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那事完全是意外,我也沒想到三哥直接把鐵掌櫃給弄死了,為了這個我們不也差點死在吳發添的手上嗎?」
「鐵掌櫃死在誰的手上已經沒什麼意義了,反正跟你們三個都脫不了關係,我既然說了能保你就一定做得到,你不用太擔心。到了地見機行事。」
我心道,你他娘的可別忽悠我,不然我就算做了鬼都饒不了你。雖然張元清口口聲聲說有他在那個什麼老祖不會把我怎麼樣,可我一路上依舊是忐忑不安。
不過真到了地方,我反而突然變得坦然起來了,所謂否極泰來、樂極生悲,這太過緊張同樣如此,下車的時候我一下子多了幾分勇氣,暗想,管他什麼老祖,大不了豁出去,既來之則安之。
車行了快到兩個小時才停了下來,中途的時候看樣子已經過了市區,路上的風景也愈加變得蕭索,最後一段路是一道盤山公路,我忍不住奇怪道:「這老祖原來住在山上,他倒是真有閒情致。」
張元清呵呵一笑道:「那可不,高人自然都得住得比其他人都高點,古人不還有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嘛。」
我道:「得了吧,按你這麼說,那世上的高人全都住到珠穆朗瑪峰上去得了。」
在上到這座山的三分之二的時候路旁猛地出現了一條鵝卵石鋪就的小路,兩邊種著筆直的木棉樹,看上去十分的幽靜,車往裡面開了沒幾分鐘,一扇寬大的鐵門浮現在我們的視線之中。
而鐵門旁邊的牆面完全被爬山虎等等許多植物給爬滿了,車剛一近前,立馬有人打開了鐵門,別說,這個地方還真能給人一種隱居避世的感覺。
鐵門後面的院子極其寬大,大部分地方種著各種各樣的花種,讓人彷彿進入了百花園一般。看到這些話我怪異的想到了我們那邊有個很出名的風塵之地,叫做百春宮,裡面的姑娘都是以花為名,所以其他人也把那地方稱為百花園。
園中的路徑複雜,幾乎都隱藏在花木之中,車開進園中之後立馬停在了牆下面的車位上,一個披著褐色貂皮衣的年輕人正站在進入園中的路口處,下了車之後張元清邊走邊對著那個年輕人笑道:「漢成兄弟好久不見了。」
那人也作揖回應道:「是有些日子了,老祖一直等著你們過來。」
說著卻把臉轉向我道:「這位就是殺了鐵立的那個楚家後人?」
我一驚暗道,這狗日的眼光到挺毒,我本想打個哈哈,可他這問題實在有些讓人沒法回答,明明是殺了他們的人,他卻在這裡談笑風生的問了出來,不禁讓人覺得尷尬,於是我只得默然不語。
張元清道:「鐵掌櫃之事等見了老祖再細談。」
那個叫漢成的人也沒追問下去,說道:「我帶你們過去,只有你和這位。老祖不喜歡人多,其他人我們會安排。」
說著正要帶路金爺突然上前道:「這位兄弟,煩你相告一聲,說羅永金前來拜訪老祖。」
那人停下腳步,打量了一下金爺笑道:「原來是大名鼎鼎的金爺,老祖還常提起你,既然這樣,金爺也請一同前往。」
於是就剩下我們四人開始往深處而去,走了大概二十分鐘,一棟高大的白色西洋建築出現在我們面前。
年輕人駕輕就熟的打開了門道了聲請,門後是一條鋪著厚厚的絨毯的長廊,長廊盡頭為一處圓形的大廳,裝修得極為華貴,大廳左側有一道盤旋而上的梯子,上去之後出現了一個半圓形的平台,後面則是一個輕掩著門的房間,年輕人走到門前輕聲道:「老祖,人都帶來了。」
很快就聽到裡面傳來一陣氣韻十足的女聲道:「都進來吧。」
我一愣,沒想到這個老祖居然是個女的。
房間中的暖氣開得很足,一進門就是一股熱氣撲面而來,房間很大,可又不顯得空曠。
屋子裡面瀰漫著很濃的藏香味道,這東西具有養生的功效,四周立著雕花的廊柱,吊高的穹頂天花板,掛著一簇巨大的水晶吊燈,房間四邊的牆壁竟繪滿了密宗佛教寺廟那樣的壁畫,是整個房間顯得既莊重又有一些詭異。
在房間最中間坐著一個滿鬢銀絲的女人,前面立著一張弧形的根雕桌子,上面擺著古樸的茶具,那個女人穿著單薄的紅色中山裝,正悠然自得的品著茶,女人的面孔看上確實已經十分的蒼老了,瘦削的臉頰上幾乎全是濃密的褶皺和老人斑,然而那雙眼睛卻格外有深,漆黑的眼珠彷彿具有穿透力一般能看透你心中所有的秘密。
看到這個老太太我猛地想起了我的奶奶,因為她和我奶奶身上同樣散發著一股讓人不得不敬畏的氣息,我想這應該是這些位高權重的女人經過無數年打拼而沉澱下來的獨特的氣場。
反正第一眼見到她之前還有的坦然一下子就消失得無蹤無影,從心底生出了一股畏懼,我趕緊調整好心態,可千萬別在這時候露了怯,我奶奶已經去世了,雖說現在是二爸在掌事,然而我畢竟是楚家以後的話事人,要是被一個九十多歲的老太太給徹底壓了下去,以後還怎麼在上面抬頭。
老祖在我們進來後只隨意的掃了一眼淡淡的道:「來了。」
年輕人恭敬的彎腰道:「人都來了。」
「那你先出去吧。」老祖的口氣絲毫沒變。
年輕人卻一點沒敢耽擱一溜煙就出去了,我心道,狗日的至於怕成這樣嗎?然而眼前這個老太太的處境卻不由得讓我萌生了一陣酸意。
要知道我奶奶在爺爺死後可也是上面楚家的主人,從我記事起從未見過她這麼威風
過,一輩子都呆在那個偏僻的小鎮,最後還被蘭石林逼成了那樣,這軒堂的勢力又不比上面大,怎麼待遇會差這麼多?我不禁有些置氣。
張元清這時笑道:「老祖,我們這次過來真是打擾您了。」
「別說那些場面上的話,我雖然早就退了,這邊的事大大小小卻還是有我說話的份,你們這次來的目的我都一清二楚。就算我不去找你,你也得過來找我。所以我們還是把話敞開了說,還有這個楚家小子,我也很想見識見識。」
老祖的語氣依舊淡然如水,可是卻又字字藏針,尤其在說到我的時候,我不禁心裡一跳,老祖則繼續道:「我們從小事先說起,」說著把眼睛看向我道:「鐵立是你殺的?」
她的眼神實在有些刺人,我覺著要是在上面安兩把槍肯定能開出火來,我想說這事真不能怪我,墨鏡男會動殺機誰都沒想到,但到了嘴邊我卻道:「是我殺的。」
不是我長了膽子,是想著我畢竟是楚家的人,以後這樣的人恐怕不會少見,而且我現在的位置也必須由我把這件事承擔下來,不能讓外人小看了我。
老祖聽到這話兩眼一瞪,猶如兩把尖刀猛地捅了過來,我不由自主的往後縮了縮,老祖的聲音跟著冷了下來道:「殺人償命,我現在要你的命。」
我想著張元清前面信誓旦旦的向我保證這老祖不會為難我,我怎麼也沒想到她說翻臉就翻臉了,而且是直接要動我。我慌了起來,求助的看向張元清,暗道,老子要真死在這,臨死之前非得把你也拉來墊背。
張元清這時不慌不忙的道:「老祖,這個人是我們這次過來很重要的成員,所以還請老祖開恩能饒過他。上次鐵掌櫃之死我親眼目睹了,殺他之人並不是楚家之人,而是蘭石林一個叫做鬼三的手下。」
「你不用跟我說,事情我早就弄清楚了,就這小子還沒能力可以殺掉鐵立,但是他既然把事情承擔下來了,他就得負責,先殺了他給鐵立祭奠祭奠,然後再去找那個鬼三,這也符合規矩。」
聽到這我忍不住大叫了一聲「我靠,」道:「這他娘的算什麼規矩,老子又不是任人宰殺的豬,我就這麼告訴你,信鐵的是我殺的,你要動手,老子今天也豁出去了。」
說著往腰間一掏,卻摸了個空,我這才想起我此時身上可什麼武器都沒有,想到這我順手在旁邊操起了一個石雕,要是這老太太真要殺我,那老子也得拚個玉石俱焚。
當時我也是火氣徹底上來了,這老祖我看是老大當得太久了,以為所有人都得對她畢恭畢敬,說殺我甚至連個情緒變化都沒有。
張元清變了臉色,金爺也變了臉色,那這個老祖的臉色就更加難看了,不怒反笑道:「好啊,老婆子我今天是長了見識了。」
說完右手一動朝她座椅上的按鈕按去,眼見著就要按上了,我自然不會無動於衷,舉著手中的石雕就要砸過去,正在這時張元清一把扯住了我的手腕,一手則從懷裡掏出了一樣東西對著老祖道:「這人今天我必定保他,老祖要是叫人,您知道後果。」
我被張元清說得一愣,心道,這狗日的話裡雖然不帶髒字,確是*裸的威脅,這小子什麼時候轉性了?既然會為了我得罪老祖,等我看向他手中的東西時,我卻整個人都僵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