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石道不知道有多長,不遠處便沒入了濃濃的黑暗中,我被眼前的場景弄得心裡發寒,正在這時,肩上一動,浩子竟然慢慢的醒了過來,我心裡一喜。浩子此時臉色異常蒼白,在黃色的手電筒光線下,嘴唇紫得可怕。
他不知道他昏迷了很久,他睜開眼站直身體之後一臉茫然地問道:「這是在哪?」
但是在下一刻他臉色驟變,因為他看到了自己此時空蕩蕩的左手,他開始還有些迷惑自己的手為什麼會變成這樣,但是當他企圖動一動的時候就明白了過來,浩子卻依然不死心的問我:「小戎,我的手怎麼回事?老子的手怎麼會變成這樣?」
我不忍心告訴他,浩子的聲音越來越急促,見我不回答甚至開始憤怒起來,猙獰的眼睛注視著我,吼道:「老子的手到底他媽怎麼了」?
我不知道該怎麼說,老王頭冷冷的聲音卻響了起來:「廢了,你說還能給老子怎麼樣?」
老王頭的話讓浩子驟然翻臉,幾乎歇斯底里的吼道:「你他媽格老子說什麼,狗日的,是不是你他媽廢的,是不是你他媽砍斷的?」
說著就拚命般的要衝上去,老王頭則是冷笑著一動不動的站在那裡看著他過來,我趕緊一把抱住浩子,他見被我攔住立馬把臉對著我,帶著惡毒的仇恨死死地瞪著我,嘴裡罵道:「是不是也有狗日的你的份?老子他媽的救了你那麼多次,你他媽倒好,和那個老雜種一起把老子的手給廢了,還不快給老子放手,別以為老子不敢動你。」
我被浩子充血的眼神嚇得心頭只抖,但手上卻不敢鬆,然而這時臉上突然一痛,抱著的手不由自主的鬆了開去,我被浩子這一拳給徹底打懵住了,腦袋只覺得嗡嗡的響著嘈雜的聲音。
等我回過神來,浩子已經衝到了老王頭的身邊,可是只一下就被老王頭摔倒了地上,他企圖爬起來,但由於剛沒有了左手,浩子爬起來一點又直直的倒了下去,但這更激怒了他。
徹底的憤怒使他如同泥鰍一般在地上爬起來一點又倒了下去,他的斷臂處也開始滲出了鮮血,由於在地上瘋狂的掙扎,浩子的身上和臉上都沾滿了灰,可越這樣浩子越狂暴,我實在看不下去了,想去把他扶起來,但老王頭攔住了我,說道:「讓那個狗東西自己起來。」
我沒有理睬老王頭,現在像狗一樣在地上掙扎的可是我的兄弟,我又怎麼能讓他這樣受辱。但剛靠近就被浩子一腳踢到了地上嘴裡罵道:「滾開。」此時的浩子已經完全失去了理智,我急得抓耳撓腮卻沒有任何辦法。
這個時候浩子終於從地上爬了起來,然後剛起身,老王頭猛地一腳又把他踢到了地上,說道:「瞧你那龜孫這狗樣,還不如老頭子的一個屁。」
我沒想到老王頭會做得這樣過分,立馬從地上站起來罵道:「你他媽的幹什麼?」
話還沒說,老王頭猛然閃到我面前抬手就是一耳光,我的腦袋再一次嗡嗡直響,「他瘋了,你個狗日的也要瘋?」老王頭恨鐵不成鋼的怒罵起來。
此時浩子被老王頭踢到地上之後,卻再也沒有掙扎,而是四仰八叉的躺著,竟哭了起來,這是我第一次見到浩子哭,在我們面前,這個如鐵一樣的男人也哭了。我想一個正常的人最忍受不了的就是有一天突然殘廢了,楊過不也到最後依然對郭芙有恨麼!
浩子扯著嗓子大哭起來,在死一般寂靜的石道上格外突兀,但我和老王頭都沒說話只是站在旁邊默默地看著,浩子哭了一會紅著眼睛看到自己的斷手處又是慘然一笑,我鼻子一酸也差點哭了起來。
浩子是為我才變成這樣的,然而在浩子最無助的時候我卻什麼也做不了,如果現在斷手的是我浩子肯定會想到辦法讓我緩解這樣的痛苦,而我呢,只能呆在這一動不動。
浩子在地上又哭又笑了好一會才平復下來,把臉上的淚和泥灰都給擦掉了才笨拙的從地上慢慢爬起來,由於此時憤怒和悲痛都被浩子強行壓了下來因此這次爬起來雖然仍不習慣但比剛才有順利許多。
浩子用右手撐著地右腿屈膝緩緩的站了起來,看浩子有些吃力的樣子我準備上來幫他一把但身子剛動就被老王頭伸手攔了下來,滿臉褶子的臉微微顫動沉聲說:「讓那狗東西自己起來。」
我明白老王頭的意思,有些事自己不過這一個坎,那誰也幫不了你。浩子站起身後臉上已變得十分平靜,然而這樣的平靜卻顯得過於刻意。他起來後也不看我而是直直的對這老王頭說道:「剛才多謝老王叔點醒。」
我心裡納悶這小子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有禮貌了?而且這反差也太大了吧,剛才可是殺了老王頭的心都有現在卻又開始感謝起來。
這樣的浩子竟變得讓我有些陌生,老王頭看了他一眼不說話然後舉起電筒就大步往前走去。我和浩子緊跟在後面,一行三人就在這詭異的石道上往前行進著。一路上很多次我都想問問浩子,但看著他陰沉的臉色也就閉了嘴。
由於沒有人說話在這裡面就顯得格外的寂靜,兩旁的虎像影影棟棟彷彿鬼魅一般立在兩旁,最讓人頭皮發麻的就是虎像旁邊豎插著的木桿和那上面的人頭,最開始的一段路那上面還是已成白骨的骷髏頭,然而走在後面那木桿上面的人頭就慢慢變成了帶著乾枯皮肉的腦袋。
我想不通這是為什麼,只是心裡升起了一股強烈的不安,彷彿這些人頭都還是活著的正怨毒的死死地盯著在石道上走著的我們,我心裡打了一個冷戰,石道上只有我們三人沉重的腳步聲,使這個地方更像墳墓一般鬼氣森森,現在即使是一根針掉在地上也會嚇我一跳。
然而這筆直的石道卻好像根本沒有盡頭一般我都已經走得額頭冒汗了前面依然是一片濃重的黑暗,能被電筒光線照到的石道沒入了
黑暗中。兩邊的虎像和人頭也沒斷過,我心裡發毛,當年是殺了多少人才把人頭排了這麼多?
又走了快一個小時我兩腳已變得如鉛一般沉重,但心上卻不敢怠慢,一路上我都神經緊張的不停往兩邊看,生怕從黑暗中竄出什麼東西出來或者兩邊的腦袋全都活了過來。正在這時老王頭突然停下了腳步,我疑惑的問道:「怎麼啦?」
老王頭冷冷說道:「有人從前面朝我們來了?」
人?如果有人肯定也是蘭石林的人,但是他們怎麼會往回走?難道已經把那鞭子拿到手了?
我是什麼也沒聽到,除了我們三人的呼吸聲周圍依然是死寂一片,我心裡估計是這老傢伙多疑了,但仍忍不住神經緊張的朝兩邊看了看,這讓我發現了一個情況。
木桿上插著的人頭到我們停下的這個地方突然沒有了,雖說前面的虎像兩邊依然插著木桿,但是木桿上卻沒有了人頭,這是怎麼回事?難道當時人頭不夠了?
我被自己的這個念頭嚇了一跳趕緊把這個發現告訴了老王頭,老王頭也不多說直接拿電筒往兩邊一照,然而第一眼就讓我後悔了,因為此時我們面前的這顆人頭明顯是剛插上去沒多久的,是蘭石林隊伍裡面那個叫禿頭海的人頭。
我記得老朱說過從業火下來之後,就只剩下蘭石林和鬼三兩個人,但現在在這裡卻發現了其他人,說明老朱那個狗日就他媽沒說過一句實話。可這個人的人頭怎麼會插在這裡?又是誰插的?
現在只見整個木桿都被鮮血給染紅了,地上也是好大一灘紅色的血液,詭異的是他的臉上卻沒有任何的痛苦反而顯得極其安詳嘴角甚至還帶著微笑,兩隻眼睛正死死地盯著我們,彷彿在招呼我們也像他那樣。
我被看得心裡發毛,趕緊轉過了頭去,老王頭也是臉色極其難看但卻一直沒說話,似乎在思索著什麼,正在這時一陣輕微的腳步聲突然響起並且慢慢地由遠漸近,這腳步聲是從前面朝我們來的。
老王頭沒說錯果然有人,於是我招呼他們在一個虎像後面躲起來,但老王頭和浩子都沒動,我心裡一急說道:「趕緊的啊,先看看是誰。杵在這裡要是他們都來了,而且手上還有槍,他媽的我們三個不就又成俘虜了。」
老王頭卻狂傲的說道:「躲個*,就算蘭石林那個狗東西來了老子又怕他什麼,還有你個狗東西沒聽出來這是一個人麼?」
我心下想你他媽要是這麼牛逼,那幹嘛躲劉鐵匠躲了二十幾年,但我嘴上沒說而且老王頭也說得沒錯,朝我們而來的確實只有一個人。
但是即使只有一個人要是手上有槍的話那可就麻煩了,憑你的手段再厲害遇上有槍的主也是孫子。但老王頭和浩子都不動我也不好意思離開,而且這裡面處處透著詭異,我們三個人最好也不要分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