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由忠順門進到皇城內。下了馬車,換坐上轎攆。
不過一會兒的功夫,「停!」
轎攆停下,轎簾被掀開,眼前已有一眾人正式而立。
「嵐貴人,您請下轎吧。」
我伸出一隻手,被那宮人小小翼翼地攙扶著走下來,一座殿宇已經出現在我的眼前,宮殿的匾額上三個赤金大字很是分明,在日頭下更有些刺眼。
我輕聲念叨著:「乾福宮」。就是這裡了,那日,皇帝賜予我居住的地方。
身邊的嬤嬤瞧我一眼,眉眼間皆是喜氣,討好道:「嵐主子您可真真是好福氣啊,這乾福宮可是歷代貴妃所居之處,離皇后娘娘的鳳儀宮不遠。這地方再好不過了。」
我不答話,只漫步向前走去,她見我不說話,便知趣地向後退去。
乾福宮外早已有身穿紅色宮袍的幾位宮人恭候著。見我走過去,領頭的一個年紀約莫在四十左右,眉目間很是和善的公公率先向我請了安。
「奴才乾福宮總管太監徐忠,恭迎嵐貴人。」
接著一眾宮人隨著他齊齊跪下來:「奴才們恭迎嵐嬪娘娘,嵐嬪娘娘萬福金安。」
「都起來吧。」我似乎不太習慣這樣的陣勢,生平頭一回這樣多的人一同向我行這樣大的禮,惹得我有些不自在起來,心都慌了,卻也不敢流露出分毫來,只抬了抬手示意他們起來。
「是。」眾人齊聲道。
「嵐貴人,乾福宮一切安排妥當,您請隨奴才進去吧。」
在徐忠的引導下,我便踏進了「乾福宮」。若是沒有什麼意外,這裡也許就是我的一輩子了。
乾福宮比府裡可大多了,宮為二進院,正門向南,名為乾福門,乾福門為黃琉璃瓦門,門內設有石影壁一座。結構很是大氣。不過,皇城裡皆是這樣的宮殿。
進了正門,前方正殿便是乾福殿,面闊5間,正殿是黃琉璃瓦歇山式頂的宮殿,簷角安放走獸5個,簷下施以單翹單昂五踩斗栱,飾龍鳳和璽彩畫。
進到殿內,裡頭設了蟠龍寶座、香幾、宮扇、香亭,上懸先皇太后御題的「有容乃大」四字。天花圖案為二龍戲珠,內簷為龍鳳和璽彩畫。室內方磚墁地,殿前有寬廣月台。
我不禁感歎,皇城的一切都是華麗的,卻又是冰涼的,也包括人心。
徐忠道,「主子,這裡便是皇上駕臨時,您正式接駕的地方了。」
我其實沒什麼興致,又不便說,只跟著他去到殿後,那裡一個空曠的院落,後院正殿5間,東、西兩邊各有3間配殿,以四周遊廊將它們聯繫起來,院西南角設井亭一座,題為「沁園軒」,徐忠說夏日裡這裡最是涼快,是乾福宮內避暑的好去處,庭間設了石頭砌成的石台,看著格局也很是寬敞。
從殿裡走出來,忽然看到正殿前的兩株杏樹,方才竟沒有在意,這倒是引起了我的一些興致,看著它們,倒覺得這裡也算有了一些生機。
「這杏樹開得很是茂盛,不知栽種了多久了?」我問道。
宮人們見我喜歡,自然也高興,便聽一個小宮女回了話:「回嵐貴人的話,這地方原是……」
我隨著那聲音轉身看過去,也不知是誰沖那丫頭使了個眼色,她眼裡分明一震,話才說了一半便立刻變了臉色住了嘴。
接著又聽徐忠向我解釋道:「回主子的話,這杏樹原是主子您進宮前,陛下讓栽種在此處的,陛下說今年杏花開得甚好,瞧著吉利,所以就叫人在這兒也栽了這兩株杏樹。如今主子喜歡,那更是好了。」
「哦,原來是這樣。」聽了徐忠這樣一說,我又淡淡看了一眼,便隨著他去寢殿一瞧。
寢殿是極寬敞的,上好的白玉鋪造的地面,想來即便是赤足踏在上面,也會覺得溫潤無比。再看那檀香木雕刻而成的大柱子上鳳凰欲展翅而飛,栩栩如生,青瓦雕刻而成的浮窗玉石堆砌的牆板,一切盡收眼底,實在有些不真實。
哎,只可惜這裡是皇城啊,就算再繁華也是如同牢籠般被包圍著,無趣之極。
再往裡走,六尺寬的沉香木闊床邊懸著大紅色羅帳,帳上遍是用金銀線繡成的海棠花,花蕊朵朵綻放,倒似有一股花香撲鼻而來。榻上設著青玉抱枕,鋪著軟軟冰絲簟,疊著玉帶疊羅衾。殿中寶頂上懸著一顆巨大的明月珠,如同月光一般,熠熠生光。
我一瞬間站在那裡出神,想著日後要出現在這裡的人,竟是這樣陌生的一個人
徐忠見我呆呆站在那裡,輕聲喊了聲:「主子……主子,奴才扶您去正殿吧。」
我回過神,「好。」
徐忠引我在寢殿外的正座坐下,瑾蓉站在一旁。這也是宮裡的規矩,總管太監徐忠再一次領眾宮人一一向新我這個新主子扣頭請安。
「奴才乾福宮首領太監徐忠參見嵐貴人。」
一個最標緻的小宮女率先磕了頭,我叫她模樣甚是好看方才怎麼沒注意,這樣貌若說是叫人過目不忘也不為過,連說話的樣子也是伶俐得很,確實討人喜歡:「奴婢袁繪歆,參見嵐貴人。」
「奴婢名叫碩兒,參見嵐貴人主子。」看模樣,她應該是其中年齡最小的孩子了,徐忠說她也是才入宮不久的新人,內務府看著乖巧,便指來了乾福宮。
「奴才鑫兒,參見嵐妃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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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起來吧。」
宮人們一一向我見了禮,站在那裡,只低著頭,皆不再說話。
我從來隨和,他們也是可憐人,淺淺一笑與眾人道:「以後,你們與我定是要久遠的相處下去了,只要你們好好侍奉,我必是厚待你們的。我不愛招惹是非,你們在我身邊也只一心在我乾福宮就好,不必關切議論旁人。」
徐忠作為總管太監,替他們一同表了態:「奴才們定當盡心服侍的。」
才用過了午膳,瑾蓉才說不如去寢殿休息一會子,就見徐忠進來,笑著道:「主子,內務府送來了陛下賞賜的東西,主子出去瞧一瞧吧,好些樣兒呢,奴才才掃了兩眼,都是上好的東西。」
我隨她出去,內務府的總管也正在那裡候著。
「奴才見過嵐貴人。陛下的賞賜接在這裡了。」
「有勞公公了。」
內務府的太監開始一一報上。
「陛下賜綾羅綢緞12匹,黃金百兩。」
「陛下賜白玉蓮花鐲一對。」
「陛下賜翡翠雕花彩蝶一對。」
「陛下賜鏤空雕花翡翠玉簪一對。」
「陛下賜金絲鑲白玉鐲一隻。」
……
一整個午後,殿內來來往往好些人,除了皇帝的賞賜,還有皇后的賞賜,內務府又按照皇后的旨意送來了一些上好的用品,徐忠所賜物品一一給我看過,我也沒什麼心思,只叫他打點入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