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仁路的古玩市場可以說是武漢最老最出名的一個了,裡面也比武漢其他古玩市場要破舊,我們去的時候已經到了中午。
儘管這麼熱的天,裡面照樣熱鬧非凡,不過雖然看著熱鬧,但真正買的卻沒幾個,這種地方向來魚龍混雜,能淘到好東西不光要靠自己的能力,很多時候還得有運氣。
像北京那邊的什麼潘家園,琉璃廠都是出了名的,運氣好的時候還能遇到剛從土裡倒出來的珍品,不過我們這次來並不是倒騰古玩的,所以自然也不需要擔心這些。
那個吳老闆的店並沒有開在這古玩城裡面,而是在旁邊的一條小巷子裡,店面不大,也很冷清,在它周圍也還有幾家古玩店。
我們毫不遲疑的走了進去,雖然是大中午,可裡面光線並不好,反而有些陰森,店裡面擺滿了古玩字畫,在旁邊一個夥計正趴在桌上打著瞌睡,被我們叫醒之後這傢伙睡眼惺忪問道:「你們想看點什麼?」
「我們是來找你們吳老闆的,你們老闆呢?」我單刀直入道。這夥計一怔隨即「哦」了一聲就進了裡屋。
沒一會便見一個三十歲左右的人走了出來,這人面容清秀,皮膚白淨,看樣子挺斯的,不過我倒沒想到這個老闆會這麼年輕,他穿著一身休閒裝出來之後打了個哈哈道:「不知道幾位打哪來?找我何事?」
「我們這次來是想打聽一點事的。」我答道。
誰知這個吳老闆聽我說完之後立馬變了臉色,然後對著旁邊的夥計吼道:「送客。」
這態度的轉變讓我一時間僵在了原地。浩子卻把上前來的夥計一推道:「老子還沒說什麼事呢?你他媽就攆人,狗日的什麼意思?」
吳老闆冷哼一聲:「我們這裡只負責買賣,不負責包打聽。」
「我們是上面的人。」一直沒說話的墨鏡男這時突然說道。
這個信吳的聽到上面之後臉上一愣,我心裡立即竊喜起來,看來還是這上面有用,可沒想到他也只是愣了愣很快就恢復了過來,嘴上淡淡的回應道:「我跟你們上面井水不犯河水,你們想打聽的事跟我沒關係,我沒義務要告訴你們。」
說完就朝裡屋走了回去,看到這我才急了起來,心說道,這狗日的還真是軟硬不吃。那夥計也再次走過來讓我們離開,浩子剛才的行為讓他甚至說道:「再不走就報警了。」
此時我們無可奈何,開古玩店的見過的市面絕對比我們多,哪個人背後沒點故事,而且古玩這一行,三年不開張,開張吃三年,所以也不怕得罪人。
眼見著這信吳的就要進去了,我一急立馬喊道:「你要怎麼樣才能告訴我們?」
聽到我的話他終於停下了身子,轉過頭微笑道:「我是個生意人,你應該明白。」
我領會了他的意思,敢情是想著訛我們一筆,我也不再廢話,問道:「你想要多少?」
吳老闆卻笑著搖起了頭:「錢這種東西我不是很感興趣,我是開古玩店的。喜歡什麼就不用我提醒了。」
「可我他媽又不是鑽土的,上哪給你找古玩去?」聽到這我不禁心頭火起惱怒道。
「這好像不是我該考慮的問道。」吳老闆不動聲色的說道。
媽的,我在心裡大罵起來,可又無計可施,正在這時墨鏡男開口道:「那我們也要先看看你能給我們什麼信息。」
信吳的聽到墨鏡男的話終於表現出了興趣:「既然這樣,那我們進屋談。」
我們跟著他進了裡屋,落座之後他問道:「幾位是喝酒還是喝茶。」
「喝茶。」我生硬的答道。
「好,周禮,上茶。」吳老闆對著夥計喊道然後又轉頭問向我們:「不知道幾位能否讓我先看一眼貨物?」
「吳老闆,你應該聽說過財不露白這句話,我覺得你是不是要先拿出一點誠意出來。」我沉聲道。
我嘴裡雖然這樣說,可心裡卻忐忑不安,要是這信吳的真要掌握著什麼關鍵的線索,我該拿什麼交換?
我看向墨鏡男,這小子還是那一副表情。「你說的有道理,那我就先猜猜你們想找我打聽什麼事?」吳老闆故作沉思狀然後笑著說道:「我想著肯定是關於韓少傑的情況。」
我和浩子大吃一驚,沒想到他居然知道我們此行的目的,這信吳的果然不是個善茬,而我同時也興奮起來,他既然能猜到我們要打聽的事,肯定也掌握著異常關鍵的線索。
吳老闆見我和浩子激動起來緊接著說道:「我的貨已經露出來了,我現在想看看你們的貨。」
此時他的話無疑一盆冷水澆在我們身上。剛燃燒起來的情緒硬生生給澆沒了。我他媽拿來的貨?聽到這我只能一臉尷尬的望著他,浩子急道:「那啥,你倒是再多露點。」
「如果你們拿不出來,我可要送客了。」
我求救的看向墨鏡男,只見他沉默一陣然後慢慢從懷裡掏出了一個用黑色布帛包裹著的東西。
「我草,原來你有貨啊。」浩子剛一見到就叫了起來。
我卻一臉疑惑,這墨鏡男居然懷裡還隨時揣著古玩字畫,以前怎麼就沒發現?同時也很好奇這裡面包著的會是什麼東西。隨著墨鏡男的動作裡面的東西也慢慢露了出來,可我剛看了一眼就徹底傻住了。
他娘的沒想到居然是我們在騰龍洞裡面找到的陸子岡所刻的那塊血玉玲瓏。
我這才想起來這塊子岡玉一直放在墨鏡男身上,浩子有些發呆的問道:「這就是你之前講過的那什麼玲瓏?」
我無聲的點了點頭,吳老闆此時也是兩眼放光,迅速從桌上把這血玉玲瓏抄到了手裡,細看一邊之後他臉上的表情由興奮轉為了驚訝,嘴上則喃喃道:「這……我的天……這竟然是子岡玉。你們從哪得到的?」
說著拿到鼻子前面聞了聞,然後又用舌頭舔了一下,我知道這是他們弄古玩的辨玉的手法。我的心卻在滴血,為了拿到這個東西我們差點把命都搭上了,現在卻要拱手送給人家。
浩子在我耳邊輕聲問道:「你說這東西值多少錢?」
我還沒搭話,而吳老闆顯然已經聽到了浩子的話,嘴上一笑對著他比劃了一個手勢道:「最少值這個數。」
浩子看著豎起的三根手指眼睛都直了:「三……三百萬?」
信吳的搖搖頭道:「三千萬。」
這次不光是浩子,連我自己都咋舌,不敢相信的望著他。
「這還是保守估計,要是被人抄了起來,那就是天數字了。」
「不行不行,這東西不能給你。」浩子聽完他的話立馬叫道,然後就要上前把玉拿回來。
我趕緊攔住他,陰著臉道:「希望你給的線索也值這個價。」
吳老闆把玉給了旁邊的夥計囑咐他放好才轉頭對著我們說道:「既然敢跟你們做交易,就肯定有貨,不過信吳的也不是貪婪之人,這次我願出三百萬把這塊玉買下來,同時也告訴你們想知道的事,你看怎麼樣?」
哼,我冷笑起來:「三百萬?恐怕連這塊玉的零頭都不值,吳老闆還真會做生意。」
這個時候我才明白什麼叫無奸不商,他之所以出這三百萬是為了讓他有個憑據,我們拿了錢簽了票據,就證明了這是一場合法的交易,如果沒有票根,我們得到線索之後立馬反悔,他無憑無據自然不能扣留這塊玉,所以他玩了這麼一出。
信吳的說完讓夥計拿了一疊票根讓我們簽了字改了章,然後又讓他打了一張發票遞給了我。我看著手上的發票只能苦笑,浩子還在旁邊不停的說道:「多少再加點。」
「現在你可以把你的貨給拿出來了吧。」我繃著臉道。
「別這麼哭喪著臉,三百萬也不少了,」吳老闆愉悅的把茶一飲而盡繼續道:「我和韓少傑以前打過交道,有點交情,昨天他突然來這裡找到我讓我幫他一個忙。」
「是不是去省圖書館的檔案室差點資料?」我問道。
「對,因為正好我認識裡面的一個人,於是就介紹給了他,昨天下午五點多的時候他回到了我這,不過沒坐一會就走了。」
「那你知不知道他要去哪?」
「他確實告訴過我,當時他看上去很激動,不過他只是說,他這段時間要去雲南一趟。」
「雲南?雲南哪個地方?」我茫然問道。
「滇池的殺人谷。」吳老闆頓了頓詭異的一笑答道。
此時正值一天最熱的時候,武漢被稱為火爐絕不是浪得虛名,就好像空氣中都燒著火,即使是一動不動站在陰涼的地方,只需要兩分鐘,你身上流的汗就和剛洗完澡差不多。
我在武漢學畫畫的時候我和一個哥們在外面租著房子,有一次已經晚上十點多了,我們手裡的煙都抽沒了,於是兩個人就互相推脫另一個人去買包煙。
爭執了一會決定石頭剪刀布誰輸了誰去,當時我輸了,沒辦法只能下去買煙,我剛把頭從門裡伸出去就立馬回來了,說:「打死也不去。」
那哥們急了眼罵了一句「沒出息,」就從床上翻身起來,可最後也跟我一樣,只伸了個頭就不去了,於是一晚上我們都抽著煙灰缸裡面的煙屁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