人,是多麼地難……誠然我談過很多次戀愛,但沒有哪一次像這一次,我清楚地認識到,這個男人,我愛他……」
她聲音低至幾不可聞。她們認識這麼久,自認交情也算非淺,但朱眉眉從未在寶言面前吐露對任何一男人之情意,顯然這次用情至深,不然不至於令自己如此失措,連姿態都放得恁地低賤。
周寶言皺起眉,「你確定嗎?你確定你能忍受這份感情也許會帶來的痛苦與恥辱嗎?」她自嘲地甩甩頭,「我怎麼變得這麼酸溜溜地……」
朱眉眉努力一笑,「我知道你為我好……」她吸吸鼻,「放心,我會處理好的。」
周寶言這才覺得不安,「我是不是真的多管閒事?」
朱眉眉沒好氣,「是啊是啊……」她挾塊烤翅給寶言,「多吃點兒,吃飽了才有力氣多多罵我。」
周寶言轉過話題,「下次節目幾時錄製?」她總要見好就收,好朋友也不過如此,點到為止就好。說到底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選擇,旁人多說無益。
這兩期的「有緣千里來相會」按部就班,除了馮佳藝被一個一窮二白的中年漢領走,別無新奇之處。說起這讓人大跌眼鏡的牽手,也並不在節目組的預先安排之內,據說原本預定的,這位中年漢將失敗退場。但馮佳藝卻出乎所有人意料地為他亮著燈,直到最後。
一說到節目錄製,朱眉眉頓時便想起這事來了,急忙道,「那馮佳藝還真是讓人捉摸不透,原本以為她小姐脾氣,任性又橫蠻無禮,一定嫌貧愛富,卻原來並非如此……」
馮佳藝選擇中年漢的理由是,他有情有義,與前妻離婚時,把所有財產都留給了妻。而離婚的原因是,妻與初戀舊情復萌……
朱眉眉搖頭歎道,「也不知道她是假純呢還是真蠢……」
周寶言也跟著話中有話地道,「也是,不知道是假純呢還是真蠢……」
朱眉眉啜口咖啡,淡淡一笑,說道,「我猜是真蠢的多。」
看,她什麼道理不明白。
她們又坐一會才各回各家。
才踏進家門,許嘉臻的電話就到了,「後天便是婚禮,我明天來接你去挑禮物。」
周寶言道,「我沒答應過。」
許嘉臻道,「你非去不可。」
周寶言不服氣,頂撞道,「為什麼?憑什麼?」
許嘉臻道,「為你自己。」
周寶言便啞了口,淡淡的惱怒浮上心頭來。他憑什麼一副像是把她看穿了的模樣?他以為他是誰啊,他真懂得她心裡想什麼嗎?很快的,這種惱怒即刻被一陣難言的沮喪掩蓋了,許嘉臻說得對,莫栩宇始終是她心裡的那個結,一日不解開,她就一日無法安心,不敢坦承痛苦,不敢奢望幸福。
許嘉臻顧自道,「明天下午讓小柳獨自看店好了,我先帶你去修修頭髮。」
周寶言竭力爭辯,「我的頭髮又沒招惹你,我前段時間才修過。」
許嘉臻道,「哪兒修的?我非找他算賬不可,好端端的一頭黑髮弄得像狗啃似的……」
周寶言低聲喃喃道,「你才是狗嘴裡吐不出象牙……」
午後兩點,許嘉臻的車停在了「歡喜優」門前,明明說去修頭髮,結果又先去了一家茶餐廳。
周寶言嚷道,「又吃……同,我自從認識你以來,足足胖了五斤。」她低聲嘟噥,「知道五斤是什麼概念嗎?上菜市買豬肉,好大一坨!」
許嘉臻「噗」地一口茶水噴了出來,手指戳到周寶言額上,「這裡是高檔地方,麻煩你斯點,用詞別那麼粗魯。」
周寶言昂起下巴,「怎麼著,嫌我啊。好啊,那我走……」她假裝抬腿要走的模樣。
許嘉臻才不吃她這套,閒閒地坐了下來,「合同我帶來了,是看看呢還是扔垃圾筒?」他好整以暇地看著她。
這廝!周寶言悻悻地坐下來,鼻孔裡哼一聲,「算你狠……」
她自許嘉臻手裡接過合同書,迅速地看一遍,抬起頭道,「其實我根本看不懂這些……你真要設個計害我,我也沒法。」
許嘉臻似笑非笑地看著她,「你有什麼值得人害的?」
周寶言一下洩了氣,也是,劫財那也得有財,劫色那也得有色……
「合同簽好後,下週一拿到辦公室去找銷售部主任。」
「哦……」
「條件一點也不苛刻,一般人我可不讓它進我們華華貨……」
「好吧,謝謝許嘉臻許少……」
「拿點誠意出來!」
「請你吃飯?送個禮物給你?或者……好吧,你說,要怎麼謝你!」周寶言很大方地道。
許嘉臻眉毛一挑,「要不,以身相許吧,說實話我就只對這個感興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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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周寶言直接彈他額頭一記,「親愛的,你真美——知道你哪兒美嗎?想得美!」
許嘉臻假意歎息,「你這不識抬舉的貨!」
他一副餓壞了的樣,菜剛上來,便只顧埋頭苦吃,周寶言卻只就只拿著勺,在湯碗裡劃拉著玩。
「你是不是沒吃午飯?」周寶言道。
「是啊,忙了一早上……」
周寶言好奇起來,「嗯,你的工作,嗯,我的意思是,你平時怎麼工作啊?你都做些啥?」
「我父親給我下了最後通牒,個月後華華貨的銷售增長額達不到分之十的話,我就得乖乖地聽從他安排……」
「什麼安排?」
「所有。」
「哦。」周寶言乾巴巴地應了一聲。她想起平時常看的偶像劇,裡頭有錢人家的父母總喜歡逼著孩做些孩特不情願的事,她有點小驕傲,覺得自己比他們強多了,她永遠不會強迫歡喜做她自己不喜歡的事。
「分之十,很難嗎?」她懵懂地問。
「有一點。一是華華貨的客流多年基本保持均衡,逢年過節的時候略有增長,但也是很有限的,其實即使是這樣,華華貨的利潤也還是可觀的,是我父親故意要迫我就範……二是華華貨旁邊剛開了一家大超市,這在一定程上影響了華華的銷售……」許嘉臻看她一眼,「不說這些了,說了你也不懂。來來來,咱們說點輕鬆的……」他轉一轉眼珠,「咱們來猜謎語吧。」
周寶言懶洋洋地,「沒勁!」
許嘉臻道,「來來來,你每猜中一個,我就答允你一個要求……」
周寶言不以為然,「我對你又沒什麼要求……」一看許嘉臻沉下臉,趕緊改了口,「好嘛好嘛,來就來!不許耍賴哈!」
許嘉臻嬉笑道,「開始了哦。聽好,題目是這樣的:許嘉臻給了周寶言一塊錢,讓她當自己的女朋友,打一流行歌曲名。」
周寶言瞪大眼睛,「啊?」
許嘉臻興致勃勃地盯著她,「請回答……」
周寶言叫道,「哪有這種謎語!」
許嘉臻道,「當然有!」他得意洋洋地看著周寶言,「怎麼樣,答不出來了吧。」
周寶言根本不服氣,說道,「你倒說說看,答案是什麼!」
許嘉臻促狹地擠擠眼,「《愛情買賣》!」
周寶言又是吃驚又是好笑,叫道,「再來!」
許嘉臻道,「你要是一連個答不出來,就要答應我一個要求……怎麼樣,我這政策夠放寬了吧。」
周寶言道,「好!」
於是許嘉臻繼續出題,「歡喜出生於八月十五日,打一某屆快女自創歌曲。」
周寶言愣住了。撐了額頭發愁地思考著。
許嘉臻臉上笑意盈盈,「怎麼樣,姑娘?想到答案了嗎?」
周寶言挫敗地道,「請許少賜教。」
許嘉臻狡黠一笑,「《獅座》!」
周寶言一愣,隨即笑,目光輕飄飄地落到許嘉臻臉上,「怎麼想出來的……」
許嘉臻敲敲桌,咳嗽一聲,「第個,來了哈。許嘉臻把莫栩宇給閹了,打一電影名。」
周寶言怔了一下,迅速看一眼許嘉臻,許嘉臻一副坦蕩表情,那意思分明就是提醒她,這不過是一個人名,一場遊戲,別當真,別計較……
她認真思考一會,但無論如何想不出答案,最後還是認輸,「什麼電影?」
許嘉臻繃著臉,一本正經地答,「《中國最後一個監》!」
周寶言一怔之下,哈哈大笑。
許嘉臻讚許地看著她,說道,「對,就該這樣。」
周寶言含笑道,「許少你放心,以後我會經常這樣笑。」
許嘉臻道,「你欠我一個要求,記住……」
她完全不想認賬,跳起來,「哎呀,天都快黑了,不是說帶我去修頭髮?走走走,趕緊走!」
不知不覺,他們在零零柒裡已經消磨掉幾小時,窗外的天色漆黑下來,心急的商家們早已亮起燈箱,遠的天邊,懸著一輪微微彎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