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騰世紀 > 歷史軍事 > 篡位帝王的重生

正文 第一章 文 / 慕有枝

    深深的庭院,北風吹過,地上的枯枝在空中旋轉,一名婢女臉色驚慌地往王府的後院跑去,實在是憂關生死的大事,讓人不得不怕。

    如今是值湘國十年,武帝謝玄即位已有十年,他名下有兩個兒子,分別是太子謝繼安,三皇子謝繼宣。太子乃是皇后所出嫡子,但謝玄最寵愛的卻是湘夫人所生的三皇子謝繼宣。

    謝玄這個皇帝雖然韜武略,但私下來行事卻讓人極為摸不著頭腦,他二十五年前為了掌控北周軍權毅然娶了北周統領劉雍最寵愛的大女兒,剛手握北周軍權轉身就接了湘夫人入府,將堂堂嫡妻晾在一旁,立國之初更是將國名定為了「湘國「,照此下去,朝臣們都理所當然地認為皇帝會立湘夫人所生的三皇子為太子,但他又極其反常地立了謝繼安為太子,並且極其用心教導,雖也十分寵愛謝繼宣,卻從不教導他任何有關朝廷之事。

    而現在,謝玄病重,在這麼敏感胡節骨眼上派人請三皇子回宮,作為謝繼宣的貼身侍女,羅衣不得不多想,可想得越深,她的臉色越難看,心中也越是沉重。

    別人不知道,她每日貼身照顧主子,天天看著主子與皇帝的相處情況,哪真如外人所言,皇帝是真心寵愛三皇子,分明就是拿三皇子打掩護,真正在意的還不是太子殿下,她心中煩緒若千,腳下卻步履生風,一眨眼就到了主子所住的院閣,整理了緒亂的呼吸,輕輕敲了敲門。

    「主子,薛公公來府裡傳旨。」

    寢閣內,謝繼宣神色莫名地合攏五指,再張開,再合攏,再張開。這不該是一雙年過半百的男人應該擁有的一雙手,這麼的蓬勃而有力量。剛入冬的寒風呼呼地從半開的窗外吹進來,吹起年輕男子濃墨般的青絲,露出潔白而有幅度的下顎。

    那雙唇輕抿著,無人能從他低垂的雙眸中看出任何動靜。

    他這是回來了?

    謝繼宣可真是有些苦惱了,他當了半輩子的皇帝,還真沒想過死了以後還要回到年輕時候,難不成老天爺是看不慣他上輩子當皇帝太順利,讓他再逆襲一次?

    他撫了撫光潔的下顎,神色莫測地看著宣紙上的「忍」字。

    哪怕當了半輩子皇帝,他也不敢忘記這個時候,太子殿下可是挖了好大一個坑,等著他上鉤。

    「將薛公公請到偏廳,孤……本宮稍候過去。」嘖!當了大半輩子皇帝,這自稱一時半會兒還真是改不過來。

    門外,羅衣彎腰行了個禮,主子說話穩而有力,這也讓她還有些驚慌的心完全平靜了下來。

    「嘖……」

    婢女應該離開了許久,書房內才再次傳來輕輕的一聲低切聲,「這老東西,原來這麼早就開始助紂為虐了。」謝繼宣喃喃自語,將案桌上的宣紙放在火上點燃,看著滾滾燃起的火苗,神色莫測。

    宣王府偏廳,薛公公泰然坐在右下方的雕花花梨木椅,保養良好的手上端著一杯茶水,看著空中上冒的熱氣出神,心中所想不足外人可知。

    薛公公原名薛仁義,與現在的湘夫人,也就是湘貴妃乃是青梅竹馬,不過這一層關係,除了這兩位當事人以外,無人可知。四十年前,永興縣出現了少有的饑荒,民不聊生,當時的薛仁義才弱冠之年,與早已默認的未婚妻林湘走散,又在逃荒途中被販子發賣,年紀輕輕就被去了勢,一時間竟是心如死灰,最後為武王所救,當了王府的一個下人,他一步一步地爬到王府總管再到現在的宮廷第一太監總管,花費了極大的心力,更是犧牲掉了他心中唯一的一片淨土林湘。當年,他殘忍地將她拉入了這一片血雨腥風,在這三十多年間,他更是冷眼旁觀武帝對她以及三皇子的多加利用,可是現在,想到出宮前那個溫卻難掩憔悴的女人,他冷硬的心難得的有些心軟。

    就在薛仁義掩眉出神的時間,謝繼宣走了進來。

    時隔幾十年再看見這些個早在記憶中作古的死人,還真是讓謝繼宣有一種別樣的新鮮感。

    「羅衣,去給薛公公再添杯茶水。」謝繼宣邊走邊笑,「看來本宮命人在外面採買的大葉茶還是有人欣賞,連見慣山珍海味的薛公公都聞得出神了。這可真是難得。」

    「老奴給三皇子請安,三皇子安好。」薛公公臉色微變,放下手中茶杯恭敬地彎腰請安,實在是實誠得不得了。可謝繼宣卻是知道,這老匹夫定是心中對自己罵罵咧咧,恨不能親自抽一耳光。

    謝繼宣就這麼皮笑肉不笑地盯著請完安的薛公公,也不說話。可苦了一旁沏完茶的羅衣,頂著兩人的威壓,還得面不改色,笑臉迎人。

    「薛公公請喝茶,這雖然同樣是大葉茶,但卻是從嶺南,三皇子親自命人栽培的新品種,這種茶的口感比原先的大葉茶更為清甜可口。」這意思也就是說,她家三皇子可沒有怠慢他薛公公的意思,連端上來的茶水都是親自栽培的新品種。

    薛公公臉色稍霽,卻語中夾刺,頗有一種全然不把謝繼宣放在眼裡的感覺,只見他雙眼一抬,對著謝繼宣又作了一揖,「那老奴還真得感謝三皇子,只是眼下皇上病重,這連皇上都沒能品上的茶,竟入了老奴的口,還真是有些可惜了。」

    一旁的羅衣的得臉色大變,這竟是在變相地說她家主子不孝了。

    羅衣嚇得夠嗆,可謝繼宣一點也不嚇,臉上還露出了一絲淺笑,「薛公公一直是父皇的專用試菜,眼下父皇病重,這茶公公幫忙試好了味道,得了父皇喜愛,本宮到時候還得感謝公公呢。怎麼會有可惜這一說,薛公公實在是言重了。」這老狐狸,幾十年不見,嘴巴還是這麼得理不饒人,不過卻是讓謝繼宣懷念得很,要知道自打他當了皇帝以後,還真沒兩個人敢跟他嗆聲,眼下這種爭鋒相

    對的感覺,真是讓他的血都有些微的沸騰。

    薛仁義這次可不是來鬥嘴的,要不是看在湘貴妃的面子,他連話都不想跟這個張揚到沒腦子的草包說。

    「老奴今次來是奉了皇上的旨意,請三皇子回宮的。」薛公公正色,謝繼宣腦子裡也轉了一圈,知道這老狐狸還是跟上一世一樣想提點提點自己,不過這一次卻是沒有必要了。

    「哦!這可正好,本宮也正好領尚平之一同入宮見父皇。」他話還沒說完,就被打斷了。

    「三皇子殿下,皇上就只宣了您一人回宮,其他閒雜人等,皇上眼下還在病中,怕是不宜召見。」而且皇上那是什麼人,是什麼阿貓阿狗都能見的?也就是這個被皇帝捧殺的三皇子腦子不清楚。

    「有什麼不宜召見的,可能父皇見了尚平之,這心情一高興,病就好了呢。」謝繼宣淡淡地撇他一眼。

    呵呵~薛仁義真想立刻掐死眼前這個沒腦子的蠢東西。他當那什麼尚平之是什麼仙丹妙藥,讓人看一眼就病痛全消?作夢去吧!想到眼下宮中太子殿下正削尖了腦袋給這蠢東西編排了一出「結黨營私「的好戲,而皇帝也因為感覺自己快死了,沒時間再慢慢教導太子,只能提早把一早給太子準備的「試金石」給剷除掉了。

    這個「試金石」是誰?朝中大臣都看雲識霧,作為皇帝身邊兒的太監總管,薛仁義卻是看得一清二楚,這除了眼前的這個蠢物外,還能是誰。

    武帝原本有三個兒子,二皇子謝繼飛是謝玄還是王爺時,府中的歌姬所生的,那歌姬也是個不能享福的,生了二皇子就因為體弱去世了,而二皇子謝繼飛還是嬰兒時就被抱到了王妃處教養,跟當時的世子謝繼安受同樣的教育。那時候,謝繼宣還沒有出生,而謝玄最開始給世子準備的試金石就是謝繼飛,只可惜謝繼飛的命跟他生母一樣,剛總角之年也死了個徹底,這時候,謝繼宣也出生了,謝玄可惜之餘,才把目光放在了謝繼宣身上。而謝繼宣的命至少比謝繼飛要強很多,活到了現在。

    想到這裡,薛仁義心情就更是複雜了,難得地給了一貫看不順眼的謝繼宣一個好臉。

    「皇上一貫不喜歡三皇子關注朝中之事,三皇子卻偏要結識朝中大臣,皇上本就不太愉快,老奴出宮前,皇上又正好宣見了太子殿下,三皇子此次回宮還是不要多生事端了。」這話直白得就差跟他說,你老子對你不滿意,太子又給你上了眼藥,你還是自個兒安分點,不要再沒事找事了。

    謝繼宣聽懂了這暗地裡的意思,心裡可樂可樂的,瞇著眼兒打量起這老狐狸。

    薛仁義長得不醜,還挺帥,用現在的話來形容也稱得上一個中年帥大叔。這帥大叔雖然是個太監,心思卻不小,腦子裡的彎彎腸子多了去了,就打上一世,他也是在當上皇帝後才完全看清楚這老狐狸跟他生母原來有一腿,要不是不能人道,那他老子肯定早就戴了一頂綠得發紫的帽子了。

    「嘖嘖!」謝繼宣邊看他邊搖了搖頭,「你當本宮是真傻啊!能不知道那老混蛋覺得自己快死了,打算幫他親兒子剷除孤?」一時嘴順「孤」就出來了,也是薛仁義被他突然的「變臉」驚到,竟然完全沒有注意到。

    謝繼宣朝一旁作壁花的羅衣揮了揮手,直到偏廳只剩下他們二人,才打算繼續交底,他就衝著薛仁義看在他娘的份上什麼話都不會外傳,反而還會在暗處幫他的份上,還給了他一定的時間緩衝。

    「你……」過了有一刻鐘,薛仁義才一臉複雜地看向面無表情的謝繼宣,咽喉像被石頭哽住了一般,一時間竟然無法言語。

    謝繼宣輕飄飄地掃了一眼驚魂未定的薛仁義,「薛公公這是嚇得萎了?」

    呸!什麼萎了?他幾十年前就喪失這個功能了。真是什麼跟什麼,薛公公雙手青筋迸裂,頗有些咬牙切齒的意味。

    「三皇子這還真是深諳扮豬吃老虎之道,就不怕老奴在皇上面前參你一本?」連尊稱都賴得說了,薛仁義可算是氣得有些狠了,這還真是有看走眼的時候,誰能想得到這個在他眼中的蠢東西竟然會是一隻披著羊皮的狼?

    「好說好說!跟薛公公比起來,本宮這不過是獻醜胡彫蟲小技,不值一提。」謝繼宣謙虛得很,不過跟他相反的薛公公卻面色低沉,一旦知道面前的草包腦子裡還是有些東西的,他就不自主地思索他這話中是不是另有深意,只不過還沒等他想出個所以然來,就見謝繼宣理了理衣袖,輕飄飄地丟下一句,「那就走吧!薛公公。」

    話畢,率先踏出了偏廳,留下陰沉著臉色的薛公公冷冷盯著他離去的俊朗人影許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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