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頭望了我一眼,眼神裡說不出是什麼神情:「現在還怎麼出城,你的事鬧得滿城風雨,我進城的時候都到處設了關卡,現在出城不等於柿子砸臉上自投羅網麼。」
程師傅說的沒錯我心裡一慌倒把這個給忘了:「我回來的時候就已經發現了可是卻沒仔細考慮,但也總不能一直呆在城裡吧。」
我腦中亂哄哄的一片死的心都有了,沒想到轉眼間我就成了有家難回的喪家犬。心裡搜腸刮肚的想著辦法,可越慌越想不出什麼來,倒是程師傅一點也不著急,他反而悠閒的拿出一支煙點上然後又遞給了我一支。
進山時忘帶煙了就差沒把我給憋死,可這麼久沒抽煙突然聞到煙味反而有些不適應,我把煙拿在手上把玩沒有抽,
程師傅見我這樣又伸手過來給了我一個打火機說道:「抽支煙解解乏,現在急也沒用。還不如歇一會。」
你特麼倒是沒殺人,沒被警察追當然不急。我在心裡罵道但也不敢催他只能惱火的把煙點上了,然後狠吸了幾口直把肺葉吸得生疼,腦中也是一陣眩暈,不過心裡到不似剛才那麼慌亂了。
我把頭靠在皮墊上想著即使真被抓了或許反而會好受一點畢竟那老頭確確實實是死在我手上的。
程師傅把車內燈給關了,整個車子裡面都陷入了一片黑暗中,窗外不時有警車閃過,我心裡害怕被抓到卻又渴望被抓到,人就是這麼矛盾,好一會我和他都沒有說話,車內沉默得彷彿空氣都凝滯了。
我注視著在我斜前方的程師傅,隨著外面飄忽的燈光,他的臉上陰暗不定。但是我卻開始覺得有點不對勁,不管那人是為什麼死在我手上的,我畢竟殺了人,可是現在的程師傅卻也太淡定。
遇到這種事,即使是自己的親戚朋友大多也都唯恐避之不及,他和我非親非故卻不惜冒著危險來接我,換做其他人進城的時候聽說我殺了人恐怕早就逃之夭夭了。
而且警察既然已經查到了醫院肯定會很快就找到我的住址,程師傅現在進城把我接走要不了多久也絕對會暴露,到時候窩藏犯人並幫助犯人逃走的他罪名可不輕。
他怎麼會考慮不到這一點,是什麼讓他願意冒這麼大風險?會不會有其他什麼目的或者他也是上面的人?
我考慮著要不要把話挑明。就在這時他突然說道:「時間快到了,我們也準備準備吧。」
我一愣問道:「什麼時間?」
程師傅轉過頭朝我嘿嘿一笑:「小子,沒聽說薑還是老的辣這句話嗎?你程叔剛聽說你殺了人的時候就已經把你的退路給想好了。就讓你這小子在這乾著急,讓你知道知道殺人的滋味可不是那麼好受。」
「怎麼?程叔你也殺過人?」我心中一凜針鋒相對的問道。
果然,我的話讓他臉色一變,他自知失語趕緊揮了揮手說道:「你個狗日的說啥話呢。你程叔活了一輩子也就能殺殺雞殺殺鴨的,哪像你這麼出息,人是隨便殺得嗎?」
我沒回答而是在心裡冷笑了一聲。程師傅也不再說話,氣氛一時尷尬起來。我也不敢再咄咄逼人,畢竟現在身邊也只有他幫忙了,要是把他逼急了尥蹶子走人或者更狠的直接報警我上哪哭去。
所以想了一陣說道:「程叔啊我不是這意思,這不失口了麼?您啊別往心裡去,剛才說到哪了?什麼時間快到了?出城的辦法是什麼啊?」
程師傅沒有說話而是又拿出一支煙點上狠吸了幾口,忽明忽滅的煙火使他的臉上顯得鬼氣森森,我不禁打了一個哆嗦,好在他也終於開始說話了。
「我在這邊有個朋友,剛一看到你的通緝令我就知道不好所以趕緊聯繫了一下他,把情況給他說了說,你殺人到現在的時間不長派出所的人不可能設立太多的關卡,你要是今晚出不了城,明天恐怕就算鎮上的人都來幫你你也走不了除非躲進山裡,好在我那朋友一口答應下來,呆會你換套衣服把車扔在這然後走出去,他住的地方離城區有一段距離到了他那裡拿上他的車就能把你送回小鎮了,只要回去了什麼事都好辦,他9點回家,現在已經8點10了時間正好。」
程師傅如同專家一般給我解釋起來。然而他的解釋也更能讓我明白恐怕這人也不是那麼簡單,不然就一個開車司機怎麼在遇到一個殺人犯的時候還能這麼淡然而且還對警察的辦事效率這麼瞭解。
等逃過出城這一關我必須得把話挑明了。程師傅把煙頭吸掉然後從座椅底下拿出了工具箱,打開箱子後裡面除了工具還有一套亂扔在裡面灰塵撲撲的衣服。
他邊把衣服拿出來給我邊說:「這還是開卡車時給他們拖煤拖水泥時穿的衣服因為到了地之後一般還會幫著他們把貨物給卸下來,後來一直扔在這箱子裡沒管它,沒想到這次還起了這作用,你小子啊也算是有福。」
我皺著眉接過來一碰就直噴灰的衣服,上面還飄散著一股刺鼻的腐臭味,程師傅嘿嘿笑著:「你不要嫌它髒你今晚出城估計就得靠他了。你先把他往臉上抹一把再穿上我保證一般人都不會願意近你的身。」
我歎了口氣現在為了活命看來只得這樣了,狠了狠心把他死死地往臉上擦了一遍再穿上。
程師傅打開車門說道:「下來吧,時間差不多了,我們得趕緊走了,好在這地方我不止來過一兩次,很多路我還是清楚的。」
我厭惡的聞了聞身上的味道幾乎沒吐出來。現在天氣還熱得很,這個時候應該是最熱鬧的時候了但街上人卻並不多,很多夜市也是人跡寥寥,估計就是因為我這事給鬧得。
躲在車裡和走在街上就是不一樣,只要有人從我身邊走過
我就心裡一跳更別說警車從我身邊開過去了,程師傅也發現了我的緊張罵道:「你個龜孫怕毛線,只要聽我的你肯定沒事。」
我心裡想到特麼又不是你殺了人,真是站著說話不腰疼。不過程師傅倒還真是輕車熟路帶著我盡量撿人少的和小巷子走,彷彿一直生活在這裡面一樣。
我被他七饒八拐的帶著過了差不多半個多小時他指著一條漆黑的巷子說道:「出了這個就差不多算是出城了,旁邊是一條山路,然後走一段再下公路就差不多到他家了。」
我『哦』了一聲繼續往前走去,程師傅還真說得沒錯,巷子走了一段一拐彎就出去了,映現在我眼前的也確確實實是一條山路。
看到這我終於長長的吐了一口氣,與城區相比現在這裡除了夏蟲的叫聲可以說是寂靜一片,程師傅說道:「你要是感到不舒服現在可以把衣服脫了只是這周圍沒水洗不了臉。」
我說:「沒事,只要把這衣服脫了就好多了。」
聽到這程師傅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說道:「出過門上過京城的人就是吃不了這些鄉下人的苦啊,趕緊脫了吧。」
我有些尷尬把衣服脫掉之後準備還給他,程師傅卻擺擺手說道:「丟了吧,現在我也用不了這衣服了。」
我點點頭把衣服隨意往草叢一扔然後和他深一腳淺一腳的朝他的朋友家走去。
又走了大概快半個小時才到了一個屋子旁,這房子離公路大概一兩百米,走進看去竟是一棟小別墅,看來這家人估計是有錢人家,程師傅大跨步的走上前按了按門鈴,過了好一會才走出來一個穿著睡袍的中年男人。
他走到鐵門口看了看程師傅又怪異的看了看我才說道:「老程,我還以為你不會過來的,這位就是你說的楊老太的孫子?」
我點點頭。」
「犯了什麼事?他直直的盯著我問道。我想說殺人但卻怎麼也說不出口,一時間窘迫不已,畢竟這人我從未見過,我要是說殺了人誰知道他會是什麼反應。
這程師傅也是不靠譜信誓旦旦的說他的朋友會幫忙我還以為他把我犯得事已經告訴了他誰想他竟沒有說,不知道他聯繫這人的時候編的什麼理由。
就在這時程師傅卻笑了起來:「老季,你個狗日的就別拿他開玩笑了我不是都告訴你了麼?我們趕時間。」
我吐了一口氣心想這傢伙還真不厚道,明明知道卻還逗我探我的底。被叫做老季的這個人這時也嘿嘿笑了一聲把鐵門給打開了然後給了程師傅一把鑰匙說道:「我剛買沒多久的新車,你可得開仔細了。不打算進去坐坐?」
「算了,今天確實時間緊,下次來了一定去多坐一會兒。」
「下次,還不曉得有沒有下次哦。」
老季邊說著邊往裡走也沒再管我們。等他進去了程師傅才說道:「他就是老季,季在玖,雖然脾氣有點怪人還不錯。」
我心想這人知道我殺了人卻連眼皮也沒眨一下還能開玩笑誰知道他底下幹過些什麼事。這次雖然幫了我但還是做個露水朋友比較好。
而程師傅竟然認識這樣的人並且對我殺人的事也顯得那麼淡然估計也不會比這老季差多少。從這次進山之後我才發現對於鎮上的人我原來一點也不瞭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