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搖清影罩幽簾,兩兩時禽噪夕陽。謝卻海棠飛盡絮,困人天氣日初長。(宋——朱淑真)
炎熙漠帶走的侍衛和隨從並不多,只是帶上了雲浩和如辰,如月。光是這三個人已抵過千軍。不過這一次,他卻錦軒國後宮最高統領著皇貴妃白羽給帶在了身邊,這讓所有的人又覺得羽貴妃這麼多年榮寵不衰看來真的是很討皇上的喜歡。而白羽一身簡裝,如同平常婦女般的裝束卻依然氣質卓越。輕裝簡便,加上熙漠四人也就十五來個人。只是熙漠眼尖的發現,這隨從內好像多了兩個身影,其中有一個特別纖弱瘦小的背影,他那雙凌厲的雙眸猛然攝住那小小的背影,即使沒有露出正面,那背影也是他再熟悉不過的了。本就冰冷的臉上更是洋溢著一股怒氣。跑到人群中,走上前,一把將那小人拎住。
「你這是要鬧哪樣?」那雙原本清冷深邃的雙眸瞬時變得火光四射,他還以為她真的是太累了,清晨他起床的時候她依然熟睡,甜美的臉上還露著香甜的笑容,當時他戀戀不捨的親了親她的額頭,還在欣喜還好小丫頭沒醒來,要不然他倒反而要因為離情而覺得傷懷了。沒想到,他才前腳踏出了宮門,她後腳便跟了上來。
「我沒有鬧哪樣啊?就是怕你那冰塊臉到時候把村民給嚇壞了,好歹有我這個玉樹臨風,瀟灑俊逸的小侍從安撫民心啊!」她回以他一個燦爛如陽的笑容,好像一切都是理所當然似的,倒是讓身後的朱雀,雲浩和如月等人忍不住現出了笑意。而如月則是想著以這丫頭的機靈怕也是猜著了幾分閣主讓白羽同行的原因,看來這一路上,不會枯燥無味了。如塵自然也是見識到過這丫頭的倔強,說實在的,焱昕閣的除了那對木淺淺死心塌地的如日,其餘幾人都早已把夏翎菡當成了親妹妹那般疼愛,現在看著那原本高高在上的閣主幾次三番背個小丫頭搞得哭笑不得,他們也覺得好玩。何況有他們幾個在,害怕那丫頭出什麼事嗎?
「這個理由太牽強,」炎熙漠冷冷地說著,手卻情不自禁地將她抱向自己的馬前。
「因為,我捨不得你,我不想和你分開,」轉過頭甜甜對他微笑,而炎熙漠的眸子裡,不再冰冷,轉而化為如泉水般的溫柔。好吧,既然如此,他也不想否認,他也是不忍捨下她的。
此行是救災,為了盡快趕到西部小鎮,原本便沒有準備馬車,而白羽不知是熙漠或如月有意無意的安排,她竟和如月同騎。坐在如月的懷前,隨著那馬匹的顛簸,如月粉頰羞紅,總是覺得扭捏的尷尬,而如月卻是仍舊的雲淡風輕,只是那眉間卻有著似有似無的笑意。也許,皇上是故意的吧,也許皇上也看出了他們兩人之間端倪?只是她無法否認的,是自己那可是中狂跳不已的心。不是因為不愛了,也不是因為立刻愛上了另一個男子,只是從來沒有過的體會和接觸讓她無法不去感動和悸動,畢竟曾經她都只是在單戀,她想,她真的無法抗拒這份意外到來的情感。是虛榮心也好,是真的動了心也好。
「公子,明日清晨便能趕到小鎮,只是今晚可能沒法住客棧了,」走在最前頭的如辰策馬回頭,來到炎熙漠的身邊稟報著。
「哇塞,露宿街頭哦,這個好!」炎熙漠正在揪眉之際,夏翎菡卻在他的胸前雀躍著。這幾日,住過兩個晚上客棧,白羽都是和朱雀同睡,而她,自然是霸佔著炎熙漠的,她敲著白羽和如月分明是郎有情妹有意的,這除了馬背上的接觸,自然還是得多多聯絡感情,如今一整晚相守,說不定就會有什麼火花。
「傳令下去,就在前方休息一整晚。丫頭,不是露宿街頭,而是荒郊野外,你怕嗎?」炎熙漠無奈地瞪了夏翎菡一眼,這是他從小慣壞的小丫頭,閨房千金,大家閨秀那一套對她,真的不適用。只是仍然掩蓋不住那溺愛的神情。
一行人扎堆在郊外,休息一晚上,明日便能趕到,這一路上,也有敵軍偶爾來襲,但都是些不成氣候的,如今停頓在這荒郊野外,熙漠倒也不慌亂。點起篝火,拍了一些士兵去打了野味,炎熙漠悉心為翎菡烤起了鮮魚和野雞。看著翎菡毫無規矩的用手撕扯著雞肉彷彿很美味的樣子,白羽顯然還是被自小的禮教所束縛,顯得有些猶豫。
「白姐姐,在這荒郊野外的沒有人會在意的啦,你那大家閨秀的禮教就暫時收一收吧,」夏翎菡邊啃著雞腿邊含糊不清地說著,熙漠只是帶著笑意搖了搖頭,用手輕輕逝去她臉頰上的殘渣,只是這簡單的舉動卻讓白羽覺得有些酸酸的,又有更多的羨慕。她跟隨皇上那麼多年,彷彿每一次皇上的溫柔都是只給了翎菡。而又忽然碰觸到如月的含笑的眼睛,忽然便覺得臉頰像是燒燙了那般。
「翎菡說的不錯,你也可以這樣試試,要不然,可會吃不飽肚子,」如月溫柔地說著,他倒是很想看到白羽放縱自己的樣子,她被約束太久,久到連自己的心都會看不清。白羽不再拒絕如月的好意,只是讓她這樣大口吃肉她一時間還是不太適應,然而比起先前的扭捏,已經好了很多。如月笑看這個放不下矜持的女子,她將來是要陪他行撿走江湖的,看來,得早日讓她改了身上那被約束十幾年的閨秀病。其實白羽也就二十來歲,卻總把自己弄得像個深沉懂事的老人家。
恰巧天公作美,郊外的夜空似乎星光璀璨,比之焱昕閣內帶著神秘色彩的風景,此時盛夏的夜空透露著陣陣風香,夏翎菡將頭枕在炎熙漠的腿上,而讓炎熙漠彆扭的是這丫頭還仍然穿著一身男裝,此時被不知情的士兵們見了還真是奇怪得很,然他炎熙漠從來都不是在意這些的人,帶著笑意,輕輕撫摸著翎菡的秀髮。
「熙漠哥哥,你把白羽帶出來不會是順其自然的吧?」她才不相信呢,不帶著她,卻帶著白羽,想是他在為白羽和如月創造機會吧。
「你最聰明,什麼都瞞不過你,」刮了她的鼻子一下。
「菡兒,你知道在這皇朝中,倘若你再不想是這皇室中人的話,有什麼辦法?」炎熙漠看向那一邊,白羽和如月坐在一起,雖然白羽的臉上仍然帶
著些侷促不安,但是他相信不用多久,如月便能娶得一個完完整整的白羽。畢竟這些年白羽對他的,只是單戀,或許這單戀中還有很多很多的是因為沒有得到夢想的憧憬,那並不是真愛。
「就是……?」夏翎菡用驚訝的眼睛看著他,是啊,在這皇朝中,如果不想做皇上了,只能宣稱皇上駕崩,若是再不想當著皇室中人,那麼只有對外宣稱去世了。
「你是想這一次讓如月就帶著白羽離開皇宮,然後回去只對大家宣稱皇貴妃途中遭遇不測?」夏翎菡忽然間就明白了,怪不得他會下令讓皇貴妃同行。而此後白羽和如月應該就會生活在焱昕閣吧,如月終於是要抱得美人歸了,如此一來,整個後宮中,再無有權位的妃位,只有她惜菡公主。
「菡兒,你能拋下公主的名聲嗎?」早知道她聰慧機靈,卻更與他心有靈犀,他只是簡單一說,她便已明白其中奧秘。
「我從來就不是真正的公主啊?」夏翎菡微微一笑,熙漠卻覺得心微微一痛,誰說她本來就不是?她原本便是太傅府千金,夏大人的獨生女兒集萬千寵愛於一生,又從小與他青梅竹馬,這樣的光環只怕是與生俱來的,倘若不是先生為了救他,她仍是那個生活在太傅府偷偷看他唸書的無憂無慮小姑娘。然而如今,他給了她一切,卻仍然覺得愧疚。
「菡兒是我心中的公主,」親吻她的髮髻。
「嗯,是不是公主都無所謂,只要能和熙漠哥哥在一起就行了,」她風輕雲淡的話語卻讓炎熙漠深深溫暖,一如那一年,她才三歲便許下誓言要陪在他身邊。
「菡兒的夢想,便是熙漠哥哥的夢想……」他言盡於此,只是想讓她知道,她所希望的,他都知道,他也都會努力去做。
「這一路,菡兒太勞累了,」還是不放心她孱弱的身體。
「你看,一點都沒事呢,」是很累,但很幸福,和他這樣遨遊在民間,一起同甘共苦,她才是幸福的。何況還有如月在。
「熙漠哥哥,你看那邊……」手指向那一邊,如月和白羽似乎正在說著什麼,月光下,她能隱約看到如月溫柔地笑容和白羽嬌羞的樣子。
「菡兒,你的眼裡,應該只有我,」炎熙漠霸道地輕吻著她的紅唇,看來此行回去的時候,是該少個皇貴妃了。如月戀上白羽,倒是他不曾想到過的,看來緣分,真的是很奇妙的東西。其妙到他和菡兒,竟然自幼在一起,卻又愛的如此刻骨……他知道,白羽不再拒絕如月,那麼一切的結局便更完美了。明晨,解決好西部小鎮的事情,窺探的小女人,慕容華是過得太舒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