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子突然走出來嬉皮笑臉的說道:「我說劉老頭,老太太都說沒有了,你們還逼個什麼勁,尊老愛幼可是咱們民族的優良傳統啊,你們現在是既不尊老也不愛幼,傳出去可沒有什麼好驕傲的誒」。
劉鐵匠一挑眉頭,甕聲甕氣的說道:「啥時候輪到你這龜兒子來教訓老子,老子闖江湖的時候,你小子還他媽在穿開襠褲」。
「嘿,我這暴脾氣,老頭你好好說話就他媽是龜兒子啊,老子在部隊開槍的時候**要是在旁邊不得給老子喊爺。」我看著兩人戧了起來趕緊過去把浩子拉開,對他說道:「你這小子現在就別摻和了」。
我掂量掂量了屋子裡的人,奶奶雖然剛才露了一手讓我們都吃驚不已,可畢竟上了年紀。浩子剛從部隊裡出來,以前也是心黑手狠。
對面劉鐵匠能受聘於這個神秘的蘭總,而且知道這麼多秘密恐怕身世不簡單,至於這兩個外鄉人在剛才我被奶奶的聲音震得耳朵嗡嗡直響時,這兩個傢伙依然面不改色的站在旁邊肯定更是深不可測,而且那個男的在所有人都沒注意時能發現躲在門外的我和浩子。
如果真動起手來我們這邊估計會處於劣勢,現在還不能和這群人鬧翻,正當我在苦思冥想之際。奶奶卻突然開了口,問:「你們當真還要進山」?
「當然,這次蘭總親自過來,必然是不達目的不罷休」。劉鐵匠見奶奶口中有了鬆動面上一喜立馬走上前來又恢復了之前的那種卑躬屈膝。
我心裡忍不住的噁心,以前怎麼就沒看出來這劉鐵匠生著這麼一副天生的奴才嘴臉。
「哎——」,奶奶長歎一聲,「既然非得進去,我也攔不住你們,看你們今天這架勢是拿不到東西就不會讓咱們楚家好過了」。
「怎麼會怎麼會」?劉鐵匠立即笑臉接道,「您在鎮上的地位誰不知道,這也是實在沒了辦法,這次蘭總親自來,情非得已,要不然……
「你個龜孫少給老子扯那些沒邊的廢話,東西我現在就去拿,但從此以後你個狗日的永遠不准再踏進我們楚家的門」。奶奶冷聲說道。
劉鐵匠好歹也是七十好幾的人了,被我奶奶一口一個龜孫一口一個狗日的罵道卻不敢還嘴,只能尷尬的站在那,這場景別提多滑稽。說完奶奶起身慢慢的走出了臥室。
等她回來的時候手上正拿著一塊陳舊的布塊,然後隨手扔了出去,劉鐵匠此時彷彿正等著準備接主人手上食物的寵物狗一般立馬兩步一坐的接到了手。
奶奶那挺直的腰桿依然絲毫沒有彎動的樣子,冷笑了一聲,說道:「你給我記著,東西我已經給了你們了,從現在起你包括信蘭的人都不准再踏進我的房子,而且這次進山之後發生任何事都與我們家無關,還有,你要是能活著出來這個鎮恐怕你也別想再待下去」。
奶奶已經把話給說絕了,劉鐵匠沒有回話,此時他的注意力全部都集中在了手上的布塊上,那兩個外鄉人也都聚攏了過來。
我也充滿了好奇注視著劉鐵匠慢慢的把布塊展開,布塊大小似一張a4紙,破舊得如同一塊抹布,但展開之後上面卻畫滿了圖形,清清楚楚的能看到各種各樣的山勢走向,顯然這是一張地圖,而眼前的山形卻讓我無比熟悉,不是別的正是我們奉為禁山的牛頭山,裡面縫製的線條雖然粗狂卻又栩栩如生一看便知道是高手匠人所作。
我腦中也像閃電一樣快速的回想著他們今天的談話,我奶奶怎麼會有牛頭山的地圖?
我之所以沒見過我的父母原來93年的時候他們就已經進了山,而且再也沒有出來,讓我沒有想到的是奶奶居然也進去過,劉鐵匠剛才說奶奶為了我和這個家不惜把我父母從這個家庭給抹去,因為那一次的洪災可以說使我們家徹底成為了眾矢之的,難怪到現在我也沒在家中見到過關於他們的一點信息,甚至一張照片也沒有,包括鎮上的人也從未有人提起過,這一切原來都是奶奶所做的結果。
這些年奶奶到底是怎麼度過的我實在無法想像。想到這心頭忍不住一熱幾乎哭出來但我明白我還有其他事要做,我不知道便罷,現在我已經知道了必須得弄清楚這裡面所有的事,等劉鐵匠一走我就會像奶奶詢問我相信這個時候她也不會再瞞我。同時我心裡有著更大的疑問,這牛頭山到底隱藏著什麼讓這麼多人前赴後繼不顧性命的進山?
所以此時我希望這些人趕緊離開,你們要的東西已經得到了,我卻還有無數的問題需要答案。誰知劉鐵匠包括那兩個外鄉人對於這張圖似乎並不滿意。」
「大姐,除了這張圖,那把石製的蓍草呢?劉鐵匠繼續腆著臉笑問道。
「老劉,別他媽的蹬鼻子上臉得寸進尺,你們過來找我要東西,今天說實話要不是因為我孫子,老子就算是死了也會把這張圖帶進棺材,現在圖已經給你們了,你以為我這裡是百寶箱要什麼有什麼,那蓍草自從上次進山之後就再也沒有見到過,要找就自己找去,不相信老子今天就豁出性命和你們干,到時候你們也別想佔到便宜」。劉鐵匠的話讓奶奶勃然大怒。
這時浩子也罵了起來:「劉老頭,你個狗日的有完沒完」。劉鐵匠面對著盛怒的奶奶竟有些不知所措,不敢再繼續追問而是反身對著那兩個外鄉人說道:「大姐看來沒說謊,恐怕她真的只有這地圖,蓍草很有可能沒在她身上,只是呆會怎麼跟蘭總交差」?
說到這那個女孩上前一步,笑嘻嘻的對著我奶奶說道:「您老說沒有那把石製蓍草,我們相信,只是光給我們一張辨不出真假的圖,第一讓我們無法向蘭總交差,第二,這次進山事關重大光這一張地圖實在讓我們很為難,就算這地圖是真的,您老寧願把它帶進棺材,說明您不想再讓它被別人所見到,要是這樣您老為何不一把火給燒掉一了百了,很顯然您
依然也放不下這座山裡面的東西,恐怕您也是另有打算,所以為了保險起見我希望您的孫子也能跟我們走一趟」。
說著的時候有意無意的朝我望了一眼。
這個女人的話讓所有人都為之一愣。
奶奶卻並沒說話,而是慢騰騰的掏出了隨身攜帶的煙槍,然後從塑料袋裡捻好煙絲放進煙斗,再拿出火柴慢慢的點燃,一口氣吸了好幾口才終於說道:「我剛才已經說得很清楚,我之所以把這地圖交給你們完全是為了我孫子,他也這麼大了,是時候撐起這個家了。瞞了他這麼多年也該把這整件事告訴他了。我沒有燒掉這地圖,不瞞你們也確實是心裡放不下,你們拿走了它也算了了我一件心事.只是這個家以後還得靠他,要是他在山裡出了什麼事,等於是斷了我們楚家的後」。
奶奶說完又吧唧吧唧抽了好幾口土煙,蓬勃的煙氣如牛頭山的妖霧般在這個不大的房間裡蔓延。奶奶的語氣平靜沉著,但是卻讓我不知不覺的緊張起來,整個臥室也陷入了死寂之中,即使是那個女人,臉上的表情也開始不自然。
下面就算發生任何事我想也不會奇怪,我想了想,突然站出來說道:「好,我跟你們進山」。
這是誰也想不到的答案。甚至連我自己都無法理解。劉鐵匠訕笑一聲,說:「不愧是老楚家的後人,有氣魄」。
浩子瞪圓了眼睛不可思議的說:「你瘋啦」。
我說道:「以前我一直不知道我父母的事情,甚至好像他們根本沒存在過一樣,現在終於有了一點線索,我怎麼可以放棄,不管他們現在是生是死,我也想找到他們」。
這段話是我心裡真正的想法,不僅是對浩子說的,更是對我奶奶說的。
浩子定定的看著我,過了好久才歎了口氣,苦大仇深地說道:「我他媽和你成朋友簡直是倒了八輩子的血霉,既然這樣那我也只好跟著去了」。
浩子的話讓我暗喜,就等他說這句話,雖然有點坑人的嫌疑,但有這麼個兄弟作伴肯定好過自己一個人單干,誰知道山裡會有什麼,況且這群外鄉人肯定不會是什麼好鳥,誰都說不准進山之後我會和他們發生怎樣的情況,對於在山裡野戰和敵人周旋,當過兵的浩子肯定比我有經驗。
我說完這些話時奶奶就彷彿失去了重心一般一屁股坐在了床上,我心頭一酸走到奶奶身邊,這時正好背對著房間裡的其他人,奶奶握著我的手,平時要強的老太太此時眼中也不禁了淚花,顫抖著手把手上的煙槍在床沿磕了磕。
「你跟老頭子跟你爸都是一個德行,我知道攔不住你,我只要求你活著出來別給你爸絕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