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半夜找我、不言不語的小女孩,聽王九說已經找到了案件的線索,順著她提供的公交車號數,很快就找到了嫌疑人,正是那趟公交車的司機,而司機自己都承認是他害死的女孩,莫非其中還有隱情?
我不知道該不該跟王九商量一下這件事,這時候有些後悔,早上的時候不該放過胖子,或許只要多拖住他一會,等到後來林櫟萱趕到,事情就好辦多了。
對了,他不是說他一直被冥幣糾纏不清麼?
見林櫟萱與王九都在努力的翻看卷宗,而我不是專業的刑警,也幫不上什麼忙,閒著也是閒著,就隨手摸出錢包,翻看起胖子給我的三張冥幣來。
從外表看來,這冥幣跟普通的冥幣沒有什麼區別,只是入手有些冷冰冰的感覺,如果不仔細點,還真察覺不到這點細微的觸感。
就這東西,能糾纏胖子好幾天?
我這時候,還真希望這冥幣能夠自動飛回到胖子的懷裡去,那樣一來,還用愁他不現身?
咦?
我忽然發現,冥幣上面印著的頭像有些奇怪。
那是一個帶著珠珞冠冕的人,有著飄飄長鬚和威嚴的臉龐,這時候在我的眼裡,忽然變得有些面熟起來!
再仔細的一看,那鼻子那嘴巴那眼睛,除了那一把鬍子外,其餘的容貌,可不正是我的模樣麼?
因為平時我總是帶著眼鏡,再加上那冥幣上的鬍鬚,只是乍看,還真看不出那就是我的模樣!
我試著將冥幣上人的鬍鬚用手指攔住,這樣一來,立即很清晰的展現在我的面前,果然跟我的容貌有七八分相像!
難道說我家族裡有某個先祖在死後進入地府,成為地府的掌控者,這才被人印出冥幣,用以孝敬他老人家?
不過這似乎有些不可能,地府豈是那麼能夠輕易掌控的?
而最主要的是,其實我的容貌跟家族裡的人並不是很像,這點,從大伯三叔和爺爺幾人的面容上就能看出來。
我想起進門的時候,在大門處有面警容警帽的衣冠鏡,便立即拿起冥幣,也來不及跟王九和林櫟萱打招呼,獨自走了出去。
來到門口,找到衣冠鏡,我試著對比一下,還真是像的很!
我記得我曾經看過一篇章,說是人會覺得鏡子裡的自己比照片裡的自己更為熟悉,因為是每天早上起床後洗臉刷牙對著鏡子的緣故,產生了一種視覺的依賴性,其實我們的容貌是被鏡子扭曲反過來的,左右完全顛覆,而真正外人眼力的自己,實際上是相片裡的我。
這也就是說,我覺得這個冥幣只有七八分像我,其實,它很有可能就是我完全的容貌,只不過我不熟悉而已!
就在這個時候,我忽然覺得有些奇怪,似乎有人在看著我!
我一抬頭,正好碰上自己的眼睛,那是我在鏡子的成像,那雙眼睛正透過黑框眼鏡盯著我,似乎嘴角還泛起一絲笑意!
這怎麼可能?
我連忙脫掉眼鏡,仔細的湊近看去,同樣的,鏡子裡的我也睜大了眼睛,向著我靠近看來!
眼珠上滿是紅色的血絲,這是昨晚尋找林櫟萱時熬夜一整晚後留下的後遺症,從黑色的瞳孔裡,我似乎隱隱看見一絲火焰,在熊熊燃燒!
我向後退了一步,瞳孔瞬間恢復到正常,沒有任何的異樣。
難道說,這是旱魃真身在鏡子裡的成像?
要知道,殭屍每個等級,瞳孔的顏色都是不一樣的,正如邱小山是黑僵的時候,眼睛是藍色的,而一旦變成跳屍,則化作了綠色,而我,作為旱魃,我的瞳孔則是紅色的。
可是,我體內的血脈屍氣不是被我用鎮屍符封印了麼?
我仔細的盯著鏡子裡的自己,忽然有種錯覺,那根本就不是我!
鏡子裡的那個人,漸漸的顯得好陌生,連容貌都變得僵硬起來!(說到這裡,各位看書的朋友自己可以做個小試驗,自己找面鏡子看著鏡子裡的自己,只要超過二十秒以上,就會產生一種錯覺,覺得鏡子裡的自己變得陌生起來,而且還會對著你陰笑,嘿嘿嘿嘿,嚇死人不償命喲!)
我一動不動的盯著「它」,心底竟然莫名的泛起一絲恐懼來,什麼時候,我竟然連自己都不認識了?
可是,恐懼一向不是我的本色,我咬著牙,緩緩再次向前一步,盯向了鏡子裡的瞳孔!
那團紅色的火焰,再度映入我的眼簾!
隨著我愈發的注視,那火焰竟是越來越大,越來越旺,可能是一剎那,也有可能是很長的一段時間,我只覺得,自己在某個虛無的瞬間,進入了一片火紅色中!
那種感覺很奇怪,那一瞬間,我能感覺到發生了什麼,可是,偏偏我又是處於時光的兩頭,就好像我在此刻,能夠預料到等下會發生什麼,而下一刻那件事情果然發生;而偏偏,此刻的我,又已經處在了事情發生之後!
我們生活立身的地方是三維空間,如果在三維之上在加上一根軸,那麼三維就變成了四維,那根軸也就是所謂的時間。
正常情況下,時間是不可逆的,只能往前,不可以倒流。
有種傳說,如果速度能夠超越光速,那就能夠突破時間,我們甚至能夠回到過去,改變一切。
我不知道剛才我忽然間
所處的那種狀態,是不是就是所謂的突破了時間的規則,在時光軸的上下移動,但那一瞬間的景象,卻保留在了我的腦海中!
在那一片血紅中,居然有著一間小小的房間存在,而我,似乎就是以一種上帝的視角在查看它,就跟玩網絡遊戲一樣,它就好像可以隨著屏幕和鼠標滾軸的轉動而轉動,將裡面的一切呈現在我的眼前。
房間整體由漆黑的岩石構成,四四方方,在其中的一個角落裡,立著一根鐵鑄的柱子。
柱子上滿是繁雜古樸的花紋,沿著珠子的表面凹陷下去,形成自有的紋理。
隨後,這些紋理在接通地面後仍然沒有消失,而是繼續順著裡面勾勒,延伸到房間的正中間,那裡,有個小小的、枯竭的池子。
這些都不是重點,最主要的是,在柱子的上面,用一個鐵鉤,鐵鉤上倒吊著一個人!
隨著我視野的靠近,那人的情況清晰的展現在我的面前:他精赤著全身,不著半點衣物,在他的小腿腿肚子上,鐵鉤橫穿而過,拉的血肉淋淋!
他人靠在鐵柱上,也不掙扎,似乎完全沒有意識一樣,而身上的鮮血就順著柱子上的溝壑往下漫流,然後漸漸彙集到屋子中間的那個小池子裡,此時,池子中已經能夠看見一層淺可見底的血水來!
我再仔細一看,立即吃了一驚,眼前這傢伙,可不正是那個涉嫌拐帶女孩的胖子麼?
他緊閉著眼,臉上一副痛苦的神情,除了他身上那還在緩緩往下流動的血水,其餘的一切,包括他這個人,都好似成為靜態的存在,沒有半點生命該有的跡象。
那只是驚鴻一瞥,又似乎在那個房間裡停留了很久,那種玄妙的狀態,根本無法用言語所能描述。
我只知道,在我的身後,響起了腳步聲。
然後,我就退了出來,鏡子還是鏡子,倒影還是倒影,我還是我。
一些似乎都沒有發生。
這時候,我聽到了一個聲音:「咦?這地上怎麼有些黑灰?」
我抬起頭來,見到兩個警員正從外面走進這裡,其中一個警員指著我的腳下,驚訝的問。
我低頭看去,不知何時,我手裡握著的那三張冥幣居然已經消失不見,而我的腳下,則有一些黑灰狀的片狀物體,就好似在剛剛的那一瞬間,這些冥幣就自動燃燒了一樣!
這是什麼時候燃燒的,為何我完全沒有感覺到?
甚至連一點滾燙炙熱都沒有察覺?
我的心中震驚莫名,臉上勉強維持著一個笑容,對那兩個警員笑了笑。
那兩個警員正是剛剛在早餐店做筆錄的兩人,是認識我的,見我微笑,兩人連忙賠笑,一人很快過去找到掃帚,將黑灰燼數掃入其中,倒入了垃圾桶,而另一人則笑著問:「韓醫生,你在這做什麼?」
我看了眼鏡子,呵呵笑著糊弄過去,沒有過多的解釋。
這個時候,鏡子裡的我,好像又變成了原來的我,有種熟悉的感覺。
這兩個警員是去找王九匯報情況的,我自然也跟在了後面,看看事情的進展情況。
正巧,在檔案室的門口,遇到了王九和林櫟萱。
那倆警員正要說話,王九擺了擺手,說:「走,去會議室,我們已經整理出來一些東西,大家一起看看,商討商討。」
這麼快就有了線索?不是才經過一小會兒的功夫麼?
還是說,一小會兒只是我的感覺,剛才其實已經過去了很長的時間?
不過此時不是想這事情的時候,我連忙跟上王九他們,進入會議室。
會議室裡,一台投影儀正透射著大屏幕,正做著幾個人在小聲討論著什麼,一見到我們進來,紛紛站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