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哽咽得幾乎發不出聲來,全憑著嘶啞的喉音及唇形,讓他聽明白她在說什麼。
他緊繃的臉,一片清白,亦沉了聲,低喝,「喚月,拿劍來!」
少頃,喚月雙手呈上一柄劍。
那是他的劍。
他生平最珍視的物件有二:一為那只被她摔碎的玉塤,二,則是這把短劍。
這劍有個極特別的名字,曰:噬心。
玉塤乃她母親遺物,這劍,則是件古物,劍柄暗沉沉的紅寶石和繁複神秘的花紋都表明這一點。
只見他取了劍來,劍出劍鞘,他再將劍倒轉,手執劍尖,劍柄對著她。
劍柄上的紅寶石在燭光裡透著血一般色澤,那暗沉的,隱隱流動的血紅色,有著莫名的蠱惑人心的力量……
她握住劍柄,心中所有怨和恨排山倒海一般湧上來,化作強大力氣,咬牙向著他胸膛狠狠紮下去……
血,在他黛青色衣服上漫開成暗色一團。
他臉色依然是那般清白顏色,卻始終不曾皺過眉,只眼裡,墨色瞳孔的深處,太多內容,她看不清,也不想看清。
她恨的,是這張臉,這好看到極致卻毀了天下也不驚的容顏。
她恨,恨不能撕碎這張臉,恨不能用這劍毀了這容顏,咬著唇奮力想將短劍抽出來,奈何力微,除了劍刃在他傷口處多碾了幾遍,無甚效果,只是,血,更多的湧出來了……
他於是自己親手握住劍柄,用力一拔。
劍身拔出的瞬間,血噴湧而出,噴在她近在咫尺的臉上,噴在她唇際。
她伸出舌來,舔了舔,空洞洞地笑,「原來……血,真的是甜的……」
他依然將劍身倒轉,劍柄給她。
這意思,是要讓她出氣嗎?直到她氣順了為止?
她忽然不想扎他臉了……
空洞的笑容裡泛起了詭異,她握住劍柄,緩緩地,嘶啞地說,「王爺……我說過,王爺對我做了什麼,我必十倍奉還,既然我不能再有孩子,那……王爺……也就絕後了吧……」
一個「吧」字剛落,她的短劍準確無誤朝他下/身刺去。
可惜,她終力竭,這一劍只扎中他大腿根,而她自己,終因心力交瘁而不支,再次軟倒在他腳下,看著那血,從他衣擺滲出來……
她拽著他青色雲紋衣緣,淚滴滑下。
仰頭,含淚而笑,「王爺,你知道嗎?蔻兒死了……是我親手殺死的……它死的時候,都流淚了……好像在說……主人,你為什麼要殺我……為什麼要殺我……」
她說完,便開始大笑,笑得喘不過氣來,「王爺,你告訴我,我為什麼要殺死它……為什麼……」
他僵直地站著,如一座石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