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兒——」又是一聲喊將她的視線拉回,然後,一塊冰冷的東西塞進她的手裡。
「大哥聽說你被打入冷宮了,又聽說你最近惹了很多事,大哥很擔心你被砍頭,所以趁爹不注意,把他的免死金牌拿回來給你救命。」
這是,傳說中的免死金牌圍?
懷瑾低頭看著手裡沉重的金牌,上面的確刻了『免死』二字羿。
等等!
趁爹不注意……
該不會是她想的那樣吧?
懷瑾抬頭懷疑地看他,肖默憨憨地撓撓頭,坦白,「爹死活都不給,只能趁他不注意的時候拿了,這塊破牌子反正就是拿來救命的,不明白爹死攥著幹嘛。」
懷瑾想扶額,她的大哥啊,敢公然偷大將軍的免死金牌是想死嗎?
「大哥,你回來的事沒人知道吧?」懷瑾忽然想起一個比偷免死金牌還嚴重的問題。
「我連夜趕回來的,足足趕了五天五夜,我聽說你被下旨捉到刑部去了就顧不上那麼多了,娘臨終前囑咐我要照顧好你的,而且我只有你這麼一個妹妹,你死了我上哪再找一個妹妹去。」肖默很誠實地道來。
祈天澈也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讓李培盛到外面守著,並且關上大門。
懷瑾將金牌塞回給他,「大哥,你帶著金牌馬上回邊關去,悄悄出城,不能回家知道嗎?」
肖默看著金牌,又看著突然神色緊張的妹妹。
奇怪,他的妹妹好像變了個人似的,沒有以前那樣總是一見面就哭哭啼啼,一個勁的道是非了。
「誒呀!這是大哥特地拿回來給你的,雖說現在沒派上用場,那就當做是你大婚的賀禮,拿著,給回我作甚!」肖默有些惱地把金牌塞回去,推來推去的,女人家就是麻煩!
懷瑾很肯定,這位大哥不止性子直,連腦子都直。他知不知道擅自離開軍隊是多嚴重的罪啊!而且還回了京城,真是要命了!
「好!金牌我收著,現在你聽我的,跟凌瓏郡主馬上離宮,回邊關去,不能讓任何人認出你。」
一輩子都沒有兄弟姐妹,一有就攤上這麼個活寶大哥,老天真是待她不薄啊。
不過,握著手裡的金牌,看著他憨憨的笑容,想到他犯錯的背後是因為自己,心裡暖暖的,第一次這麼靠近親情,真正意義上的親情。
「燕兒,我覺得你變了。」肖默再也忍不住直言。
懷瑾絕倒,現在是談論這個的時候嗎?
祈天澈輕輕將她拉到身邊,對肖默道,「少將軍,你離開軍隊的時候是否有跟將軍報備過?」
肖默搖頭,「若跟爹報備,他就不讓我回來了,我不回來誰救我妹妹,把她打入冷宮的你嗎?」
說來就怒氣騰騰。
祈天澈很淡定地忽略他的怨氣,「那你這情況按照軍法處置就是叛逃。」
「叛逃?你說老子叛逃!」肖默跳腳,若不是懷瑾和凌瓏拉住只怕已經拽住皇太孫的衣領了。
「大哥,他說的是真的!難道你沒想過這個後果嗎?」懷瑾大聲罵醒他,某人替她說出了說不出口的字眼。
誰捨得用叛逃二字形容自己的親人,她是肖燕的大哥,也就是她的親人了。
肖默愣了,腦子有點轉不過彎來,但是好像知道自己的的確確闖禍了。
他看向凌瓏,凌瓏給他一個溫柔的眼神,他頓時憨憨地笑了,「燕兒,大哥聽你的,馬上回邊關去。」
懷瑾傻眼,一個溫柔的眼神就搞定了?那她剛才的聲嘶力竭是在幹嘛?
原來,問世間情為何物,不過是一物降一物,果然不是騙人的。
憨直的大哥和溫柔婉約的郡主,真是越看越配了。
終於把大哥打發走了,懷瑾還是有些擔心,畢竟皇宮耳目眾多,誰能保證不會被發現,尤其現在,太子.黨正在謀劃除掉肖家。
金牌,她剛才已經趁大哥不注意的時候還給他了,讓他帶回去請罪,如果能安全回到邊關的話。
「喂,祈天澈,打個商量吧。」她看向正在給劈風餵食的男人,認
真地提議。
祈天澈抬頭看向她。
「你根本就沒打算讓這場婚禮順利進行吧?我幫你如何?」她想,他大概猜得出他的那個目的是什麼。
「如何幫?」祈天澈笑問,也等於默認了她的猜測。
他知道她一直都知道,只是不說破,現在到最後一刻實在沒辦法了才要跟他談。
「這你別管,你只管答應我,替我保全肖家!」就算再怎麼想置身事外,到底是身不由己。
祈天澈心底打了個激靈,她想走?
懷瑾看到他盯著自己一瞬不瞬,有些不自在地別開視線,「如何?」
「你大可拿它當條件跟我提。」他大概也猜得出她一定要留著那個條件是什麼了。
「那個條件得留著。我幫你救出她,讓你不再受太子的牽制,你答應我的要求!」她知道,這個男人他日必定君臨天下,肖家有他的承諾必能安然。
 
「……好。」他答應了她,但不代表他會放她走。
「一言為定!」懷瑾鬆了一口氣,總算把這個大麻煩托付出去了。
「一言為定。」祈天澈微微勾唇,「你打算如何救?」
「秘密!婚禮過後,我會讓你見到她。」懷瑾自信滿滿地說。
「嗯。」那日,他會讓她寸步不離。
懷瑾抬頭望向外面的秋高氣爽的天空,好像離自由又近一步了。
……
最後一夜,殺氣重重。
躲在暗處的懷瑾卻是懶懶地打著哈欠,這殺氣都持續快半個小時了,她的耐性都要被磨光了,還沒捨得出現。
紗幔陡然大動,終於捨得動手了嗎?
她唇角微揚,身子在黑暗中悄悄移動,殺手踏入,她寒光一抹,敵人已喪命,死前還不知自己死在什麼武器下。
床上的男人睡得很沉,不是他毫無察覺,而是因為他睡前喝的茶裡被她下了藥。
本能地不想讓他看到這麼血腥的自己,殺人可不是什麼可愛的事。
卻不知,床上的男人從來都不像她想像的那麼草包,從殺氣逼近的那一刻起,他早已為她提了一顆心,暗中留意著她的身影。
來的大約有十來個人,她躲在暗處出其不意攻其無備,身手是他從未見識過的敏捷巧妙,她殺人的時候沒人會聯想到平日裡那張總是笑得慵懶的臉,這一刻的她全身滿是煞氣,比江湖中那些頂級殺手還要厲害,就像一個專為奪命而生的女閻羅。
鼻端血腥瀰漫,懷瑾殺紅了眼,這些人是抱著死的決心來的,比較難對付。
就在這時,一抹黑影破窗而入,幫她解決了身後襲擊她的人。
「祈雋?」懷瑾沒想到祈雋會出現,他不是又專門跑來看戲的吧?
祈天澈聽到這聲音,擺手,暗中的影衛便靜止不動。
「我一直都有在,只是今夜有事耽擱了。」祈雋將她摟到身側,竭盡所能保護她。
懷瑾一怔,難怪昨夜沒有動靜,原來是他在暗中解決了。
見她又要動手,祈雋一掌打過去,回頭卻是對她露出邪魅的笑容,「有男人在怎可能還讓女人出手。」
「誰規定這世上只能男人保護女人?」懷瑾手腕一抬,被祈雋擋了刀劍的殺手瞬間斃命。
黑暗中,祈雋露出溫柔的笑容,竟有些希望這些殺手殺不盡,如此,他就可以多感受一下與她並肩作戰的感覺,她的狂,她的傲,以及她殺人時的果斷,都讓人血液沸騰。
十幾個殺手輕輕鬆鬆被消滅了,燭火點亮,懷瑾看著一地的屍首,突然敲腦袋,「我怎麼那麼笨啊,在院外解決就好了,在屋裡還得處理。」
祈雋忍俊不住,此時的她絕對讓人聯想不到是剛剛那個殺人不眨眼的女子。
「既然屋裡沒法待,那就院外待也是一個道理。」祈雋上前摟住她就要走,倏然,身後清冷的嗓音波瀾不驚地傳來。
「十二皇叔要帶自己的侄媳婦去哪?」
懷瑾懷疑地回頭看去,只見影影綽綽的光線下,
他長身玉立,冷冷看著他們。
他怎麼這時候醒了?不該啊,難道皇宮也賣假藥?
「屋裡血腥味太濃,沒法待。」祈雋一派坦然地笑道,話中的意思卻是再明顯不過。
他一個大男人沒有及時出來保護她!
懷瑾接收到某人冷厲的目光,像做錯事了一樣低下頭去,
是,是她讓他窩囊了,可他要是醒著也幫不上什麼忙啊,要像上次一樣還得替他擋刀劍,她會小命嗚呼地好麼!
「那就上落梅院去吧。」祈天澈上前摟著她就走。
「祈天澈,你特麼不是說隔離的地方只限似雪院嗎?」懷瑾忙著扳開腰間的爪子,氣呼呼地問。
「我有說過嗎?」某人淡淡地一句飄來,這賬不認得很有天理。
他姥姥的,又被坑了!
「瑾兒……」
走到院外,身後的祈雋忽然喊她。
懷瑾停下腳步,某男也不得不停下來,齊齊回頭看去。
向來關係很好的叔侄倆對上的目光有些僵。
懷瑾看了看祈天澈,又看了看祈雋,終於用力扳開他的手,「我們有話要談,你先過去吧。」
祈天澈臉色一沉,拂袖就走。
「你有話跟我說?」懷瑾走到祈雋面前,直截了當。
不知為什麼,在知道吳小人是他扮的後,她對他一點也沒有那種親切,那種心情寧靜的感覺。
祈雋點頭,深深看著她,「我跟皇上請命,明日帶兵去剿匪。」
「什麼?你帶兵?」懷瑾吃驚地笑了,「你不是一個有名無權的閒散王爺嗎?好端端地幹嘛把個枷鎖往自己身上套。」
「有些事不能逃避一輩子的。」祈雋輕笑。
「什麼時候?」
「明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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懷瑾又是一驚,怎麼偏偏是明日?
他跟祈天澈不是很好嗎?他不知道祈天澈明天的計劃?這一次,他不幫祈天澈?
「皇上要在朝中給我安插職務,我總得有所作為才能勝任。明日皇太孫大婚舉國同慶,那些土匪一定想不到在這大喜的日子還有官兵去剿他們的窩。」祈雋娓娓說道。
「好吧,那你一定要保重,等你凱旋歸來我請你喝酒!」懷瑾真心地送上祝福。
「瑾兒……」他把她扳正過來面對面,「這是兄弟才會說的話。」
「啊,我覺得挺適合的啊。」本來就挺合適的,難道要她請他上青.樓?
「你是女的,我是男的。」祈雋覺得她是故意的。
「哦,那換個,我等你凱旋歸來請我喝酒。」
祈雋心裡抓狂,也只能無奈地接受。
「那就這麼說定了。」懷瑾轉身要走,倏然,一股力道將她扯回去,緊緊抱住她。
懷瑾僵住身子,這又不是生離死別,用不著這樣吧?
「瑾兒,等我。」他忽然在她耳畔如此說。
「當然啊,剛不是說好了。」懷瑾沒察覺出他話裡的另一層意思。
祈雋感覺到她在掙扎,急忙放開她,露出一貫的笑容,揮手瀟灑地轉身先走。
其實,就是不想看她大婚才選在明日動身的。
他怕自己會控制不住做出什麼事來。
懷瑾才轉過牆角,就差點撞上一堵肉牆,不用說,剛才的一幕肯定落入他眼裡了。
他知道祈雋明日要去剿匪嗎?怎麼一點都沒聽他說?
不過,他不說也不奇怪,他整天就是高深莫測的樣子。
懷瑾從他身邊走過,倏然,他猛地將她拉進懷裡,緊緊地抱住。
她掙扎他抱得越緊,像是存心的。
「祈天澈,你抱疼我了!」掙扎不了,她低聲埋怨。
果然,他放鬆了力道,卻還是抱著她不放。
「祈天澈,你在害怕什麼?」她也不知為什麼,輕易就察覺出他這個舉動的心思。
祈天澈身子一僵,不敢相信,她竟能輕易看穿他的內心。
是啊,他在害怕什麼?
連他也不知道,只是看到她這般若無其事地從身邊走過,就伸手了,就不想再放開了,好像怕放掉後就再也不屬於自己。
清醒,他放開她,倒退一步,恢復冷靜如冰的眼神,深深看了她一眼,轉身上台階,推門,直接進了書房。
「喂,今夜不許再爬上我的床。」懷瑾在他身後喊。
「好。」
他低低的嗓音不帶波瀾的回應,懷瑾怔住,果然情緒不對啊。
不然,他應該會更正,「那是我的床」才對。
看到他這樣,莫名心裡頭也悶悶的,但還是一點也不客氣的進去佔據他的床了。
她想過回那邊去睡的,但想到一地的死屍,算了,雖然人是她殺的,但她沒有跟死屍一塊睡的習慣啊。
祈天澈就一直靜靜地待在書房裡,看一豆燭火燃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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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天剛破曉。
承陽殿外已經站滿了人,為首的是皇帝和皇貴妃,他們都在等裡面的人走出來。
身後是兩排儀仗隊,一排紅,一排白,嚴陣以待。
只有太子知道,裡面的人沒死,因為派去的刺客沒一個回來。
本來還以為能趁這個機會永除後患,沒想到還是失敗了,那個丫頭真這麼厲害?連十幾個刺客都對付不了她?
終於,在大家翹首以盼中,在劉氓奉命再三喊話後,門開了。
一抹頎長的身影出現在大家眼前,晨光普照,將他折射得彷彿鍍上一層金,更加耀眼。
老皇帝看著傲然而立的身影,終於鬆了一口氣。他知道這個孫子做事有自己的道理,所以才依他的要求將所有人撤離,果然沒叫他失望。
只是,另外一個呢?
大家紛紛看向他身後,空無一人。
難道——
「皇太孫,太孫妃呢?」皇貴妃著急地問。
祈天澈穩步走來,行了個禮後,長長歎息,就是這聲歎息叫大家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她……」
特意看了眾人一眼,又是一聲長歎,「她……」
「死了?」太子良娣唐詩詩等不及地接話。
祈天澈一記冷光掃過去,道,「還在睡。」
眾人懷疑自己聽錯了。
不是死了,也不是病還沒好,只是,還在睡?
那皇太孫剛那兩聲
聲長歎是吊人胃口的嗎?
皇太孫,調皮不適合你好麼!
「澈兒,這是怎麼回事?不是得了天花嗎?怎會不藥而癒?」老皇帝問出困擾了幾日的疑惑。
「喔,莫太醫想來是沒經過男女之事,誤將她背上的紅點當成天花。」祈天澈正兒八經地指責。
饒是四十多歲的莫太醫也忍不住紅了老臉,「太孫殿下,那個並非經男女之事才出現的紅點。」
「哦,那是本宮說錯了,應該說莫太醫連扎針後浮現的紅點都辨認不出才對。」
「太孫妃娘娘背上又怎會有針孔。」莫太醫不服地替自己辯解,她怎會知道這皇太孫對一切瞭如指掌。
「本宮給她扎的,莫太醫有意見?」好看的眉梢微挑,不怒自威。
「臣,豈敢。」莫太醫垂首。
「澈兒,你好端端地給她扎針幹嘛?」老皇帝的好奇心又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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