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瑾知道是該出手的時候了,但是,正當她提氣要飛身上前阻止的時候,突然,一個聲音如及時雨般傳來——
「刀下留人!圍」
清清冷冷的嗓音從豪華的馬車裡傳出,毫無波瀾,卻威嚴感十足。
懷瑾回頭舉目望去,只見車簾被李培盛拉開,車廂裡的男人彎腰出來,一襲淺金色錦袍襯得他越發尊貴奪目,玉冠束髮,玉樹臨風,負手站在馬車上,緊抿的薄唇透出若隱若現的威嚴,似是君臨天下般。
不是說昏倒了嗎?這麼弱的身子跑出來湊什麼熱鬧羿?
懷瑾微微蹙起眉,看著那抹尊貴的身影下了馬車,優淡定地穿過人群,走上刑場,不由得有些擔心他會不會走到一半就體力不支了。
倏然,一抹寒光從她眼前飛快掠過,然後,她看到方纔那些做老百姓打扮的不良分子瘋了地砍人,周邊的百姓們無辜受害,而且他們的直擊目標是皇太孫!
懷瑾什麼也沒想就飛身衝上去為他擋去那些刀光劍影,一手持天蠶絲,另一手運用腕上的玲瓏鐲,殺氣騰騰,左一個右一個,堅定地護著他,真真的是遇神殺神遇佛殺佛!
祈天澈看著眼前這個纖細的女子如此為自己拚命,不是那種忠心耿耿的保護,而是出自她的真心,是因為她想!
要知道能讓嗜吃的她想的並不多。
「我想,他們這是聲東擊西。」雖然有些享受她的保護,但是若是不提醒她。她保住了他卻沒了大哥,恐怕日後會想要殺了他了事。
懷瑾手上的天蠶絲穿透那人的喉嚨,回頭望去,臉色丕變!
他姥姥的!她最初的擔心是對的,他們是想若因故無法行刑就製造混亂殺了肖默,而這草包一出現,她居然忘了這茬兒,只顧為他拚命了。
「你拿著!別告訴我你只收藏不會用!」懷瑾果斷將腕上的玲瓏鐲摘下來給他,然後飛身過去將伺機想要殺了肖默的刺客旋身踢開,凝聚內力在天蠶絲上,柔軟的天蠶絲瞬間堅韌如石,鋒利如刃,毫不遲疑地穿透那人的喉!
祈天澈一點兒也沒有置身於險地樣子,悠悠然地看著手上還帶有她體溫的手鐲,哪怕死人往他這邊倒來,他也是及時讓路,然後繼續欣賞,還拿出金貴的手帕擦去鋒刃上的血痕。
「大哥,你帶凌瓏郡主先走,快!」懷瑾三兩下就解開了肖默身上的腳銬手銬,將他們推走,回身,臨時繫在腰間的天蠶絲又刷地揮出,華貴的采光閃過,攻擊目標霎時死在她手裡。
「燕兒,我留下來幫你!」肖默將凌瓏推走,「你快些走!」
懷瑾好想扶額,這大哥是不是木頭做的?都生死相許了這會還要把人丟走,自己卻留下來讓人家擔心?
「走!去皇太孫那邊!」懷瑾斷然決定,因為這些人再怎麼毒辣也不敢眾目睽睽之下讓皇太孫出事,否則在皇上那都吃不了兜著走,去那邊是最安全的。
一路廝殺進入皇太孫的保護圈裡,懷瑾鬆了一口氣,果然,沒多久,刑部的人全都聚集過來假惺惺以保護皇太孫出場為結束,那些刺客沒死的也逃之夭夭。
一切歸於平靜,所有人對突然出現的這位尊貴非凡的男子行禮。
「參見太孫殿下!」
男子卻是連餘光都不賞一個,踏著沉穩的步伐,堅定地走向方才拚命廝殺的女子。
女子看起來是如此的纖細柔弱,殺起人來卻毫不手軟,而且深諳要害之處。
有人疑惑,這位尊貴的天之驕子為何一心走向她?
祈天澈站定在懷瑾面前,懷瑾也昂頭看他,在他走來的時候悄悄地觀察了他的臉色,還好,沒那麼病態。
他輕輕持起她的皓腕,重新將手鐲給她戴上,「我不喜歡你隨便摘下它,將它易手。」
他輕聲細語般地說,不是霸道強權的『不許』,而是給了選擇空間的『不喜歡』。
也不知道這男人是摸清了她的性子還是他養成了尊重人的好習慣,若是他說沒有他的准許,不許摘下來之類的,她就算不翻臉也會心裡不痛快,而他偏偏那麼巧的沒有那麼說。
而且,她摘下手鐲也是給他保命,應該不算隨便吧?
古典神秘的手鐲重新回到細白的皓腕上,懷瑾抬手看了看,輕笑開,「你怎麼會來?」
祈天澈沒有回答她,而是牽起她的手拾階而上,穩步走到主位上坐下,淡淡的眸光掃了眼跪了一地的人,才道,「免禮。」
「太孫殿下,臣奉皇上之命,前來監斬肖默,恕臣斗膽,太孫殿下是因何而來?」龐清上前問道,還有意看了眼站在他身邊的女人。
他本來就料準了逃出天牢的肖燕會來這裡,也早就布了天羅地網等她來送死,只是沒想到傳來的消息裡昏迷不醒的皇太孫會突然出現,再一次打亂了他的所有計謀。
「來這裡無非是兩個目的,一個是救人,一個是殺人,宰相大人覺得本宮是哪一個?」祈天澈淡淡地抬眸。
「……臣猜想應當說第二個,皇命不可違。」龐清也吃不準地道。
去你妹的皇命不可違!分明是想除之後快!
懷瑾暗惱。
「嗯,第二個……」祈天澈若有所思地點點頭,龐清欣喜,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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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可惜了,本宮是來救人的。」祈天澈淡定地補充,果然看到龐清一張老臉煞是難看。
懷瑾也很是意外地看向他,若他這麼光明正大的來救人,不就等於宣佈他跟太子作對到底嗎?太子會放過他那個嫣兒?
「太孫殿下,這是皇上親口定奪,下令要斬立決的人,您這不是……」
「皇上給了太孫妃三日的時間交出餉銀,三日都還沒過去一半就急著殺了曾在戰場上為我朝出生入死的人,本宮也是擔心日後天下人笑皇上濫殺忠臣,不明辨是非……所以,皇上那裡,本宮自會擔待!來人,將人暫且帶回去關押!」祈天澈毅然下令。
「太孫殿下,這……」
「還是你覺得本宮在皇上那裡擔待不起?」祈天澈冷冷挑眉。
「老臣不敢。」龐清忍著怒火,不是說這一次皇太孫不會關心這件事嗎?現在他不止敢,都公然挑釁太子了。
懷瑾冷哼,腹誹:一口一個老臣,分明是倚老賣老!
於是,肖默被押回了刑部大牢,離去前,凌瓏很感激地看了他們一眼,若不是他們的出現,肖默只怕現在已經人頭落地了。
「太孫妃抗旨逃出天牢,臣有權帶她回去聽候發落。」龐清又將苗頭對準懷瑾。
「宰相大人的意思,可是本宮不夠格帶她回去?」祈天澈聲音冷冷。
「老臣不敢,只是……太孫殿下,既然您身子不適,押送太孫妃的事就交由其他人來做吧,別讓皇上和太子憂心。」
這絕對是威脅!
懷瑾真的好想把這個讓她看不順眼的老東西丟糞坑裡去。
只是,這廝今日好像是打定了跟太子槓到底,為了肖家,隱忍了十五年的他卻願意跟自己的生父、當今太子翻臉?還是……因為那個承諾?
「皇上那裡本宮自有交代,至於太子,方才本宮來的時候聽聞因荊南一帶的水患被皇上急召。」祈天澈道。
龐清震驚不已,荊南的水患?他們明明把一切都處理好了,不讓那些災民靠近京城半步,如此就不會有人知道遠在京城的荊南一帶水患沒得到控制,突然之間又怎會東窗事發?
龐清懷疑地看向清冷漠然的皇太孫,難道是他暗裡動的手腳?
雖然不知道龐清的表情為毛這麼豐富,但是懷瑾肯定一定是祈天澈做的,只是,如此一來,他的嫣兒不就更危險了嗎?
於是,龐清無話可說了,有人要上來給她上銬,被皇太孫冷眸一掃,瞬間不敢了。
他起身離開,堅定地帶著她。
她跟在他身後,看著他挺拔的背影,好像有一個形象正在腦海中顛覆,他其實一點都不草包,不懂武比懂武還厲害。
站在華貴的馬車前,他在李培盛的攙扶下上了車,見她久久沒上來,淡淡地聲音從車廂內傳出,「還得我下去抱你上來嗎?」
「我好像是犯人呢,犯人坐這麼豪華的馬車會惹天.怒的。」站在馬車外的懷瑾笑道。
「我讓你坐的,天也不敢怒,上來!」他語氣似乎透著不耐。
原來他囂張起來的時候比她更甚!
懷瑾吐吐舌,也不再扭捏,輕輕躍
上馬車,彎腰鑽進去。
如果單是看外面就華貴,那麼裡面就是奢華了,貂皮坐毯,沉香木矮几,精緻酒樽,最好的茶具,車內還鑲著夜明珠,她很懷疑這時空所有的夜明珠是不是都到他手裡了。
馬車起步,她淡定地坐在他對面,伸手就不客氣地拿起桌上的點心啃,邊吃還邊點頭點贊。
這糕點酥中有脆,脆中有軟,薄薄的一層層,每一層味道都不一樣,這廚藝簡直舉世無雙,她很清楚不是寶食樓,也不是御膳房,那麼他是打哪找來的?
不過,他看似不爭不搶,人淡如菊,清冷若霜,偏偏手裡卻是擁有別人所沒法擁有的稀有珍寶,這區區點心打哪來的也不稀奇了。
「你不是昏倒了?來幹嘛?」吃得鼓鼓的嘴含糊地說,順手拿起他倒好的熱茶喝,熱度恰到好處。
祈天澈看著她可愛的吃相,淡淡出聲,「來餵我家小寵。」
懷瑾四下看了看,又掀開車窗簾往外看,也沒瞧見劈風的身影,回頭問他,「除了劈風你還養了別的寵物?」
「……嗯。」他盯著她,沉吟了下才輕輕點頭,而且很好養。
「在哪?」懷瑾被他過於炙熱的目光看得有些不自在,於是扭頭東找找西找找,掀掀桌布,掀掀地毯,什麼也沒找到。
祈天澈什麼也沒說,直接起身坐到她身邊,拿起一塊點心,似笑非笑地凝視她,「你打算讓我怎麼喂?」
懷瑾這才聽明白,俏臉刷地通紅,心如擂鼓。
他居然說她是他的小寵,聽著雖然很膩歪,但是為嘛她的心會飄飄然?
「要不,用嘴喂?」他戲謔的聲音在耳畔做低空飛行,曖.昧得叫人招架不住。
炙熱的呼吸噴灑在耳畔,她竟發覺自己敏感得全身湧過一陣酥麻。
扭開頭,用手推開他的靠近,他卻握住她的手越逼越近,近到她已經貼在長長的坐凳上,他仍不放過她。
「別鬧了!」她強撐鎮定,好像自從
書房她莫名其妙地默許了一次後,他似乎變本加厲地捉弄她了。
「嗯,不鬧了。」他認真地點頭,伸手拉起她。
懷瑾鬆了一口氣,將手交到他手上,卻不知這是羊入虎口的開始。
他忽然猛地一扯,她整個人撲到他身上,然後,他淡淡的薄唇湊了上來,卻保持著要吻不吻的距離,唇際相近,呼吸彼此。
「若我此刻吻你,你是不是會對我不客氣?」他擔憂地問。
眼睛瞪得大大的懷瑾用力點頭,希望這樣能嚇退他,但是——
她的眼睛瞪得更大了,因為就在她點頭之後,男人義無反顧地吻了她!
大腦剎那間的一片空白,而他也抓緊了這空當攻城掠地,深入口中,與她相濡以沫,唇齒交纏。
等他的大手不自制地悄然爬上她的胸,懷瑾的大腦終於恢復了轉動,掙扎,再掙扎。
似乎知道她會如此,他早已率先按住了她的後腦,讓她沒法動彈,於是,抓在他腰背的手狠狠用力一擰,他悶哼,放開了她。
接吻過的他的唇紅得妖冶,她的唇,嫩得惹火。
懷瑾抬起手背用力抹去唇上的他的味道,怒氣騰騰地抬腳踹向他,「我說過不許隨便碰我,你沒記住?」
既然都是要吻,那他還問個毛線啊問!
「我很認真。」他很認真地看著她說,然後用指腹抹去唇上的光澤,似是意猶未盡,懷瑾的臉悄然發熱。
「我說過了,你不是我的菜!」他幹嘛做那麼勾人的動作。
「因為我不會武?」他挑眉。
懷瑾沒想到他會如此認真地跟她討論這個問題,別開頭去,「這是其中一個原因!」
她回答得有些負氣,反正是沒法進一步發展的,什麼理由又有什麼關係。
「因為……十二?」祈天澈問得雲淡風輕,心卻高高懸起。
「……」懷瑾無語,忙拿點心塞進嘴裡。
祈天澈卻當她是默認,亦或是逃避,無論是哪一個,給他的感覺都不太好。
原
來不止她心底的那個老八,現在又多了個十二,心裡頭,悶悶地。
他起身回到對面坐下,一如既往的清冷淡漠,臉色開始有些蒼白。
懷瑾偷偷瞄他的臉色,好臭,好冷,還有些白。
她拍拍小手,卻忽然無意中發現指腹上的暗紅,趕緊拿出還沒完全塞進嘴裡的白色千層糕,果然,上面有淡淡的血指印!
右手,不就是剛才——
「你受傷了!」她驚得站起,腦袋撞上車頂也顧不上了。
「一點點擦傷。」他冷冷地說,看都不看她一眼。
懷瑾頓覺自己熱心過頭,緩緩坐下,然後拿茶水把指上的血印擦乾淨,時不時偷瞄他一眼。
他只是拿她當小寵耍而已,她都沒生氣,他生個毛氣啊!
而且,還真巧,他居然也傷在腰背,記得不久前她才在另一個男人的腰背留下幾道劃傷。
車廂裡,靜默無聲,一個在吃東西,一個在閉目養神,當馬車停下後,懷瑾第一個掀開車簾出去,但看到眼的地方卻傻眼了。
「祈天澈,這裡,像天牢?」這分明是承陽殿好嗎?!
馬車能一路安安靜靜地進入皇宮到達承陽殿?這得多大的盛寵才行啊,簡直了!
祈天澈在李培盛的攙扶下下了馬車,走向她,輕扯唇角,「那就畫地為牢好了。」
對上他深邃幽潭的雙眸,懷瑾心跳漏了一拍。
腦海中,耳中都是他說的『畫地為牢……畫地為牢……』在盤旋,很容易就讓人聯想到另一種深意。
「真的沒關係?」她做最後的確認。
他點頭。
「那我先去沐浴,待會有事找你。」去了一趟天牢臭死了。
懷瑾輕快地轉身回似雪院,卻不知身後某男一路上不悅的臉乍然亮起,兩眼放光地目送她的背影,什麼事得沐浴後再做?
腦海中浮現出一幅幅旖旎畫面……
半個時辰後,懷瑾神清氣爽地進入落梅院,奇怪的是,不見李培盛也就算了,連平日裡灑掃的小太監都見不著。
她率先去了書房,沒看到人,有些訝異,又走進他的寢宮。
只是,才走進去,身後的紗幔就自動地落下,她柳眉微蹙,搞什麼玩意?
直到最裡面,她看到了他,輕輕懶懶的靠在床上,雙眸發亮地看著她,然後在看到她的穿著後,不禁皺眉,「你為何穿這樣子?」
懷瑾疑惑地低頭看自己的穿著,肚\兜、單衣、外面的衣裙,很正常的穿著啊,他嫌棄啥?
「我問過唐詩詩,她說應該,咳咳……穿少一些。」
懷瑾不敢置信地瞠目,她跟他想的不在一個層面上吧?
問過唐詩詩?
穿少一些?
而且,他說到最後還故做不好意思的
的樣子……
等等!外面的太監一個都不見該不會是他揮退的吧?再看眼前的他,可不就是準備要欣賞什麼的架勢嗎?
我去!這廝在想啥呢!她怎麼好像看到他滿腦子的銀蕩畫面?
「祈天澈,別用那種發.情的目光看著我!」她不記得給了他什麼可遐想的錯誤信息。
「我以為你沐浴是要實現昨日在刑部大牢答應我的事。」祈天澈指了指放在正對床前的屏風。
剛才進來的時候懷瑾還疑惑這屏風搬到床前來幹啥,現在聽他這麼一說,連忙上前拉開屏風,果真,她看到了不可思議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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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的鮮花!謝謝的月票!群麼麼噠( ̄3 ̄),俺哥俺嫂帶我可愛的侄子瀟灑去了,可憐的我在家趕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