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人也看見了我們,咧開嘴對著我們笑了笑,典型農家婦人的憨笑,笑的很純樸。
我本來已經捏出手印,打算憑著身上最後的一絲陽氣,也放出一道道訣,將它趕走,然後救下那人一命的,可此時,見到她的笑容,我忽然有些不忍下手。
她跟著的那個人,我曾在鬼錄像裡見到過,是直接動手害她那群人裡的一個。
常言說「上帝給你打開一扇窗的時候,也給你關上了一道門」,所以迷路鬼除了鬼打牆這項十分特殊的本領外,其他害人的本領還真沒有,要說凶厲程度,甚至還不如當初停屍間的三小鬼,鬼力跟蘇小小幾乎不相上下。
我這一遲疑,就見迷路鬼伸手拍了拍那人的肩膀,那人有所察覺,一回頭,就發現了她!
這一下,嚇得他一把跳起來,伸手指向迷路鬼,瞪目結舌,半天說不出話來:「你……你……你……!」
迷路鬼依舊是那種純樸的笑容,再次笑了笑,然後,我就見那人的瞳孔瞬間放大,面容幾乎扭曲到了一塊,顯得異常猙獰,眼中鼻中竟然流出了鮮血!
心魔一起,幻象萬千。
他本來就是殺死迷路鬼的兇手之一,這時候再次見到她,很明顯的會恐懼,再加上冥冥中的那道因果,也不知迷路鬼的那一個笑容,在他的眼裡究竟會變成什麼窮凶極惡的模樣,我只知道,看他的這個模樣,顯然是內膽已經被嚇破了。
從醫學的角度來說,他心臟在這時候應該已經猝然停止,如果不及時搶救,就會立即死亡。
「光當!」
是那人手中礦燈掉在地上發出響聲,我沒有出手救他,在這種條件下,沒有專業的器械,如心臟起搏器等,就算我醫術通天,也沒有辦法。
當然,如果我的道術跟爺爺一樣到達某個境界,或許可以利用「氣」來封鎖他體內的血脈經絡,從而達到救人的目地,可明顯,我的術法遠遠沒有那麼深奧。
田倩摀住嘴,沒有出聲,依舊緊緊的靠著我。
我彎下腰,拾起了掉在地上的礦燈,有個照明的工具,總好過我一直使用殭屍視野,萬一不小心被人發覺怎麼辦?
再抬頭時,迷路鬼已經走遠,向著前方走去。
「你不打算阻止她麼?」蘇小小依舊站在田倩的身後,用一種略帶傷感的語氣問我。
我沒有直接回答她的問題,而是反問她:「你也看見了那一幕?」
我口中的那一幕,自然是迷路鬼被人騙到礦井,然後下毒手打死的那個場景,既然是鬼錄像,也就是一種磁場,人雖能看見,鬼卻未必能夠見到。
蘇小小點了點頭:「按說我不應該見到的,可能是她利用了迷路鬼的方法,將那段過往故意顯示出來,好讓我們知道,這些人死有餘辜的。」
聽蘇小小這麼一說,我若有所悟,迷路鬼的天賦本事就是製造幻境,那些其實都是磁場的一種,靠著周圍的岩石泥土草木等物散發特殊的氣場,然後讓人的眼睛產生幻覺,從而起到迷惑的作用。
這就好比一些傳說中的前輩高人,能夠隨意利用幾塊石頭幾顆草木,擺出一個陣勢來,如果找不到陣眼就出不來,兩者其實是一個道理,只是說迷路鬼是先天本能,而人卻需要後天的學習和使用才行。
迷路鬼的本身特性使得它不光能把人困住,甚至連鬼也不能走出它的迷陣,所以只要她願意,蘇小小也能見到當初的那一幕。
幻由心生,迷路鬼也絕對不能憑空構建出的那一幕景象,它最多只能做到虛幻場景,就像是背景,卻做不到動態的發展,所以這也是我當初能夠肯定黑夜裡的碎屍狂魔是有實體的原因。
「那你覺得,我該不該救他們?」我無奈的笑了笑,問蘇小小。
這時候,我身邊的田倩扯了扯我的手臂,有些害怕的望著我,眼神裡露出深深的擔憂:「你,你不是在跟我說話麼?」
不得不說,女人的直覺很可怕,我的目光雖然看著她,可實際上,已經透過了她轉到蘇小小的身上,她從我的語氣裡已經聽出了端倪,這才問我這麼一句。
「是的,我再跟一個『朋友』說話,她就在你的身後。」我沒想到田倩會忽然問出這麼一句話來,頓時噎住,不過很快,我就坦然,既然這礦井裡十分的凶險,我也沒必要瞞住她,實話實說,讓她知道,我們並不是孤軍在戰鬥。
出乎我意料的,田倩並沒有十分害怕,而是微笑著轉過身,對著她看不見的蘇小小鞠了個躬,然後很真誠的說了句:「謝謝你!」
隨後,她轉過來挽住我的手,沒有多問什麼。
這下,倒是我與蘇小小同時愣住了。
蘇小小稍作遲疑,隨後對我挑起大拇指:「弟弟,厲害啊,這麼一晚上的時間,就讓這個女人服服帖帖死心塌地的跟著你,居然這種事情都不問,我真佩服你勾搭女人的本事!」
我無語。
「算了,救不救人的事情,你自己看著辦,反正你也沒有這個義務的,對吧?」她皺著眉頭,忽然化作輕煙,聲音還在我的耳邊迴盪:「門口好像來人了,我先去看看!」
門口來人了?
難道說是礦山項目部的那些人見張大根久出不歸,擔心發生什麼意外,所以來找他了?
我一念至此,蘇小小已經消失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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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我歎了口氣:這個風一樣的女人啊!
隨後我轉過頭來,正好看見田倩的一雙俏目正盯著我:「你的那個『朋友』走了麼,它,它不是人吧?」
我有些好笑,這女人的心思真不好琢磨,鬼都走了,這才想起來問,我故意嚇唬她:「是鬼!其實我把你騙到這個礦洞來,就是故意讓鬼把你害死的!」
田倩一愣,隨後嗔罵著掐了一下我的胳膊:「我這條命本來就是你救的,你要,你拿……」
她的下半句應該是「你拿去就是。」
不過我沒等她說完,就一把摀住了她的嘴,我想起了因果,對鬼,不能輕易許諾,對殭屍,也同樣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