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晴朗一臉震驚轉過頭來的表情,葉曉瑜就忍不住心情激動。雖然她從來都沒有見過震驚的表情出現在晴朗的臉上,但只要是人,就肯定會有的,只是這個面癱男不知道吃錯了什麼藥,忍住沒有表現出來而已。
強忍著仰天大笑的衝動,葉曉瑜慢慢的挪到了晴朗的附近。
——該死的,這他娘的到底是怎麼回事?
葉曉瑜已經站在了晴朗的身後方,只是這個角落放了好些個廢棄的木製貨箱,正好擋住了葉曉瑜的身子。她原本想利用這樣的地理優勢,沖其不備好好的嚇一嚇晴朗,可卻看到了詭異異常的畫面。
她對天發誓,如果預料到是這樣畫面的話,她才不會這樣辛苦的跑來找他。
晴朗像往常一樣,僵直著身子站在那裡,身上還穿著昨天出門時的那套藏青色短裝,褲子和背後因為搬貨沾滿了海泥,現在這些海泥都已經干了,在上面留下一塊一塊的痕跡,像一道道已經結痂的傷疤,看在葉曉瑜的眼裡,有些觸目驚心。
晴朗沒有什麼不對,不對的是他的對面。
一位穿著打扮十分華貴的女孩站在他的對面。
碧玉玲瓏簪,撒花煙羅衫,百花曳地裙。
這一副打扮,與這滿眼都是粗獷大漢的碼頭相比,就像是一隻孔雀立在野鴨子堆中,完全的格格不入。
兩人看樣子已經聊完了天,只是那長裙女全部的眼神與注意力都在晴朗的身上。根本沒有多餘的心思注意到在貨箱角落裡探著腦袋的葉曉瑜。
擦——
光天化日之下,竟然還做出這樣的動作,也真的好意思?
——長裙女往前走了兩步,整個人趴在了晴朗的身上。好吧,其實不是「趴」,她是主動上前摟住了晴朗。
這簡直沒眼看。
葉曉瑜覺得她驚嚇到下巴都要拖到地上了。
他奶奶的,難怪這面癱男每天早出晚歸如此的不要命,原來是有如花美眷在這外面等著他。虧得葉曉瑜還在為他的拚命賺錢而感到不好意思。
想到自己竟然幫他洗了將近一個多月的衣服,葉曉瑜就更加冒火。
自己出來「泡妞」,把髒衣服留給葉曉瑜。晴朗這樣的安排可真合理。哈?!
「咳咳——」
葉曉瑜從廢棄貨箱之間走了出來,乾咳了兩聲,偷懶被自己抓個正著,她倒要看看面癱男有什麼表情?
聽到聲音。晴朗轉過頭來。看到是葉曉瑜。頓了一下,依舊是一臉的毫無表情。當然,估計是晴朗掩蓋的太好了。就算是葉曉瑜,也沒有發覺他眼中有閃過什麼異樣的神色。
沒有發現晴朗異樣的表情,這讓葉曉瑜特別的大失所望,敢情這是要將地下戀情擺上檯面的節奏啊,被人抓個現行,竟然一絲愧疚也沒有。
不過對面的那長裙女倒是有些驚慌失措,一臉驚訝的望著葉曉瑜。
「你怎麼在這裡?」
晴朗望著葉曉瑜問道。語氣淡淡的,就像是某個普通早晨兩人在泉秀村地頭碰見一樣。
怎麼在這裡?
——他娘的還不是因為找你找的。
「伯父那邊已經有了消息,我來告訴你。」
葉曉瑜平靜的回答。
她確實是因為要告訴晴朗這個消息才在屋子裡呆坐了一整夜,也確實因為要告訴晴朗這個消息才出來找他的。
才不是因為其他原因,也沒有其他原因了。
「這位是——」
長裙女的臉色緩和了一些,盯著葉曉瑜一臉好奇。
尼瑪,葉曉瑜都還沒問長裙女是哪位呢,這女的竟然先問了她來。
「兄弟。」
葉曉瑜正要回答的,晴朗卻搶先一步說了出來。
得到回答後,長裙女的目光便不再關注葉曉瑜,依舊挪到晴朗的身上。
「那我先走了,你不要送了,馬車就停在那頭。」
滿眼春水的望著晴朗,長裙女依依不捨的道別。還真是有「未語淚先流」的感覺。
晴朗抿了抿嘴唇,看著長裙女,什麼都沒有說。臉上的表情也沒有因此而變得多豐富。
「時間定在什麼時候?」
目送長裙女消失在碼頭的盡頭,晴朗轉過頭來,淡淡的問道。
「後天。」
葉曉瑜沒有抬頭,太陽已經跳離遠處的海面,留下一道寬廣的光暈。
「若是被判無罪的話,等伯父出來後,咱們就可以回去了。」
剛才一身的汗水已經被海風吹乾,讓葉曉瑜莫名的覺得有些冷。
也許是知道了路一守即將出獄或者說這件事即將有個結果,也許是因為剛才長裙女的帶來的情緒,晴朗沒有再留在碼頭搬貨,而是跟著葉曉瑜一起走了回去。
從碼頭到北區租住的小院子,有一段不短不長的距離,沒有騎馬,兩人就這樣一前一後的默默走著。
初升的太陽被拋在身後,只有金黃的色彩還停留在兩
人的肩上。
若是以往,葉曉瑜肯定會開口調侃晴朗幾句,雖然不見得他會回答,但長期的相處時光,讓葉曉瑜並不介意被晴朗無視的情況。甚至有時候還會覺得這樣也挺有趣。
但今天她卻不是很想開口搭理他,也許是因為晴朗讓她等了一夜,也許是因為晴朗讓她幫忙洗了一個多月的衣服,也許是……葉曉瑜也不知道具體的原因是什麼,反正無論什麼原因,反正她現在不是很想跟他說話。
「你不留在這邊?」
一路沉默,走到租住房子的門口時,葉曉瑜掏出鑰匙開門,隨意的問了一句。
雖然晴朗沒有說起,但那個長裙女跟他的關係肯定是不一般,而且看樣子還是本地人,泉秀村與這兒之間可相隔了十萬八千里,晴朗若是回去,那這個長裙女怎麼辦?
「我為何要留在這邊?」
晴朗站在身後,語氣裡有了一絲好笑但卻又無奈的成分。
葉曉瑜覺得她肯定是出現了幻聽或者是幻覺,這個面癱男不僅反問而且語氣還帶上了一點情緒。難道真是因為愛情的力量?長裙女改變了他?
葉曉瑜又覺得好笑。
為何留在這邊?
——因為那個長裙女在這裡啊,你難道不應該留在這兒陪她嗎?
如果是來到這兒後才認識的,那還沒相處多長的時間,這個時候拋下她回鄉,晴朗這做的也太過分了吧?
本來是想直接問晴朗的,但想了想,葉曉瑜便又放棄了。一夜沒睡,又跑了那麼遠,她實在是覺得累,管他呢,反正是晴朗的事情,自己還是回屋睡大覺比較靠譜。
葉曉瑜與晴朗的努力果然沒有白費,兩天後路一守果然從監牢裡被放了出來,不過不是當堂被判無罪,而是榕洲御史台撤回對路一守罪-行的指-控。
雖然這個結果對鄒譽和御史台兩家完全不同,但對葉曉瑜來說卻沒有什麼不同。一直以來,她與晴朗所有的努力都是為了能夠救出路一守,讓他不要再忍受牢獄的艱苦。現在路一守被放了出來,他們的目的已經達到,管他到底是撤回的還是被判無罪的。反正這兩樣,無論哪一樣,都是在說路一守沒有私販食鹽。
今天的鄒譽特別開心,解決了路一守這件棘手的案件,他終於可以緩和兩天在家安心的看兩眼自己剛剛出生的小兒子了。
不過對於御史台竟然會主動撤回對路一守的指控,這點倒是讓鄒譽有些驚訝。要知道御史台對自己的名聲可是看的比什麼都重要,他們對於自己經辦的案件,基本上都是一條道走到黑,根本就不可能會出現上完公堂後撤回的情況,至少鄒譽從當司獄師爺開始就沒有碰到這樣的情況。
但卻沒有想到,這樣百年一遇的情況,竟然在路一守這個案件中出現了。不過回頭想來也難怪,即使他們不撤回去,鄒譽也是會判無-罪的,到時候照樣會對御史台的名聲造成影響。而他們在判決前主動撤回去,雖然也是壞名聲的事情。但凡事自己認錯總比別人指出錯誤要好的多。
御史台能做出這樣的舉動,估計凌大山那個老狐狸也是想了又想吧。
早春桃花已經開滿了庭院,鄒譽靠在椅子上,溫暖的陽光曬得讓他不自覺的微微瞇起眼睛。
調整了椅子,躲過了陽光直射。鄒譽的目光落照不遠處樹蔭下的搖籃裡,他家的奶娘正在努力的逗著小兒子。
老來得子,等他這個兒子長大之後,估計他也到了告老還鄉的年紀了吧。
榕洲府的監牢建在知府衙門的附近,與公堂之間靠著一條小巷子連接。
之前看府衙的周圍都是房子,葉曉瑜還有些納悶,堂堂的官府衙門怎麼會處在這麼多的民房之間。直到今天才搞明白,這些根本不是民房,而是用來關押犯人的監牢,只是外面建的像民房而已。
其實這在原理上也能說得通,這個時代可沒有像葉曉瑜前世那樣的安全措施,如果監牢建的太遠,將罪犯提押出來危險係數便為增加好多。萬一在中途發生劫獄或者逃跑的情況,即使最後成功制止,但也會對提押的人員造成不必要的損傷。但像這樣建在公堂的附近,就不存在這樣的問題或者說可以把這樣不必要的損傷減少到最低。(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