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七郎陰冷地望著孟洛,帶著森森的惡毒,開口說著:「……她不是什麼小郎,她是……」
他並沒有急著說下去,卻是望了一眼孟洛,冷笑著,看著她眼中的驚訝便為恐懼,孟洛看明白了他的意圖,知道了他要做什麼了!
眼前這些是羯胡人,他們嗜殺凶殘,對女人都是**之後再亂刀砍死,無所不用其極,若是讓他們知道孟洛是女子,有著絕色姿容,她絕對是逃不過被**至死的命運!
她咬緊牙關,猛然撲上去,不能讓他說出來,不能讓他告訴這群沒有人性的羯胡人她的身份!
桓七郎全然不曾料到看似柔弱的孟洛竟然奮不顧身撲上來,手中還死死握著一隻鋒利的竹簪,猝不及防地被孟洛一簪刺在他的脖頸上,頓時鮮血飛濺開去,他疼得驚叫起來。
孟洛顫抖著卻是毫不猶豫將竹簪深深扎進桓七郎粗壯的脖頸,她忘記了身邊的羯胡人,忘記了自己已是危在旦夕,只有一個念頭,她想要活下去,想要活下去,即便不能活,也不要被桓七郎交給羯胡人糟蹋,不要就這樣被毀了身子死在這裡!
桓七郎疼得握住鮮血肆意橫流飛濺的傷口,滿是痛恨惱怒地望著孟洛,強忍著痛艱難地道:「你……這賤人,你竟然……敢傷我!我要你生不如……死!」說著竟然不顧自己脖頸上的傷口,向著孟洛撲過來。
正待他說話的瞬間,卻是一支羽箭破空而來,正正插入他的胸前,箭身深深沒入他身體裡,只留下羽翎箭尾在微微發顫,他一時僵住了,驚訝地望了一眼自己胸前,慢慢軟倒下去,卻是始終沒有閉上眼,連呼喊之聲都不曾發出。
羯胡人原本嘲諷地笑看著孟洛與桓七郎二人之間的爭鬥,卻不料突然出了意外,頓時大為吃驚,四下看時,卻見不遠的通往新安的道上,不知何時有一群騎著高頭大馬的男子,冷冷望著這邊。
而為首的那人手中正握著一把長弓,顯然方才射死桓七郎的那一箭就是他射出來的!
羯胡人想不到竟然還會有人在夜裡出現在這荒野之地,看來人都是騎著馬,身形魁梧,俱是帶著兵器,看來也不是尋常人,很是防備地圍在一處,用血淋淋的胡刀指著那一群人:「你們是什麼人?」
只是那群人絲毫不理睬他們,為首的男子冷冷道:「一個不留!」一馬當先騎著馬衝了上來。
羯胡人也顧不得了,個個持著胡刀上前迎戰,一時間又是亂戰。
孟洛知道刀劍無眼,她小心地退到營帳旁的角落邊,蹲下身子,打算尋找機會逃出去,先前謝府的車伕已經嚇得駕著馬車向著新安奔去了,孟洛沒能追上他們,現在只有另想他法。
只是眼前已經亂成一團,桓家的侍衛盡數死了,羯胡人又與這一群人打成一團,慘叫連連,血影刀光,她又要如何躲得過去!
忽然有人策馬到了她面前停下了,卻是向她伸出手來,漆黑的眼眸清冽冷靜:「上來。」
孟洛吃了一驚,抬頭望著那人,仔細看著,是先前射死桓七郎的人,只是他的模樣卻是十分熟悉,英武剛正的輪廓,薄薄的嘴唇緊緊抿著,一雙眼眸望著她,等著她的回應,他是先前北魏三皇子身邊的那個侍衛!他竟然在這裡!
原本驚懼恐慌的心在那樣鎮定的目光下霎時間安穩下來,顧不得羞臊,她伸出了手,任由那侍衛拉了她上馬同騎,向著營地外而去。
此時羯胡人已經被這群人殺的一個也不曾剩下,都已經倒在血泊裡。
經過桓七郎的屍首時,孟洛卻是不禁一顫,她看見了桓七郎脖頸上還插著的竹簪,若是之後桓家人找了過來,少不得會發現這個,很容易便會查到是他所為。
她低低聲道:「那竹簪是婢所有,請容婢下馬取回毀之。」她沒敢回頭,這樣與一個男子親近,實在是她從未有過的,雖說是情勢所迫,卻仍是羞怯的。
那侍衛卻是笑了起來,低沉的聲音在她耳邊分外響亮:「不必了,我會命他們一把火燒了這裡,不會留下半點蹤跡的。」
他喚過身後跟隨之人,吩咐了幾句,策馬帶著孟洛向前緩緩而去。
不多時,身後便已是火光熊熊,大火將營帳、謝府的馬車連同死在裡面的一干人包圍住了,嗶嗶啵啵地一併燃燒著。
孟洛遠遠望著那一場火,慢慢鬆開了緊握的手,自方纔她不顧一切撲上去用竹簪刺傷桓七郎的時候,她就不曾想過自己能夠活下去,只是想能夠清清白白地死,如今卻是死裡逃生,竟然活了下來。
侍衛見她望著那火堆,手卻是瑟瑟發抖,卻是笑道:「方纔那般大膽,竟然敢用竹簪傷人,怎麼現在卻是怕起來了!」
孟洛慢慢收回了目光,低下頭去:「方纔顧不得怕了,只想能保全清白,才會那般舉動。」
侍衛懶懶一笑,輕輕抖動韁繩,驅動胯下之馬向著前而去:「你可是要去新安,我正要去那裡,載你一程吧。」
孟洛這才想來,他是北魏三皇子身邊的人,怎麼會出現在這裡,為何又會帶著一群人,看那群人卻是對他言聽計從,他究竟是什麼身份,實在不像是個普通的侍衛。
「郎君兩次救了阿洛的性命,敢問郎君是何人,讓阿洛聊表謝意。」孟洛回過頭望著那侍衛問道。
那侍衛勾起唇角一笑:「我是北魏人,你喚我阿烈便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