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怡王,趙永多,鑫彩……
上官花逐腦中盤旋著好幾個名字,還有那些紛亂複雜的事……
「上官小姐!」有人在身後叫她牙。
回過身,確實卓僥追了出來,手中金晃晃的不知拿了什麼酢。
待他雙手將東西呈到她面前時,她才發現,原來是一支令箭。
「上官小姐,皇上賜你的金牌令箭,見令箭如見君。若有人再敢對你無禮,便是對皇上無禮,你可請出令箭任意處置!不過,請上官小姐慎用!」卓僥恭敬地將令箭交給她。
她盯著這隻小小的令箭,卓僥這番話可謂令人深思。
御賜金牌令箭,乃永嘉帝對她的恩典,在這個節骨眼上,能把令箭賜給她,看來的確是要把皇位傳給還未滿週歲的祖天承。
可是,卓僥也說了,要慎用,永嘉帝對她始終不是完全放心的,必然還有所牽制,如果她所做之事背離了永嘉帝的意願,卓僥便會有所行動了……
卓僥這個人,越來越讓人不敢小覷……
倘若卓僥知曉了她所做之事,只怕當場就會捏碎她的腦袋……
她想著,彷彿有一隻利爪在她頭頂一般,陰森森讓她不禁打了個哆嗦。
長安看著她走來,詫異地問,「小姐怎麼了?皇上說了什麼嗎?」
她搖搖頭,「回去再說。」
回未央宮以後,她把青兒支去備水沐浴,而後一邊放下髮髻,一邊對長安低聲道,「平怡王、鑫彩、趙永多,這三個人你可認識其中一個?」
長安搖頭,「不認識。不過,趙永多倒是知道的,是皇后的兄弟,執掌京城九門。其他兩個卻是連聽也沒聽過的。」
九門提督?她沉默了。
難怪永嘉帝放不下心來,難怪永嘉帝說,還來不及為她掃清障礙……這個趙永多當真是最大的一個障礙,掌著九門,便是掌著這京城的命脈啊,可以說,若哪日他趙永多想反,這京城的大門便為反軍敞開……
「長安。」她皺眉,「若這時候逼急了趙家,你說趙家會不會就反了?」
「趙家一定會反的,無論此時逼不逼他們……」長安看了她一眼,「小姐想到了什麼?」
她想想也是,雖然太子被廢,但趙家妄圖再度崛起的心從來沒停過,所以,逼或者不逼也就是這麼回事了……
她笑笑,「沒什麼,只不過,有的事,正不可為,邪可為,皇上不可為,我可為,反正,如今的我,從來也不把自己歸為正的那一類……只不過,若當真反起來了……長安,我想賭一把……」
「小姐請說,無論輸贏。」長安篤定地道。
上官花逐點點頭,「嗯,我突然想起一個人來,你去找他,過來……」
她對著長安一陣耳語。
長安聽完看了她一會兒,點頭稱是。
「但凡是食人間煙火的人,就一定會有弱點……」她望著銅鏡裡的自己,青絲鋪散而下,哪裡還有曾經豆蔻少女的影子?「長安,我也有。若是我們輸了,記得,一定要保護好他……」
「是,小姐。」長安低著頭不敢看她,也不敢讓她看見此刻自己眼中的悲憐。她說的他,他明白,是上官家唯一的根,也是她所謂的弱點,她如今所做的一切,她一步步堅定活下去的理由,都是為了他……
而她,在他眼裡,分明還是那個嬌媚可人,不知世事的小女孩……
永嘉帝的病,一天天的,並沒有好轉,相反,應是越來越嚴重了,只不過,卓僥封鎖了所有的消息,她也只是由黎芙一日比一日悲慼的樣子而推斷。
黎芙此人,對永嘉帝的感情倒是頗深的,只是,她至今還不知黎芙到底是何出處……
東宮那邊對永嘉帝的病情十分關注,不時送上珍奇補藥,可是,卻始終見不著皇帝一面,於是更加惶惶。
朝中站不同派勢的大臣也跪在承熙宮前,要求見皇上,而永嘉帝見的,不過是那幾個忠於他的臣子。
此種情況,竟持續了近一個月。
一個月以後,傳來驚天消息,九門提督趙永多竟然暴卒在自己新寵的外室家中,而其外室卻在事發後
消失無蹤,其死因,被人連刺數劍,其中一劍割斷喉管而至其死亡。
京城府尹追其外室身份,得知,是京城一月前新起的角兒,叫梨蕊兒。趙永多愛看戲,愛捧角兒,這雛角兒嬌美鮮嫩,且說不完的嫵媚多情,趙永多竟然一頭栽進去,將她抬去做了外室……
再追不到梨蕊兒半點消息,府尹只能去抄戲班子的家。
班主欲哭無淚,只道這梨蕊兒一月前前來投奔,說得甚是可憐,而彼時和另一家戲班又在競爭,這梨蕊兒的旦角可謂超出京城裡任何一個大腕兒,是以,才同意其在戲班裡掛牌唱戲,一唱之下,果然大火,誰也不知道她到底是個什麼來路……
府尹毫無辦法,趙相那裡不好交代,只好把戲班子給上報了上去。
趙相痛失愛子,老羞成怒,欲拿這戲班子洩憤。
卻不知,誰把這事兒捅到了永嘉帝那裡,永嘉帝病中大怒,責趙永多身為朝廷命官,竟然捧一戲子,還私抬賤籍戲子為妾,以致被殺身亡,實在丟盡了朝廷命官的臉
,且有違朝綱,要究趙永多瀆職等多項罪名。
至於戲班,雖然梨蕊兒乃戲班中人,但無確鑿證據,證明趙永多之死乃戲班人所為,是以,免了戲班子諸多人死罪,只驅除出京,用不得踏入京城半步。
趙相打落牙齒和血吞,只能將這口氣忍了,以謀下一步大計。
這一變故之後的未央宮。
天氣晴好,黎芙帶著小皇子在花園裡曬太陽,青兒隨侍,而上官花逐和長安則在窗前看著他們。
小皇子較一個月前又大了些,時不時發出咯咯的笑聲,上官花逐聽著,不免揚著下巴輕笑,聽長安匯報,新的九門提督已經任命了。
她歎了聲氣,「到底還是連累到旁人了……可有給戲班子補償?讓他們有足夠的銀子前往別處繼續營生。」
「是,有的。」長安回道。
「那便好……」陽光有些刺眼,她不得不微瞇了眼睛。
趙永多解決得太容易了些,她自己都覺得過於順利,太順利,往往是不詳之兆……
黎芙抱著孩子過來了。因帶著孩子在陽光下玩耍,她出了些汗,臉龐紅艷艷的,如春桃一般嬌媚。黎芙,愈加美麗了呢……
「小姐,承兒該睡了。」黎芙說。她也該去永嘉帝那裡服侍了。
「去吧。」她點點頭。
始終不喜歡這種感覺,在黎芙的面前,她就像是一個外人……
晚上,黎芙還沒回來,小皇子卻在哭,按理,黎芙該回來餵乳了。
她只能讓青兒暫時用羊奶餵著,一邊讓長安去看情況,心中說不焦急,那是假的。
然而,長安還沒走出未央宮的宮門,承熙宮的小太監就過來了,宣上官花逐帶小皇子前往承熙宮。
她知道,到了……
抱著還在啼哭的小皇子前往承熙宮,一路,從沒有如此多的侍衛護著,可見,今晚絕非一般。
承熙宮外,跪著諸多大臣,為首的,就有趙相。
進入宮內,又見跪在寢殿外的前太子和祖天琪,而祖天承仍然只會在她懷中哇哇大哭。
「快,上官小姐。」卓僥出來,催促道,「皇上傳您和小皇子。」
她抱著孩子疾步進入寢殿,永嘉帝躺在床上的樣子,已是十分虛弱了。
「皇上。」上官花逐靠近,而祖天承的大哭聲讓永嘉帝清醒過來。
「承兒……」永嘉帝沙啞而低緩的聲音喚道。
「皇上,承兒在這裡。」她把祖天承抱進,用祖天承的手去觸摸永嘉帝的手。
永嘉帝的手無力地摸著祖天承的小手,目光有些渙散,「承兒,為何哭呢?」
「想是……餓了……」她答道。
「奶娘呢?帶去餵乳。」永嘉帝即便是在這個時候,依然是十分警惕的,竟然沒有叫芙兒,而是叫奶娘……
「乳娘在一旁的暖閣,不便過來。」卓僥回道。
原來,這才是黎芙遲遲不歸的原因,諸多大臣跪在外面,她已經不方便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