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我腦中一片空白,心裡只想著這會估計都賠在這了,但出乎我意料的是那刀並沒有刺刀我的身上,我沒敢探頭,只聽到吳隊長驚叫道:「你們……」
他說到這,一下子戛然而止,取之代替的則是一陣落水聲,我這才把手放下來,抬起眼睛看過去。
在石旁的水中幾個人撲騰不息,定睛看去,竟是張元清和楊威兩人,他們對付的正是吳隊長。
他們會突然出手幫忙我萬萬沒想到,然而此時我沒時間想太多,連忙把水中的阿月給拉了上來,另一邊楊威從背後扣住了吳隊長的脖子,張元清扯住他的手想把他手中的刺刀給奪過來。
吳隊長卻也不是個善茬,在他們兩人的夾擊下還在奮力的掙扎,一時間水花四濺。就在這時張元清壓住了吳隊長的手腕,用力一扳,吳隊長手中的刺刀一下子轉了方向,對準了自己,楊威立馬從背後把吳隊長的另一隻手給翻了過來,張元清趁勢把刺刀按了下去,雪花花的刀刃直接捅進了吳隊長的咽喉處。
這一切幾乎都是瞬間完成的,吳隊長恐懼的啞叫了一聲,很快就斷掉了,黑黝黝的河面再次散了一圈血水出來。
張元清和楊威同時用力把吳隊長給推開了,那吳隊長試圖劃了幾下,便開始沉了下去,臉上的恐懼之色還沒有消散,張元清和楊威爬了上來,經過這突然的變故,身上的寒氣反倒減了不少。
吳隊長要殺了阿月他們我清楚他的想法,畢竟進來之後發生了那麼多事,這吳隊長威脅潘教授,又刺傷了趙尚。
如果我們沒有發現這層地下溶洞,潘教授他們反而是安全的,可是現在我們有可能出去,那他畢竟得為後面的事作打算。
真要是出去了,外面的規則法律又會變得格外強大,阿月他們必然會把裡面發生的事給報上去,吳隊長也就等於徹底完了,那他出去和沒出去根本沒啥區別,同樣會囿於沒有出路的困境。所以他想要殺掉阿月這些人。
然而張元清他們會幫忙卻讓我一下子想不通,阿月此刻臉色顯得十分木然,沉默了一陣,阿月忽然道:「謝謝你們了。」
不過她的語氣有些冷,張元清笑了笑道:「這邊的發掘是合作開發,我們當然和教授也是合作關係,總不能見死不救。」
楊威也道:「老祖和潘教授也是老交情了。」
他們說完我才腦中一閃明白了過來,張元清會突然出手殺掉吳隊長,心裡早就算清了帳。
潘教授他們如果都被吳隊長給殺了,出去之後台灣這邊的人肯定會懷疑到張元清頭上,畢竟兩邊合作發掘,下去之後卻只有我們出來了,實在說不過去,而且吳隊長為了自保必然也會把他們的死全安到我們這邊,那到時候張元清根本承擔不起這後果。
我們蹲坐在水中的這尊斜面大石上休息了一陣,此刻氣氛有些古怪,誰都再沒有說話,很快我就找到了這古怪的源頭,是吳隊長的那個手下,張元清眼神複雜的盯著他,而那個人一直低著頭,臉色陰沉,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其實我倒並不是很擔心他,在吳隊長殺死阿盛的那會,他恐怕已經作了選擇,不然剛才他不會一點動靜都沒有。想到這我道:「我們現在趕緊確定方向往前面走。看能不能找到洞口?」
我一說阿月立馬接道:「我來看看。」
說著打開了姓趙背著的那個工具包,這是阿月潛入水中一起帶上來的,是一個防水背包,所以裡面的東西都沒有打濕。
阿月從裡面先拿出了兩尊青銅像,愣愣的盯了一會,忽的苦笑了起來,隨即把它們扔了出去,我詫異的看著她卻沒有說話。
丟掉之後阿月在裡面翻弄起來,很快便拿出了一個指南針,她查看了一下水流的流向道:「這條暗河現在的方向是西南朝東北的流向,我們是順流走還是逆流走看你們拿主意了。」
下面這層溶洞的空氣十分通暢,肯定有與外面相連的地方,我們不能下決定的是洞裡面的暗河不知道有多長,而且很容易改變方向,所以該朝哪邊走確實是個難題。
楊威站起身道:「假如往東北方向走,能一直下去肯定會靠近海邊,這邊的水也大多是流進海裡面,我覺得出去的概率會大一點,暗河的上游全是大山,靠近的是陽明山脈,我們順流而下比較穩妥。」
楊威是台灣人,這邊的情況他肯定比較瞭解,聽到這我們也沒人質疑,張元清道:「我們檢查一下手電筒。」
現在我們手上就剩下四支手電筒了,這將是我們唯一的光源,好在都是鷹眼的防水手電,不然這些早都報廢了,阿月在包裡面翻了翻道:「只有一塊備用電池了。」
聽到這張元清道:「那關掉兩個,看能不能堅持到我們找到洞口的時候。」
手電筒這些檢查完了最後只剩下了一個問題,那就是潘教授。
姓趙已經死了,阿月不可能把他帶出去,而潘教授卻是個問題,這時候張元清咳了一聲道:「阿月姑娘,我還是把話說明的好,教授要是……」
他剛說到這阿月猛地說道:「我清楚。」
說著便俯到潘教授身旁,檢查了起來。隨後便見她麻木的神情中忽然跳出了一絲欣喜,只聽她說:「爺爺還活著。」
張元清和楊威聽到這話互望了一眼,我道:「既然還活著,肯定得帶出去。」
我故意把聲音說得比較高,其他人的心思不難猜測,潘教授此時的樣子活著跟死了其實沒什麼區別,但是只要他還有一口氣阿月是不會放棄把他帶出去的。
r/>憑潘教授現在的狀態,阿月帶上他無疑會大大降慢我們的行進速度,大家當然是希望能丟掉潘教授這個包袱,因為我們最耗不起的就是時間了,在這裡面待得越長,我們生存下去的希望也就越渺茫。
只不過這話誰都不好張口點破,尤其是這時候阿月說潘教授還活著。
見到這樣張元清只好道:「我們沿著洞壁走,邊上的水淺很多,各位可得把馬力加足。」
說完先下了水朝邊上游了過去。我幫著把潘教授扶了起來,阿月背著姓趙的工具包架著潘教授道:「你趕快跟上,我一個人夠了。」
她的樣子很冷,我只得尷尬道:「那需要幫忙的時候說一聲。」
阿月沒有應聲,我訕訕的下了水。
洞壁到處都是水沖刷成的痕跡,不過河流淺了很多,我看了看牆邊的水痕,幸好這段時間沒到雨期,不然漲起水來,這底下的溶洞大部分都得淹掉,我們也別想走了。
於是,一群人便開始靠著求生的意志開始支撐下來的行進。如果我們不是因為這樣,我想這條水洞裡面的風景還是很漂亮的,然而我們哪還有心思欣賞這些。
剛開始我腦海中還會冒出各種各樣的念頭回憶。但走了一段之後這些東西一下子全都消失了,腦中只剩下了一片麻木。
這條暗河有多長?會不會流到地表?這些問題我已經沒法去思考了,就好像身上繃著一根弦,這跟弦什麼時候會斷掉?還是一直走下去直到死了為止?我根本不知道。
一行人如同行屍走肉一般,沒人說一句話,暗河有時候進入急流,我們就只能緊貼著洞壁小心翼翼的走過去,走得久了我們也沒有了時間概念,反正就是天昏地暗的順著河流往下走。
好在一路過來我們都沒有發現暗河出現什麼岔道,裡面的水依舊十分的寒冷,不過我已經感覺不到了,腿上如同灌滿了鉛又像是裹了一層水泥一般,麻木得一塌糊塗。
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耳邊的聲音忽然大了起來,與洞裡面的水流聲不一樣,這聲音的氣勢聽上去顯得格外龐大,我以前聽過,可現在我卻一時間反應不過來。
又往前走了一段,一道白光刺了進來,可剛一看到它我卻沒感覺到什麼欣喜,這時候耳邊猛地有人大叫起來:「到了,我們到了,是海浪,我們出來了。」
我沒心思去看是誰在喊,反正洞口的地方水又深了起來,同時透著一股極其嚴重的腥味。
我一陣頭暈目眩,身上的力氣彷彿一下被抽空了似的,這時候也不知道是誰突然扯住了我往洞口瘋狂的游了過去,一出來之後,刺目的光線讓我幾乎無法適應,眼前的景像一瞬間變得格外的遼闊。
離我們不遠的地方則停著一排排的船隻,有人在大喊,沒多久便看到一些小船迅速的朝我們劃了過來,船一靠近,上面的人就將我們一個個從水中拽了上去。
我躺在船板上,耳中聽到了許多人在說話,具體在說什麼卻又聽不清,我只睜著眼睛一動不動的望著湛藍的天碧,但接著這天碧突然黑了下去,就彷彿沒來由的坍塌了,掉進了看不到底深淵中一樣。耳邊的聲音也慢慢的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