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日清晨,沙塵暴已經過去了三四個小時。進攻的大風軍隊也像沙塵暴一樣,來得洶湧澎拜,撤退得也如潮水。卡桑拉的士兵得以殘喘。
長達二十天的攻城,讓大風帝國在天險卡桑拉吃盡了苦頭。這高聳雄偉的要塞像是永遠不知疲倦的絞肉機,殘殺了數不出的生命。時不時吹來的呼呼狂風,嗚嗚低鳴,像是久久不肯散去的冤魂。
兩個野蠻的巨人終於在這一天停下廝殺,雙方都抓住這難得的時間,編排和調整。極東士兵身心疲倦,超過一半的士兵連吃飯的時間也沒有,就地躺下,不夠一分鐘就睡死過去,他們實在是太睏了。更多更快章節請到。
木芷菁親自帶領的出擊戰取得了輝煌的戰機,一直追殺敵人數十里,將進攻北城的獸兵打得潰不成軍。但歡呼的掌聲並不熱烈,因為大家都知道這僅僅只是其中一場戰鬥而已。武鳴戈壁密密麻麻的帳篷,全部都是大風軍隊。
追殺的士兵回到卡桑拉要塞後馬上開始整編,補給。雲嘉凌親自處理,忙得他連上廁所的時間也沒有。
「報告大軍師!一會有一場緬懷烈士的靈會,將士們都希望你能夠親臨。地點在外城第三教場。」衛兵來到木芷菁身前報告。
木芷菁疲憊地合上件,她也不記得自己究竟多少天沒有真正睡過覺了。大風軍隊剛剛退下,無數件等著她去處理,各種戰報比起沙塵暴的風沙還要密集。
城頭損壞嚴重,急需馬上調派人手修復,就連炊事班的廚子都強行拉去修補了,也忙不過來。
重型軍器的損壞,工匠們缺乏人手,西城頭上的重型軍器十有八.九都是損毀了的,下一波攻擊就得靠用手投擲了。
醫療藥品,醫療人員,止血藥,紗布,除了傷員之外,說得出的都缺。受傷的士兵從昨晚排到明天下午也輪不出軍醫來照顧。受傷的士兵越來越嚴重,病情一度成為傳染病。
其中一處水源被污染,軍醫們哭著需求救治的藥品,卻沒有辦法從外面運來。更多更快章節請到。沙塵暴對大部分士兵的眼睛帶來了影響,一個個腫得像個金魚一樣,甚至很多士兵出現了短暫的失明,一整天都在不停流眼淚,不知道的還以為是懷念死去的戰友,哭個不停。
兵器,裝備,包括,流光戰甲,弩箭,弓箭,兵器庫的件一份接著一份,兵器庫存還剩下兩萬把,還剩下一萬把,還剩下三千把。長官,今天我們全體偷偷出城收集戰場的兵器了,被督首發現了,懇請從輕發落。
糧食所剩不多了,卡桑拉的居民全部撤退了,我們打算到居民家中看看還是否有剩下的。要不然熬不過去了,長官。
……
木芷菁重重呼了一口氣,這種恭送烈士的場合非去不可,強打起精神道:「我知道了,時間到了你再來通知我!」
她手頭上的件堆滿了幾個桌子,每一件事都是十萬火急。她想將很多事情交給雲嘉凌,畢竟他才是總指揮。但此刻雲嘉凌肯定比她還要頭疼,軍事比起這些還要嚴重。更多更快章節請到。
無數被打散,殲擊的隊伍等著編排。一個團,甚至一個旅一清點才發現僅僅剩下幾個士兵了,而且還全部是躺著地上的傷員。下一波大風的進攻會是什麼時候,他們依舊從三面進攻要如何防守,兵力如何分配?
看似最平安無事的東城會不會出現敵人,要派多少人防守?
按照目前的戰況還能夠防守下去嗎?要如何防守?是死戰還是撤退?是不放半寸國土還是戰略轉移?
大風帝國兵臨城下,隨時都會破城,上頭幽都的命令依舊還不分青紅皂白地壓下來。為什麼還不能夠將大風趕出極東去?大風皇的首級在哪裡?千辛萬苦盼著的援兵,傳來消息:下個月是極東前偉大戰將的誕辰,在那天出發定能夠所向披靡,百戰百勝,安心等著吧。
請求的軍糧,軍器正在提交元老會審核,軍費開支過大,正在修訂新的補給方案,稍安勿躁。
卡雲陛下登基大慶將至,前方木總督,雲師座為何不動身前回幽都祝賀?
當晚,無數士兵出席了這臨時組織的懷緬烈士的靈會。
教場上點起了一圈一圈的蠟燭,在晚風之中搖搖曳曳。凡是能夠落腳的地方都站滿了士兵,神情肅穆。
唯獨一個小小角落裡傳出不協調的聲音。
「易老大,我跟你說,我才發現蠟燭是個好東西。是我們大人小孩,居家旅行必備神器!」
「扶監兵長話中暗藏唏噓,請講!」
「那,各位,蠟燭不單止晚上用來照明,對心儀的姑娘表達愛意時候可以用,嘿嘿,想要點情調時候可以用,想要**時候也可以用,想要玩滴蠟尋求刺激更加可以用。最後,我們對死人,噢,不好意思,我們緬懷先人,上墳還得用。」
「聽到了嗎?來來來,蠟燭十個銀幣一根,唉,買一根吧,畢竟我們需要慶祝勝利和懷念戰友!」
「長官,我覺得這樣做不妥。更多更快章節請到。這些都是士兵們辛辛苦苦的軍餉,都這個時候了還惦記著錢,我都被罵幾次了。」
「我不是總督,更不是陛下,我顧不了太多的人。我只知道我們征旗營死去的那批兄弟裡面有很多孤苦伶仃的家人,他們每個月都等著這點軍餉寄回家。反正我是沒有多少錢的,能夠多湊一點就算一點吧。在生死面前其他都是小事,活著的士兵為犧牲的士兵做一點補償有何不可?再說了,我這是賣蠟燭,又不是去搶。」
「賣蠟燭,賣蠟燭,二十個銀幣一
一支!」
「上道……」
人群慢慢散出一條道路,木芷菁一身勁裝,手臂上綁著白色的英靈布帶。她那高挑的身軀立在石台上,望著四周悲痛的士兵。
清脆的聲音響遍了全場:「將士們,我是木芷菁。本來在來的路上我是拿著一份祭的。按照我爺爺在任大軍師的時候就定下的規矩了。但我認為,今晚我們還不是緬懷的時候,不是痛哭的時候。
我跟士兵們一樣,我收到了最新的傷亡報告,超過了十萬的戰友離我們而去。跟隨我很久的通信兵在城頭上也犧牲了,我還記得他是家中的獨子,還沒有婚娶。我也不知道要怎麼面對他家中年邁的雙親。
但在種種悲傷的前面,我們都是極東的軍人。整個帝國都需要我們來保護。請把你們的仇恨,怒火,悲傷轉化成力量。我們還要接著戰鬥,那些先走一步的兄弟姐妹們,他們的仇由我們來報!他們未走完的路由我們來走完。
儀式由以往的六小時改為半小時,士兵們,請聽從長官的安排,好好休息,迎接下一場戰鬥!只要我木芷菁還活著,我一定會為他們舉行一場盛大的烈士追悼會。我會將他們的名字刻寫在紀念碑上供後人世世代代敬仰!」
木芷菁向四面鞠躬,敬禮,走下石台,隨著近衛慢慢離開。
當時間珍貴到一個特殊的程度,連停下來傷痛的空餘也不再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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