藉著長廊那頭燈籠的光線,路芊看到自己的整個手掌上都沾滿了血,不禁嚇得叫起來。
「大小姐,只是流了點血,不用這麼大驚小怪吧?……」
葉曉瑜看著前方說道,眼神異常專注。
從剛才知道自己手臂被抓流血了開始,她就強忍著不去看自己的傷口,即使是晴朗幫她包紮的時候,她也沒有看一眼,因為有血。她知道只要自己一低頭瞄一眼,那怪異的幻覺便又會出現。現在人這麼多,她一點也不想陷入那種幻覺裡。
「這邊離花園近,趕緊去哪兒坐著先,喂,啞巴,你還愣著幹什麼,葉曉瑜流血了,你趕快去……哎呀,隨便去哪裡,找一些東西來止血啦……走走走」
路芊咋咋呼呼的,一邊扶著葉曉瑜,一邊朝晴朗吼。
看著路芊的樣子,葉曉瑜苦笑,她怎麼也沒有想到,路芊竟然會為自己流血而擔心,如果說這半年來自己有什麼收穫的話,和路芊關係的改善,算是一個吧。
「你看,你手臂上滿是血啊!!還有,這誰幫你包的,都被血染紅了,你不會是被誰打了吧?……」
在花園的石凳上坐下後,路芊扯著葉曉瑜滿是抓痕的胳膊,硬生生的拿到葉曉瑜面前,讓她看。
「別拿到我眼前……」
話還沒有說完,葉曉瑜就看到了自己左邊雖然已經簡易的包紮了一下,但依舊流著鮮血的手臂。路芊真是夠誇張,只是一些抓的比較深的地方流出血而已,哪有她說的那麼多。
可她還來不及嘲笑路芊,她的眼前便閃過了身穿鎧甲的千軍萬馬,在那邊列隊待命,好像只要她用流血的手一揮,那些軍隊便會聽從她的指揮,用力與敵軍廝殺,她還看到晴朗和凌煜滿身是血,還有一位從未見過的男子。拔劍向自己刺來……
下意識的側身躲了一下刺來的劍。葉曉瑜的手肘碰到了石桌的角,頓時眼前的幻想消失無蹤,只剩下手肘上傳來的尖銳疼痛。
「喂!!動什麼動啊,我說。你不會被人打了吧?」
看葉曉瑜沒反應。路芊又重複了一遍。
「我說路大小姐。你總算抓到重點了。」
雖然抓重點的時間有點久。
葉曉瑜在心裡補了這麼一句。
按照正常人的腦回路,柳媽和鶯兒突然出現在那裡難道不值得懷疑嗎?可惜路芊的腦子,不能用常理去推斷。
「被誰打的啊?不會是那個啞巴晴朗吧?」
雖然葉曉瑜手臂很疼。但路芊的這句話,還是讓她笑出聲來。晴朗這人,做人還真夠失敗的。
「剛才和柳媽幹了一架。」
葉曉瑜無奈的回了這麼一句,這並不是什麼好事,她真的懶得開口。
「哈哈哈哈……太好笑了,你也有今天,我沒想到你竟然還這麼血性……哈哈」
「是她先挑起的。」
都不知道路芊的笑點在哪裡,這有什麼好笑的,回顧剛才的事,葉曉瑜有些鬱悶,自己雖然嘴皮子上一時爽,但手臂卻掛綵掛的很厲害。
「欸,你終於把藥拿來了呀,再不回來的話,這個葉曉瑜就要失血而死了……」
看晴朗把藥放在石桌上,路芊又開始嫌棄。
「路大小姐,手臂被抓而已,還至於死啦,別一直死啊死啊的掛在嘴邊……」
葉曉瑜沒好氣的一邊說著,一邊撕下晴朗包在上面的半邊袖子,將手臂上的短袖掄的更高一些,伸手去拿放在桌上的藥酒。
拿藥酒的時候,目光在半截的袖子上停了一下,葉曉瑜突然很想笑,這晴朗,怎麼老是撕自己的袖子,果然是有「斷袖之癖」嗎?
「你別動,我來幫你啦!!就你這半邊手,得搞到什麼時候?」
看葉曉瑜在那摸來摸去的,路芊看不下去,拿著手絹沾著藥酒,一手按住葉曉瑜的手臂,一手就擦上去。
刺激性的藥酒,塗在滿是抓痕的手臂上,葉曉瑜再次疼的齜牙咧嘴,如果不是不想回去讓紅兒擔心,她才不要路芊這個粗魯的人來幫她擦。
等葉曉瑜處理完手臂回到南苑時,紅兒已經等她等的直打瞌睡。
看著紅兒的樣子,葉曉瑜輕輕的搖了搖她的肩膀,半夢半醒間,看到葉曉瑜回來後,紅兒便很乖的回自己的小臥房睡覺了。
還好回來的夠晚,這樣紅兒便看不到自己受傷的樣子,也就不用擔心了。
葉曉瑜搞了一瓶藥酒放在自己的臥房裡,現在是夏天,這樣高的溫度下,如果不按時的塗,被指甲抓傷的口子很容易發炎腐爛。
雖然當時自己手臂在流血,但葉曉瑜還是聽到了路芊去南苑找自己的原因,所以第二天一大早,她就去北苑找路芊,邀請她來南苑吃點東西順便量個衣服尺寸。
這樣的要求路芊自然是愉快的接受,可等她到了南苑的時候,發現劉瑜也在葉曉瑜的屋子裡,便覺得有些鬱悶。
「我也是剛好碰見他的。」
看到路芊的表情變化,葉曉瑜便用口型告訴她,自己並不是有意邀請他倆一起在自己的屋子裡待著的。
畢竟,一個路芊就已經夠她受的了。
「昨天那
件事,我回去後越想越不對,這個柳媽膽子也太大了吧,這都無法無天了,我今早已經和娘說了,你就等著看吧……」
路芊說著,拿起一個小蛋糕咬了一口。
她最喜歡吃葉曉瑜自己做的這種口味奇怪的糕點,可恨的是,葉曉瑜每次都做的不多,她都不夠吃。
「什麼事啊?芊芊……嗯,曉瑜,沒想到你還會做這麼好吃的東西。」
劉瑜也坐在椅子上,嘴巴一邊嚼著一邊探著頭好奇的問路芊。這些天來,都是他在陪著路芊,雖然一直被嫌棄,可他覺得,他倆應該有比較熟了一些吧。
「去去去,不關你的事……少吃一點,留幾個給我……」
看著正在吃小蛋糕的劉瑜,路芊沒好氣的瞪了一眼劉瑜。原本這些估計都是為自己做的,現在可好,多了一個劉瑜,還要分一些給他。
「沒什麼,一些小事而已。」
葉曉瑜微笑的插話,她原本是不想打擾這兩人相處的,但看到劉瑜被路芊嗆一臉,有些不忍心。
可讓她沒想到的是,劉瑜聽了她的話之後,臉色瞬間變得更加失落,即使站得遠,葉曉瑜都能感受到劉瑜周圍瀰漫出濃濃的陰影。
這劉瑜,最近的情緒怎麼搞到像「林黛玉」一樣?
「芊芊,你要做什麼款式的裙子呀,我已經跟劉妹兒說好了,你趕緊去屋子裡量衣服吧。」
疑惑於劉瑜滿滿失落感的表情,細想了一下,葉曉瑜突然間恍然大悟,便笑著拍拍路芊的肩膀,讓她趕緊去葉曉瑜的臥房裡量衣服。
沒辦法,葉曉瑜住的這間屋子實在太小,除了臥房,沒有多餘的空房間可以用。
「嘿,劉瑜,你要不要也順便做一套?」
路芊走後,葉曉瑜在劉瑜的對面坐下,斜靠著身子,半開玩笑半認真的問道。劉瑜這傢伙,平時看上去沒心沒肺的,但在有些事情上,又特別喜歡胡思亂想。
「曉瑜兄弟有心了,我暫時還不需要。」
對面的劉瑜抬眼看了一下葉曉瑜,隨後又低下頭,雖然他強忍著自己的情緒,但葉曉瑜還是聽出了滿滿的不開心。
確實,此時劉瑜的心裡是真的很不開心,特別是聽到剛才葉曉瑜和路芊兩人談著自己根本就不知道的話題時,即使這些天是自己一直陪著路芊,但還是比不上葉曉瑜的一句話。當時父親要自己來路家莊待一段時間的時候,可沒有提起路家莊還有葉曉瑜這麼一個男的存在,而且還和路芊這麼好。
「劉瑜,你沒覺得我成天搞些女孩子的東西,又是做糕點,又是做衣服,娘唧唧嗎?」
雙手撐著桌子,葉曉瑜好玩的繼續問對面的劉瑜。
這些天來,自己被地裡的事情搞得焦頭爛額,根本沒有時間,也沒有想起來自己還有這麼一件事情還沒有和劉瑜解釋。
「怎麼會,曉瑜兄弟這最多算是涉獵廣泛吧……」
感受到葉曉瑜的目光,劉瑜抬起頭來,乾巴巴的扯了一抹笑容。
他撒了謊,其實在劉瑜的心裡,這些天相處下來,除了在外人面前雷厲風行像個爺們之外,在私下裡,他真的覺得葉曉瑜的舉止有些……怎麼說呢?就是有些偏女人,像現在眼前這個樣子,雙手撐著下巴,實在不是一個純正老爺們能做的出來的。可是,不夠陽剛又怎樣,關鍵是路芊喜歡啊。
「哈哈哈……能得到劉瑜你這樣的誇獎,我真的很開心,不過——」
葉曉瑜頓了一下,嚥了口水,強忍著笑看著鬱悶的劉瑜繼續說道,
「我自己倒是覺得自己平時太過於爺們兒了,畢竟,作為一個女孩子家家的,應該更陰柔點才對……」
「啊??」
劉瑜驚嚇的抬起頭,眼裡充滿了疑惑、震驚、懷疑、甚至是好笑的神色,他剛才好像沒有聽清葉曉瑜說了什麼,或者說他肯定是聽錯了其中的幾個字。
「你沒有聽錯,我是女的,如假包換……」(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