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雲翎到了蘇二府。一進大門就覺得裡面死氣沉沉的,下人一個個走來走去的,看著懶洋洋的。和前些陣子來的時候根本就是一個天一個地。
蘇雲翎心中有數,由蘇筱月領著到了內院曹氏住的院子。蘇雲翎還沒進院子裡面就聽見裡面有嘈雜的聲音傳來。
「我說啊,夫人這得是心病!心病還需要心藥醫。別的藥都沒法子。」一道尖利的聲音像是在炫耀著自己的見多識廣,不緊不慢地說著姣。
「說真的,夫人想開了就好了。大小姐不過就是個女子,還想嫁給什麼樣的好男子?嫁了得了。那家求親的趙家也是極不錯的。秈」
「是啊。不過是一個女孩子罷了。」
「……」
院中吵吵鬧鬧。蘇雲翎臉色一沉,不待蘇筱月說話,走到了院中。果然看見幾位打扮得花枝招展的一娘們圍在一起議論紛紛。
她們見蘇雲翎冷不丁地出現,頓時愣了下。
蘇雲翎似笑非笑地環視了她們一圈,回頭對蘇筱月道:「筱月妹妹,二嬸病了,幾位姨娘真是操碎了心了。來來,怎麼能讓幾位姨娘這樣站在院子裡面呢?來來,趕緊的去備桌子椅子,茶水果點。」
蘇筱月聽得一頭霧水。烏木珠這些日子跟在蘇雲翎身邊,早就開了竅。她立刻接話:「是啊!二小姐說得對。得拿桌子椅子,備點瓜子啊,花生什麼的。不然幾位姨娘們說得口也干了,肚子也餓了。哦,對了,二小姐,要不要奴婢們去幫忙打扇?」
蘇雲翎笑瞇瞇:「行啊。去拿吧。幾位姨娘繼續說啊!千萬別停著。因為我來了就這麼停了嘴,翎兒可真的是於心不忍。」
這下幾位姨娘終於醒過神來,再蠢的也知道蘇雲翎在諷刺她們。其中一個打扮十分妖冶的姨娘站出來。她不敢對蘇雲翎發作,一把抓住烏木珠的手,罵道:「這是哪來的小蹄子,竟然敢消遣老娘……」
「啪!」她話音剛落,一道巴掌狠狠扇過來,那姨娘不敢置信地捂著臉看著面色清冷的蘇雲翎。
「你你你……你竟然敢打我!」那姨娘氣得連話都說不利索。
蘇雲翎甩了甩手,冷笑:「打的就是你!沒聽過打狗還要看主人嗎?你罵我的丫頭,豈不是在罵本小姐?本小姐的丫鬟也是你這等人可以罵的?」
「你你你……」那姨娘被氣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蘇筱月一下子反應過來,「啪」地一聲在那姨娘臉上又摔上一巴掌。
她指著呆若木雞的幾個姨娘罵道:「你們都給本小姐滾!我娘都被你們逼得吐了血,你們還想怎麼的?想逼死我娘嗎?實話告訴你們這些狼心狗肺的,我娘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蘇筱月也不是吃素的,拼著自己的命不要也統統要你們陪葬!」
這一聲厲喝算是平地春雷。幾個姨娘平時仗著曹氏敦厚謙和,一個個都不怎麼把蘇筱月這嫡女放在眼底。現在她們看見蘇筱月眼眶通紅,神色狠戾,都嚇了一大跳。
方才被輪番扇了兩巴掌的姨娘更是不敢再囂張。她們對視一眼,灰溜溜地走了。
蘇雲翎等她們走了,這才心中輕歎一聲扶著蘇筱月道:「筱月妹妹你別生氣了,剛才也算是教訓了她們了。」
蘇筱月狠狠抹了一把眼淚:「早就該教訓她們了!要不然我娘也不會像今日這般被氣得吐血。」
蘇雲翎安慰了幾句,兩人便進了屋中看望曹氏。才剛進得屋子就聞到了一股濃濃的藥味。蘇筱月叫了一聲「娘!」就急忙奔了過去。
蘇雲翎也趕緊上前去看。只見曹氏雙目緊閉,臉色蠟黃蠟黃的躺在床上。蘇筱月叫她幾聲她都不應,只有胸脯微微起伏證明她還活著。
蘇雲翎心中一個咯登,連忙吩咐烏木珠幾句。
不一會賈太醫走了進來,一翻望聞問切,皺起了花白的眉頭。
「賈大夫!我的娘怎麼樣了?」蘇筱月心急如焚,急忙詢問。
蘇雲翎也問道:「賈大夫,我二嬸到底是怎麼個病症?怎麼好端端地會吐血?」
賈太醫看了蘇筱月一眼,道:「蘇夫人並無大礙,只是一時間氣急攻心,所以導致吐血。老夫開幾貼抒氣化淤的方子,再加以調養就會好的。」
蘇筱月臉色一鬆,回頭對還在閉眼的曹氏道:「娘!你聽見大夫說的話了沒有?你
過些日子就會好起來了。」
蘇雲翎看看還在昏沉中的曹氏還有一旁心中稍安的蘇筱月。她皺了皺秀眉,對賈太醫道:「那賈大夫就請前邊開方子吧。」
兩人一起到了外屋。蘇雲翎支開丫鬟,看向若有所思的賈太醫:「賈大夫,我二嬸她……」
賈太醫摸著鬍子,壓低聲音:「蘇二小姐也瞧出不對頭了吧?」
蘇雲翎心中一沉,眼底的寒意掠過:「果然如此!是哪個天殺的竟然敢這樣做!」
賈太醫搖頭:「這種病症老夫見過,再過三年五年,蘇夫人必早衰而亡。現在所幸還算是發現得早,早點調理用藥,也許能恢復。再晚個一年半載……唉……」
他一邊搖頭一邊開方子。蘇雲翎此時心中卻像是被一把火燒著一樣難受。
事情果然不簡單!
曹氏時常病痛原來竟是被人暗中下了慢性毒藥。一種十分罕見從西域而來的「雪見草」,性極其寒涼,而且含有毒素。女子經常吃
吃了這種草藥,不但難以成孕,吃多了還會中毒而亡。
難怪曹氏才三十多氣血不旺,無法再繼續生育。原來都是有人故意搞的鬼!
是誰這麼歹毒,竟然向這麼仁厚和善的婦人下毒?!
蘇雲翎越想越怒,要不是這不是她家中,還顧忌著曹氏的病情,她非要揪出這歹毒的幕後之人不可!
她正想著,忽然腦中一道亮光劈來。許久之前還有些混沌的疑惑忽然間像是被照亮在眼前。這世間藏著歹毒之人也許就在自己的身邊。
先前自己父親半夜失蹤,自己到了祖宅中遇到歹人,還遇到君玉亭……
這事又是誰背後使的詭計?!
自己的爹雖然神智不清,但是蘇府中一向門戶甚嚴,根本不可能讓自己的父親跑出去,除非是有人要讓他故意離開,好引自己也跟著離開。那之後她遇見歹人時,也聽過那些歹人說著一些莫名的話。
蘇雲翎坐在椅子上,想一陣背心就冒起一股寒氣。
自己因為君玉亭的出現心神大亂,事後竟然沒有想起父親失蹤之事有什麼蹊蹺。如今要不是曹氏被人暗中下毒,她也根本聯繫不到自己府中也許還有一位自己想不到的惡人。
太可怕了!
這種別有心機的人藏在自己身邊,連睡覺都不安穩。
這一世她費勁千辛萬苦好不容易換魂重生,可不能重蹈上一世的覆轍,被背叛和被出賣都是因為自己沒有看清楚身邊之人!
蘇雲翎主意想定,眼中越發堅毅。正在這時,丫鬟前來:「二姑娘,夫人有請。」
蘇雲翎收拾好自己的心情,問道:「夫人醒來了嗎?」
「是的,夫人請二姑娘過去說話。」丫鬟道。
蘇雲翎點了點頭走了進去。
到了屋中曹氏已經醒了過來,半靠在床頭。蘇筱月在一旁捧著一碗燕窩粥勸著。
曹氏搖了搖頭,對蘇筱月說道:「月兒,你先下去。娘有些話要對二姑娘說。」
蘇筱月道:「娘!有什麼事不能對著月兒說的?」
曹氏卻固執搖頭:「你還小,娘有些重要的事要跟你翎姐姐說。你先下去。」
蘇筱月不敢違背曹氏的話,放下粥碗走了出去。
曹氏環視了一圈屋子,淡淡道:「都下去吧。」
蘇雲翎心中詫異,那屋中的丫鬟們一個個都退了下去。屋中就剩下曹氏和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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