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6年,7月底。潘繼明初中畢業,因為學習成績不佳,爸爸媽媽給她聯繫了一家職教中心。她從小就喜歡畫畫,就選了服裝設計專業,已經報名,就等九月份入學了。
琳琳學習成績好,順利考入高中,也已經拿到了通知書。
進入暑假,她們跟媽媽回到了保定。
有幾個關係不錯的小學同學,倆人各自聯繫了,天天都去公園或者到同學家玩。
張元芹叮囑她們注意安全,規定了回家時間不得超過下午六點,就放手讓她們去玩了。
她按著這幾年來的習慣,每個月的月底來店裡和廠裡,看看情況,查查賬。
四通商場,人流如織。
雖然天氣炎熱,但是逛街的小姑娘很多,暑假嘛,互聯網還不普及,精力旺盛的少男少女們,逛街是她們大多數的選擇。
張元芹在八號店幫了會忙,小蔡抽空到對面鋪子裡買了三個冰激凌蛋卷。一人啃著一個,這才涼快了不少。
「要不咱們也買個空調吧!小蔡你說呢?」張元芹問。
小蔡已經是一個22歲的大姑娘,身材火辣,她笑著回答,「你是老闆,你說了算。」
張元芹笑著說,「我還不是心疼你們啊,這天氣太熱了!對了,你什麼時候結婚?對像挺不錯的是吧?」
小蔡微黑的臉膛有點泛紅,臉上看不出來,耳朵卻是已經變紅了。
「又是我表姐說的吧?就她多嘴!下次我再也不告訴她了!」
「那有什麼不好意思的?你都多大了,早就該談婚論嫁了。當初要是你沒從家裡跑出來,你早就生了孩子了!平時挺大方個孩子,怎麼一說這個就害羞呢!」
小蔡笑著說。「雙方家長倒是見面了,也沒意見,正在商量日子呢!」
她對象是周姐給介紹的,體育老師,家裡條件一般,但是他是正式工啊!她家裡是農村的。又不是多富裕,能找個這樣的城裡姑爺,她父母已經覺得是高攀了。
其實,她心裡清楚,如果不是她在張姐這幹得這幾年掙了點錢,今年年初又買了一套小房子,這婚事不會這麼順利。
她是個感恩的人,表姐又不時的提點她,她從沒有過二心。在競爭越來越激烈的市場上,她的店一直都是銷售冠軍。
張元芹對她也很信任,就連招人和工資這種事都交給她。所以這幾年來,不斷的換人,很少有人知道張元芹是老闆,都以為小蔡就是老闆。
閒聊幾句,張元芹把賬目拿到丁玲哪裡去了,那裡有空調。地方也大。
寶芬也在這裡,看見張元芹過來。就把她手中的賬目搶過來放在一邊,笑著說,「先別忙著查賬,快涼快涼快吧!幸虧咱們安了空調,不然這夏天真不好過。這次孩子們放了暑假,8月底再走吧?」
張元芹點點頭。「我也在家裡好好歇歇,總覺得這兒才是我的根,呆著心裡都踏實。對了,這天這麼熱,晚上咱們去游泳吧!你還會游嗎?」
寶芬哈哈大笑。「不會游泳的是你好不好?我這幾年可沒落下,年年夏天都游,我老公,孩子都學會了!倒是你,還是個半吊子嗎?」
張元芹嘻嘻一笑,「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兒,明明帶著游泳圈會游,泳圈一扔就不敢游了!你說氣人不?為這個,我沒少挨老陳的笑話!」
三個女人一台戲,小屋裡充滿了笑聲。
丁玲送走了一個客人,順手把門關好,說「張姐,旁邊的靚衣閣新來的小姑娘不錯,我看可以好好培養。生意比剛開業時好了許多,咱們選的這兩個牌子太好了,商場只有其中一個牌子,價格還貴了許多。保定市裡有錢的人還是不少,你看她們一個個挑剔的,買的時候都是挑毛病,可是下次還來買,真逗!可是六姐那裡人不多,都嫌貴,問的多,做得少。」
去年年初,永華北路這一大排的商業門臉竣工,陸陸續續的就有開店做生意的。不出一年,一間門臉都不剩,全部都是做服裝鞋帽的。前世的商業一條街,到現在正是形成。
張元芹買了兩間鋪子,一間做高檔女裝,由丁玲主管,一間做時裝定制,就由小六兒管理,既是經理又是幹活的師傅。
她和丁玲特意又跑了廣州一次,代理了兩個女裝品牌。店的名字就叫靚衣閣。丁玲光榮的晉陞為張元芹的第一助手。她負責兩個店的日常經營和管理,雇了兩個人做助手。
聞言,張元芹說,「嗨,褒貶的是買主,不怕她挑毛病,就怕她什麼都不說!那樣的人你不知道她的想法,最不好賣東西了。咱們不著急,只要人們慢慢都知道了這個地方,等結婚啊,有場合啊,都會想到咱們這裡就行了。小丁,你要是跟我去北京就好了。」
張元芹經常感歎,小丁要是跟她去北京,他們倆的生意可以做得更大。
丁玲笑笑,「我也想跟著張姐,可是這有家有業的,實在不方便。可惜啊,我也知道,張姐你就別說了,讓我心裡老是癢癢!」
去年,在張元芹的勸說下,寶芬也買了一個門臉,但是她沒做生意,而是把它轉租給了別人。
寶芬拉著張元芹去小六兒那裡看看,店裡一個人都沒有,小六兒神色焦急,看見她倆,就像見了救星,「你們可來了!元芹,對不起,我沒這個能力!店裡幾乎沒人來,就算來了也是問問價格就嚇跑了!我也堅持不下去了,再這樣下去我就受不了了!天天費著水電,搭著我的人工,這得浪
費多少錢啊?不行,不行,我不能這樣讓你賠錢!」
她是真的焦急,左邊嘴角的水泡剛剛下去,右邊的又要起來。
張元芹心疼的看著她,「六兒,這做買賣就是這樣,不能急的。人氣得靠養,可不是那麼簡單的事。你放心,我早就預料到了這種情況,不會怪你的,你就安心呆著,慢慢地會好的。你的工資一份不少,你怕什麼?」
「不行啊!元芹,你不急我可急!別說咱倆是好姐妹,就是普通人也不能看你這麼賠錢的!我的心受不了!我還是回工廠吧!跟著齊副廠長,我心裡還踏實些!」小六兒是一天也呆不下去了。
張元芹見她真的上火,無奈一笑,「你再考慮下,要是覺得還是不行,你就回工廠,行吧?」
她這才放下心來,陪著她倆說話。
張元芹心裡歎息一聲,看來這鋪子要租出去了!
她本想幫幫小六兒,可她卻堅持不了也沒辦法,看來光有好心也不一定能辦成好事。
寶芬笑著說,「你看,還是我有先見之明,直接租出去了,多省心啊!這麼多年,我總算是做了一回明智的事,真好!」
她自己老王賣瓜自賣自誇了起來。
張元芹也笑起來。
小六兒卻有點訕訕的。
最終,小六兒也沒有堅持下來,第三天她就回了工廠。
張元芹在工廠看見她得時候,她低著頭,有點不好意思,完全沒了往日在她面前的自然親暱。
兩人終究是越走越遠了。
工廠在齊廠長的管理下,穩穩當當的走過來了。工人已經由原來的20多人變成現在的60多人,設備和環境都有了巨大的改變。
張元芹每次過來不是給大家發工資就是讓食堂給大家加菜,走得是親民路線,與齊廠長的黑臉冷酷形象正好相反。
工人們圍著張元芹問候幾句,就各自去幹活了。
小白,現在的白科長進了她的辦公室。
白科長現在早已褪下原來的拘謹,身著得體工作服,不卑不亢的坐在沙發上。
另一個科長,小鄭在當了科長一年後,心裡卻發生了變化,加上一家新開的工廠高價挖角,他幾番猶豫後,最終禁不住高額的誘惑,去了新廠。
張元芹跟小白閒聊幾句,就問他,「這幾年我一直都沒有問過,何明麗最近怎樣,在哪上學?」
「她學習好,考了中專,她家條件一般,估計準備全力供兒子考大學了。去年已經去秦皇島上學了。」
「哦,那她在家裡是不受寵了?」
白科長心裡其實一直疑問,廠長對何明麗異常的感興趣,卻從不接近,好像只要知道她的情況就行了。這幾年一直是偶爾詢問一下,並不影響她的生活,這讓他心裡的擔憂減輕了不少。他曾經很憂慮,怕萬一廠長對人家小姑娘有什麼不好的想法,那自己不就是幫兇了嗎?
幸好,廠長只是關心。
「不是的,她家裡氣氛還挺好的,父母對幾個孩子都很好。只是畢竟是老思想,有點重男輕女。」白科長解釋說。
白科長出門,李會計進屋開始匯報工作。
張元芹正聽得聚精會神,白科長又探進腦袋,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怎麼了?有事就說!」
張元芹微微皺眉。
「呃,那個小鄭來了,說想看看你。」
張元芹看著賬本,沒抬頭,「讓他等著吧。」(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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