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廠八月十五休息了一天,第二天上班,張元芹來得很早。
見小鄭一進廠,張元芹就把他叫進來辦公室。
已經十來天了,小鄭找的人沒有一個完全符合的。他本來覺得自己有派出所的路子,一定可以找到的。沒想到,竟然不行。
他也沒辦法了。
見他垂頭喪氣的,張元芹就知道不行了。無奈,只好說「算了,你也別找了!耽誤了工作更不值得。你好好工作,別想著這事了。」
小鄭答應一聲就出去了。
小白也進了廠,他看見小鄭從廠長辦公室出來了。看表情,就知道這事沒成。
他還不如小鄭有路子,搖搖頭,趕緊想想自己業務的事吧!
「小白,你來一下。」廠長叫他。
「噯!」他答應一聲,快步跑進了屋。
「廠長,什麼事啊?」
「小白,你不是說你有個親戚跟我說的那個人情景非常相似嗎?我想去看看。」
「可是名字不對啊?!」小白不解。
「沒關係,又不費什麼事。中午那個小姑娘放學的時候,你帶我去一下,你跟她說說話,我在旁邊看看是不是就行了!」
小白心裡疑惑,嘴上只得答應下來。約了中午11:30,去縣一中門口。
小白和小鄭上午正常上班,11:15,小白就和張元芹來到了縣一中的門口。
11:40,就有學生陸陸續續的出門。門口大開,這可怎麼找?
小白也犯了愁,這孩子自己只知道名字,也沒講過面。學生越來越多,蜂擁而出,這不跟瞎子摸像一樣嗎?
張元芹也有點著急,她問小白:「要不,咱們拉個同學問問?」
「也只有這樣了!」小白急的額頭冒汗,這是第一次和廠長單獨出來,他有點緊張。
他倆一人一邊,拉住一個個女同學,問:「認識何明珠嗎?,初一的。」
大多都是搖搖頭就走了。
等人都快走的差不多了,一個矮個子女生才說:「認識,剛走,就前邊那個!」她往前指了指。
張元芹往前一看,前邊好幾個呢。她叫上小白,「趕緊的,就前邊呢!」
倆人都往前跑,小白急中生智,大喊一聲「何明珠!」
聲音很大,周圍的人好幾個都回頭了。
有的是嚇一跳看看誰這麼大聲,其中一個小姑娘下意識的答應了一聲。
「哎!」
張元芹心裡高興,趕緊跑到她身邊,問:「你叫何明珠?」
「嗯,你是誰啊?」
小姑娘個子不高,還胖嘟嘟的,梳著齊耳的短髮。明亮的眼睛,充滿了靈性。
張元芹心裡一陣激動,強忍著才沒掉下眼淚。
她朝小白使個眼色。
小白就上前問「何明珠?你家有個親戚叫閆春的嗎?」
何明麗眨眨眼,自己姥姥家就姓閆,但是自己不認識這兩個人啊。她微微一笑,一側臉龐還露出了一個小酒窩。
「沒有!」她很肯定的說。
說完,拉著身邊的一個同學快步走了。
小白著急,喊了好幾聲。
張元芹拉住他,「不用叫了,人都走了!」
何明麗已經跑遠了。
小白覺得自己沒有辦好這事,有點不高興。張元芹卻是激動的不知說什麼好了。
隔了時空,再次見到自己的恩人,張元芹竟然只是心酸。
她腿有點抖,就在一邊馬路上坐了下來。
她需要靜一靜。
「小白,你去把車開過來,我有點累了。」
小白去開車了。
張元芹在心裡把情形又順了一遍。
這就是少女時期的何明麗。不管她叫什麼,她確定是自己的兒媳無疑。
前生種種,一一湧上心頭,她剛進門的時候,她懷孕的時候,她生完孩子的時候
眼淚順著腮邊流下,張元芹感謝上蒼,感謝佛祖,感謝那個胖和尚!感謝他們讓自己重新找到了她,讓自己有報恩的機會!對,她是她的恩人!一輩子對她好都還不清的恩人!
可她知道,自己不能打破平衡,不能干擾她之前的生活,也不能讓她懷疑自己。
自己要確保她順利的與繼通相識,相知,相戀,最終結婚。
要想一步步走到結婚,就不能干擾太多,誰知道干擾的結果是什麼?
她不能冒險!
可是,怎麼讓她跟自己產生聯繫呢?
沒有聯繫,自己找到她就沒有意義。
沒有聯繫,自己是不是就像胖和尚說的那樣,會消失?
張元芹漸漸冷靜了下來。
小白駕著車停到了路邊,看見廠長好像哭了。再一看,又好像沒有。自己眼花了嗎?
廠長上了車,對小白說:「送我回家吧!」
說完就閉目養神。
原來這都是小鄭的活,小白第一次開車送張元芹。他心裡又驚又喜。
驚的是,中午的事,不知道是好是壞。
喜的是,自己好像慢慢取得了廠長的信任。
一路默默無語。
進了市區,小白不認識去廠長家的路。就開口問道:「廠長,該往哪邊拐了?」
張元芹睜開眼,看了看外面。
「往右拐,直走,到了我告訴你。」
停了一下,她又說:「小白,你家孩子幾歲了?」
「我家孩子7歲了」小白心裡忐忑,好好地怎麼問起孩子來了。
「小白,你借口給孩子借書,把何明麗小學的書,還有初中已經用過的書,都借過來給我。練習本啊,筆記本啊,越多越好。只能是她本人的,別人的不行。」
「你把話說得自然點,別讓人家起了疑心。」張元芹解釋說。
小白答應了。
回家之後,琢磨了半天,這個事怎麼辦。
第二天,他就找到拐著彎的親戚,說「我們孩子學習不好,我就想著給他提前把書借出來,到時候讓他多看看。笨鳥先飛嘛。麻煩你去給借了來。我跑了好幾家,都已經借走了。」
說完,他還拿出來了50塊錢。
「我也不願意再跑了,為了我家這個不成材的跑了好幾家了,辛苦辛苦大哥了。」
他就是他上次提到的閆春。
閆春本來心裡不願意,平時,兩家一般不走動,突然有事就來找,哪那麼好說話啊。
看見嶄新的50塊錢,他心裡就舒坦了。這小子挺會辦事嘛。
他第二天也就去了何明麗家。正趕上何明麗他媽收拾東西要賣破爛。他趕緊給攔了下來。
「大姨,正好我要找幾本書,你就別賣了。你家老二丫頭學習好,她的書,你都給我吧。」
何母問他:「你要這書幹嘛?你們家孩子都上高中了!」
「我姐家的二叔的兒子,他家孩子剛上小學,學習不好,找了好幾家都沒找全。我就幫他轉轉,把明麗的書給我吧。」他和何母的娘家是鄰居,不是多親,勝在知根知底。
何母也沒多想,又不是什麼大事,就同意了。
找了一個編織袋,裝了滿滿半袋子。
等小白拿到書,已經是第二天下午了。他看著破口袋裝著的書,拿出來,一一整理好。
小姑娘地字跡躍然紙上,字跡娟秀,記的筆記還真是很多。
自己孩子學習真的一般,這要是給孩子用還真是挺好的。
又一想,第一次給廠長辦事,還是謹慎點吧。這事辦的漂亮的話,自己的前途
他一陣喜悅。找了舊報紙,把書一捆捆包好,又拿小繩子捆結實,裝進了乾淨的袋子。
第二天一大早,他拎著袋子在廠長辦公室等。
已經十月底,早上氣溫有點低。
門房老王見他來得早,就問他:「小白,平時你可沒這麼早,今天這是找廠長有事?」
「啊,有事!」他不願多談。
老王就往跟前湊,「我看看,你拎的啥?」
小白一把把他推開,「看什麼看!快干你自己的事去吧!」
老王訕訕一笑,就走開了。
不一會兒,張元芹來了。看見門口的小王守著一個大袋子,她心裡一陣激動。
終於跟明麗有了聯繫,在她的心裡多了一層安慰。
她打開門「快進屋!」
老王看見廠長來了,小白也進了屋。他拎著一壺水進了辦公室。
屋裡,廠長和小白正在看一捆捆的的書,還是舊書。
他一邊給暖壺裡灌水,一邊用眼角的餘光看著她倆。
「小白,謝謝你了,這些書對我很重要!」廠長眉開眼笑的。
「沒關係,廠長,我也沒幫啥忙。你有事再叫我吧!我先忙去了。」小白笑著出了門。
張元芹拿出書,一本本的翻看的很認真,字跡很稚嫩,每本書的第二頁上都清楚地寫著「何明麗」三個字。
這更加確定了她的猜測。
沒錯,千真萬確就是她沒錯!
老王見廠長抱著書有點愣神,就咳嗽一聲,「廠長,我給你杯子裡倒上水。」
「哦!」廠長回過神,對老王一笑,把杯子往前一推,沒再說話。
老王趕緊把水杯裡的殘茶倒到門外的花池,又從桌上拿起茶葉放好,滾燙的水沖進茶杯,茶葉上下漂浮,有絲絲氣泡浮動,水慢慢變了顏色。
老王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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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張元芹找出了何明麗的一個練習本,上面密密麻麻的記得都是題。這是一個寫字最多的。她也用報紙把它包好,又用膠帶一層層的粘了。放進了隨身的包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