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節，潘長興接到長英電話，和韓麗麗一起到母親那裡去過節。
他拿著200塊錢現金，是預備還長英的錢。剩下的隨便買了點水果，點心，花了十幾塊錢。和韓麗麗坐車到了煤市街。
母親的房子是個50平米左右的小兩居，基本上沒有客廳。小小的三四個平方的面積做了飯廳，三個人站在一起都擠。
在路上，他心裡算，兩個妹妹全家六口子，加上母親和自己兩口子，一共九個人。大人說話，孩子喊叫，亂亂哄哄，肯定也有一種過節的氣氛。
韓麗麗只在結婚前後來了兩三次，再沒來過。
老太太是個柔軟的性子，知道兒子不易，嘴上不說。兩個女兒，沒少在母親面前說韓麗麗的壞話，可是，兒子已經娶了她，難道還要離婚嗎？老太太就更加不提。兒子來過幾次，不過是坐坐，說幾句無關痛癢的話，並不交心。幾次想開口勸勸兒子，還沒開頭，兒子就走了。她也就不再提了。
這孩子大了不由娘啦！
長英和長燕跟母親親，每次回家都是大包小包。這次也不例外，謝興軍在後勤，帶的多是米面油等副食，家裡從沒買過這些，都是長英拎過來。
長燕雖沒有姐夫那麼便利，兩口子也是盡心採買，除了衣服還買了補品。
長燕見姐姐也帶了衣服，就問：「我不是說我給媽買嗎，你怎麼也買了？」
「不是我買的，是繼通媽給媽買的，她不願意走動，就讓我捎過來了。哦，對了，我說去接他兄妹倆呢，都給忘了。你趕緊，叫你姐夫開車去！」她突然想起來，趕緊就喊。
「謝興軍，快，去接繼通和明明。我說好了的，都給忘了。幸虧不晚！」
謝興軍答應一聲出了門。
長燕見姐姐叫了姐夫，就不再吭聲。沉默片刻，慢悠悠說了句：「哎，大哥，也是沒福氣。」
長英點點頭，「是啊！也不知道大哥心裡有沒有後悔？」
「就算後悔他也不說的！你又不是不知道他！悶葫蘆一個！」
「當初元芹對他也真是算好的了。要不是被大哥傷透了心，她也不會非得離婚的。咱這些話，說說就得了，可別叫媽聽見了！她聽見了，心裡不好受，該添毛病了！」長英囑咐妹妹。
「我知道！」長燕說。她說完，看了看老公王仁川，他正領著兩個孩子一邊看電視一邊玩。
「我去看看，媽在幹嘛！」
進了東屋，母親正在床上，鼓搗她們送來的衣服。
老太太愛乾淨，衣服到不是多貴，可都是整整齊齊，乾乾淨淨的。送衣服很合她的心。
她見小女兒進屋，就笑著說：「我這老了老了，你們老是送我這些個鮮亮的衣裳，我那穿得出去啊！」
媽年輕的時候帶著他們三個孩子，日子緊吧的不行，哪有錢添置衣服啊？長燕心裡有點酸。笑著說：「穿吧媽，現在的老太太，那個不是穿紅戴綠的？越老越精神！」
她見媽媽興致挺高，又說：「媽，你把這衣服試試，要是合適，就換上吧！大過節的，心裡也高興！」
「我又不是小孩，看見新衣裳就高興！」
「您就是老小孩，快，我幫你給換了吧！」
長燕說著，把衣服的包裝都拆了下來。元芹送的是一件棗紅色的對襟大褂，自己送的是貼身的保暖衣。現在的季節，正好穿。
等她倆忙乎著穿了衣服，潘長興和韓麗麗進了屋。
老太太正好走出屋，見到她倆就笑問：「麗麗，看我這身衣服好看嗎？」
「媽，你這身衣服真好看，顯得年輕了好幾歲呢！誰給你買的啊？」韓麗麗一邊說，一邊把手裡的東西往餐桌上放。
「繼通媽，和長燕買的。」老太太說。
韓麗麗的手就一頓，隨即轉過身，笑了。
「媽，我和長興剛買了房，手頭緊，就隨便買了點東西，你別介意。」韓麗麗說完，看了潘長興一眼，見他沒什麼表情，就拉著老太太說起了閒話。
潘長興到沒在意，她當了十幾年的兒媳婦，給老太太買點東西也是應當的。這個小韓，這次說話，還挺靠譜的。他心裡想。
長英心裡有事，飯菜收拾了一半，她就進屋：「長燕，你和嫂子去做飯吧，我收拾的差不多了，你們倆就差炒了。我這腰不好，不能站時間長了。」
長燕忙應了，拉著韓麗麗就進了廚房。
潘長興進屋正跟媽說話，見長英進來，從褲兜裡掏出200塊錢，遞給長英「長英，給！這只能慢慢還你了。我算著，還有2800就還清了。你別著急啊！最多到年底，就都給了你了。」
長英見他先拿出了200塊錢，趕忙推辭：「大哥，不用了，你不用還我了！」
潘長興一聽急了，站起了身，「長英，怎麼了？嫌我給的慢了嗎？」他的聲音裡帶了怒氣。
他知道自己的性格有很多缺點，但是絕對不願意讓別人說自己借錢不還，這是人品問題！就算是自己的親妹妹，那也是親兄弟明算賬！
長英這是什麼意思？這才幾個月就等不及了嗎？我是還的慢，可我不是不還！親兄妹，這麼計較嗎？
長英一見大哥急了，她趕緊拉他
他坐下。
「大哥，你急什麼？咱們親兄妹我還怕你不還啊？你坐下來，聽我說。」
潘長興這才坐好，悶著不說話。
「大哥，上次元芹去我那裡了。說是你叫繼通和明明過去你家，想讓她幫忙還錢。是不是有這事？」
潘長興一聽，又羞又惱，一下子又站了起來「怎麼？她去你那告狀了？她都說了什麼？我就知道，她才不會善罷甘休呢!肯定沒說我的好話！」
見大哥這樣，長英心裡也是有氣，怎麼就不說好話了？人家一句你的壞話都沒說！
「大哥，你怎麼這麼想元芹？她跟你結婚十幾年，你竟然不知道她的性格！別說她沒說你，就是罵了你，你也是應該！」
潘長興在家裡對妹妹向來說一不二，見她話裡竟然說自己活該，就要翻臉。
母親在一邊見他倆這樣，有心要當和事佬，「好了！自己親妹妹，發發牢騷，又不是她罵你，你急什麼？讓你妹妹把話說完。」
見母親發了話，盤長興才壓下怒火。頭歪在一邊，不看長英。
本來好好的一件事，怎麼就成了這樣？長英心裡難過，不再說其餘閒話，直截了當說道「前幾天，元芹去了我那，給了我一萬塊錢，說替你還錢！」
潘長興本來緊繃的臉一下子就紅了。這怎麼可能？
「我只拿了3000，剩下的還給了她。不是我的，我一分都不會多要！」長英話裡有話，硬邦邦的說。
「所以，你以後不用還我錢了！我找你，就是要給你說這個！再告訴你一句，張元芹，一句你的不好都沒說！」
說完，她也扭著臉氣呼呼的不理潘長興。
潘長興的心裡像打翻了五味瓶，什麼滋味都有。
本來想讓孩子幫忙，勸她還錢，現在孩子都不怎麼理自己了。
他自己也覺得沒臉，不好意思再聯繫。
本以為，這件事就這樣過去了。
偏偏她又把錢還了！還從債主那裡直接知道了錢的數目，不是10000是3000！
他潘長興成什麼人了？
這不是訛人嗎？
也不知道孩子們知道了沒有？自己這個父親怎麼有臉再見他們？
突然門又開了，謝興軍帶著繼通和明明一擁而入。
「爸爸，」
「奶奶」
「姑姑」
兩個孩子還是那樣親熱，明明甚至又坐到了他的身邊，唧唧喳喳的說話。
繼通站在門口，見屋裡有點擠，就去了西屋。
盤長興表情僵硬，不知道是該笑還是該哭。
明明搖搖他的手：「爸爸，你走神啦！」
他這才裂開嘴，擠出了一個比哭還差不多的笑。
幸好，孩子們不知道！他心裡暗暗慶幸。
韓麗麗這個女人，一點好主意都不出！以後，看我還給不給你錢！他能想到的，也只有這個了。
一頓飯，分開了兩桌，一桌在餐桌上，一桌在臥室的茶几上。
好久不這麼熱鬧了，老太太很高興。繼通和明明也很高興。
繼通還在飯後，低聲的告訴爸爸「爸爸，我媽把錢還給大姑了，你就不用還了！」神情很是得意，他想讓爸爸誇誇他。
爸爸嗯了一聲，就走開了，甚至都沒有再多說一個字。繼通有點不高興，爸爸怎麼了？自己幫他辦成了這麼大的事，他怎麼不高興？
*
張元芹和陳振昌父女兩個在家裡吃了中飯，下午兩個孩子回來，晚上再吃團圓飯。
一邊收拾手裡的魚，陳振昌一邊跟張元芹閒聊。
「元芹，上次我問繼通說，他長大了想幹什麼？你猜他給我說什麼？」
張元芹在一邊打下手，笑著說：「我猜不出來，你直接告訴我吧。」
「跟你說話真是沒勁，你老是不知道照顧下我的情緒！」陳振昌故意逗她。
「他說，他想去參軍。」
「真的？太好了！我一直都為繼通的學習發愁，他自己想去就太好了！」她清楚地記得，前世，繼通不想去參軍，曾經說出了「要想去參軍，就把自己腦袋擰下來」的氣話。這次，他自己想去，省事多了。
「振昌，謝謝你，我知道是你的功勞！」她笑顏如花。
「那你香一個！」他歪著臉，鼓著自己的右半邊臉。
張元芹撅起嘴，「啪」親在了他的臉上。
一室的笑聲。*最近我家的八個月小兒子像個牛皮糖一樣粘著我。嚴重的影響了我的進程。不過，不會斷更的，各位親，多多支持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