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第48章
久久不見花楠,而她現在和她的身份卻也懸殊的太多了,竟不知道花楠如今還好麼?
強壓抑著內心的激動,賀長安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問碧螺:「我隱約記得,母親托了舅舅舅母給琪表姐在宮中找一個妥當一些的教引嬤嬤,只是不知道為什麼這次竟然會是兩個人一同前來?」
碧螺在賀長安身邊呆的時間長了,也漸漸的摸清楚了她的脾氣秉性,因此說話做事都比原先放得開了一些,一聽賀長安這麼問,就掩嘴笑道:「就知道小姐想要問呢,所以奴婢一早就給打聽清楚了,說是這個花姑姑,原先在東宮伺候的時候,也是一個機靈的,但是昨年的時候,就是在二殿下出了事兒被貶的時候,好像是為了什麼人去求情,觸怒了聖上,被貶到浣衣局去了,但是後來又一次也是趕巧,救了皇后一命,自己差一點賠上性命,皇后就問她有什麼心願,只要是皇后能夠辦到的,便一定給辦到。」
碧螺說的,應該是她上一世死之後的事情了,只可惜她卻是在第二年才借了賀長安的身子還了魂,中間發生的事情居然一無所知。
「救了皇后一命?」
碧螺撓著頭想了想:「當時是有人要暗中行刺皇后,花楠曾經在東宮的時候學過兩招花拳繡腿,擋在了皇后身前,所以皇后性命保住了,但是花楠後背上面卻留下了一個血窟窿,奴婢打聽的也不是那麼真切,只是想想血窟窿這個詞兒就覺得可怕呢?反正當時也是昏迷了好久,皇后讓太醫院傾盡全力,務必治好她,花費了好多上好的藥材,才算是保住了花姑姑的性命。」
同住在一個屋簷下那麼多年,她竟然不知道花楠還會功夫!只是想想就又釋然了,就像花楠一直不是也不知道,她其實就是大皇子陸垣的細作一樣麼?若是真的救了皇后一命,那也算得上是功德無量了,只是想到花楠瘦削的小臉,賀長安的心就一陣抽疼。
「那花姑姑對皇后許了什麼願?」
碧螺搖了搖頭:「小姐,這奴婢就無從得知了,據說當時皇后召見花楠姑姑的時候也是秘密召見的,只是花楠姑姑身子痊癒之後,就去尚儀局做了一個七品的女官。但是花楠姑姑之前並沒有從事宮中宮女和其他貴女的訓導工作,是以這一次也是皇后娘娘給花楠姑姑的一個恩典,說是藉著這個機會,讓花楠姑姑也跟著鄭嬤嬤學一學怎樣當一個教引姑姑。」
賀長安現在已經無心想那麼多,眼看著就要到了椿萱堂,她真的是很想見一見花楠,親自看看她現在究竟如何了。
可是一走進椿萱堂,卻看到白氏拉著鄭嬤嬤的手正在攀談,便打定主意等著這談話結束了之後再進去,站在迴廊邊聽著壁角。
鄭嬤嬤笑意盈盈的看著白氏道:「其實鞏昌伯夫人不必憂心,鞏昌伯府是太/祖/皇/帝親自賞下來的爵位,雖然屢有波折,但是貴府如今養出來這麼出息的女孩兒,得了聖上親自賜婚,已經是很大的榮耀了,貴府的女孩兒固然出色,但這也得是聖上看在鞏昌伯常年在外征戰的份兒上辛勞不是?」
白氏自然回以客套之禮:「鄭嬤嬤也是宮裡面的老人了,見過的好的女孩兒數不勝數,我的外甥女兒能入得了鄭嬤嬤的眼,也是琪姐兒的造化。只是琪姐兒從小原是不在京中居住的,這風土人情,禮儀習慣,恐怕是跟京中有些不一樣的。如今指婚給了兆成長公主的獨子,因著公主只是孤身一人,少不了兒子的陪伴,琪姐兒將來嫁到許家,八成是要長居京城了,難免也要出門交際的,有些事情,還是需要鄭嬤嬤多多提點。」
說著還讓細蕊打開了一個描金漆的紅木錦匣:「鄭嬤嬤打宮裡面出來,好東西應該見識的不少,這個盒子裡面裝著的是一對翡翠玲瓏南珠耳環,也不是什麼特別值錢的東西,權當做咱們鞏昌伯府對鄭嬤嬤的一點心意,鄭嬤嬤收下就是。」
鄭嬤嬤看了一眼那錦匣中的東西,翡翠雕的玲瓏墜子線條流暢,玉質也極佳,更難得的是那翡翠玲瓏下面的南珠,是用一根冰蠶絲懸墜在那裡的,絕對不是白氏口中所說的不知什麼錢的東西,更難得的是,她自己平素裡面其他的珍寶都是不愛的,只愛翡翠和珍珠,鞏昌伯府的這件禮物,實在是送到了鄭嬤嬤的心坎兒裡面去。
臉上的笑實在是發自內心的:「鞏昌伯夫人有心了。老奴也不過就是仗著在宮裡面的時間長了,人情世故略微知道得多一點,哪敢在小姐們面前拿喬兒呢。只是還有一件事情要和夫人說一說,那邊是皇后娘娘給老奴這段日子指派了一個副手,是尚儀局一位年輕的七品女官,名叫花楠,老奴年紀大了,難免有教導不周的地方,花楠姑娘便是在一旁協助老奴的。只是花楠姑娘雖為副手,但是好歹也是有品級的女官……」
白氏點點頭:「我懂得的,嬤嬤和花楠姑姑的起居,我都已經讓人安排單獨了房間,裡面的東西都是全套的,在嬤嬤和花楠姑姑在府期間,府上還給二位各配備了一個丫鬟可供使喚。若是還有什麼需要,只管打發人來跟我身邊的細蕊說,細蕊一定會安排周全的。」
鄭嬤嬤拱了拱手:「那就多謝鞏昌伯夫人了。老奴來之前,聽說貴府賀小姐前幾日扭傷了腳,所以原本的計劃都是先從儀態學起的,老奴特意把這順序調整了一下,先從說話開始學起。」
賀長安這個時候才從門外走了進去,對白氏行禮道:「見過母親。」
接著又轉過身:「原來我竟然能有幸得到鄭嬤嬤的躬身指導,那真是長安三生修來的福氣了。」
又看向鄭嬤嬤身後的花楠,眼淚差一點湧了出來。不過是一年多的時間,花楠比從前更瘦了一圈兒,原本就瘦削的小臉,如今竟然只有巴掌大,整個人看起來都有一點弱留扶風的感覺了,但是眼神,卻比她認識的花楠更加堅強了。
賀長安也
也知道,現在她有什麼樣的情緒都要強壓在心底,只能福了福身道:「見過姑姑。」
花楠上下打量了賀長安一眼:「小姐不必多禮,奴婢的名字叫做花楠。」
秋日的時光是過的很快的,轉瞬之間就到了隆慶十六年的冬天,十六年的冬天並不想十五年那樣的寒冷,全國各地也沒有任何一個州郡出現凍餓的災情,人人都對皇帝歌功頌德,民間因著這傳出了一則民謠:「倉廩足,天下富,天下富,知榮辱,不知榮辱蒼生黜,蒼生黜,百姓苦。」
皇后抱著暖手爐斜靠在美人榻上,聽著寒煙在一旁講道外面的風物人情,聽到這的時候,就留了幾分心思,眉毛一擰,問道:「你可聽說,聖上對著民謠,是什麼樣的態度?」
隆慶十五年和十六年之間的反差,實在是太大,隆慶十五年幾乎是全國各地都會有大大小小的災荒,甚至有的百姓會易子而食,而十五年的冬日發生最大的事情,便是二皇子陸城的「不忠不孝」。
寒煙搖了搖頭,這也是她心中正在焦急著的東西,她表面上是皇后身邊得用的人,但暗中卻是陸城的心腹,如今種種流言的指向,都是在說,皇上廢掉二皇子陸城的太子之位,是順應天意之舉,正因為聖上順應了天意,所以上蒼對大宣子民必有厚賜,因而這段時間全國都沒有什麼災荒發生。
那邊是要把陸城逼到死角裡面去啊,廢掉二皇子是順應天意之舉,這叫二皇子如何還有繼承大統的希望?
陸城身邊有幕僚給陸城出主意,說讓二皇子黨的人潛入到全國各地,讓人弄出一些亂子來,這個民謠也就不攻自破了。
陸城卻只說了這樣一番話:「本宮去年冬日到的潭州,那個時候潭州是整個大宣最為苦寒的地方,如果不是本宮親眼所見,也不會相信有什麼人人易子而食的慘劇發生,但是事實就是如此。難得今年是個風調雨順之年,人人都能安穩的過冬,本宮豈能因為這民謠,就讓百姓流離失所呢?」
便再也沒有人出這樣的主意了,倒是寒煙知道了,心裡面著急的不行,若是皇帝真的對這條民謠有什麼反應,比如表示出了贊同之意,那邊真的表示,是陸城徹底的失了聖心啊。
但是晏清宮卻像一個鐵桶一般,什麼都打聽不出來,寒湮沒辦法,便把這事情當成宮外的談資,說給皇后聽。
「回皇后娘娘的話,奴婢無能,並不能從聖上那邊打探出來什麼。」
皇后也不惱,只是笑道:「本宮倒是覺得,這民謠其實也不盡實在,本宮在今年年初的時候,還親自帶眾妃去祖先壇祈求先祖庇佑,今年的風調雨順,必然是陸氏先祖冥冥中的庇護才是,寒煙,你覺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