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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099明光 文 / 酒澈

    給連翩和愛德華打開門,撲面而來的先是一陣食物的香味。再一看,愛德華手上提著滿滿一大袋吃的,全部已經打包好了。

    「本來是說傍晚回來叫你一塊出去吃飯的,結果臨到酒店門口聽說你受了傷,就折到附近的飯店先打包了過來,就在房間裡吃吧。」

    面對他們細緻的關切,我很是感動,卻又擔心這一頓飯吃下來,穆薩會在衣櫃裡悶壞。

    「別愣著了,先吃點東西,你肯定嚇壞了。」我正猶豫之際,連翩和愛德華已經進了屋,將口袋放在桌上,一盒一盒地拿出,竟是中國菜。

    「外面不遠的中國餐廳,是兩個四川人開的,味道應該還不錯,嘗一嘗吧。」

    出門在外,中國風味總能令人倍感親切。聞著這誘人的香味,我不禁垂涎欲滴,也顧不得還在衣櫃裡的穆薩,立刻開始大快朵頤。

    一邊吃,一邊聽到連翩問:「你的傷怎麼樣了?」

    「還好,已經上藥了。」

    「能爬山嗎?我們明天的行程安排是傑布哈費特山,聽說是阿聯酋第一高峰,被稱為神山喲,你能行不?」

    聽見第一高峰,我的腿軟了一下,想像自己勾下身體大汗淋淋的模樣,腰部便開始隱隱作痛,只得搖了搖頭:「恐怕不行。」

    連翩憾恨地搖搖頭:「那就太可惜了,我們這次的郊遊費,大部分都花在了明晚山頂酒店的住宿費,你虧了。」

    愛德華「嘖」了一聲,否定道:「你別嚇她,不用爬山的,開車也能到。」

    連翩爽朗地笑了兩聲,給我和愛德華倒上飲料,是阿聯酋很暢銷的石榴汁,順口問道:「愛德華,為什麼這次喬治沒和你一起來?我以為喬治很愛到處玩的。」

    我心頭一凜,生怕連翩拿我和喬治的友誼開玩笑,要是被衣櫃裡的穆薩聽到,恐怕又沒得遭到陰沉的輻射。

    但轉念一想,就是聽到又能如何呢?原本就沒有什麼大不了,便任由他倆說下去。

    愛德華哈哈大笑,樂呵呵地說:「喬治最近總揚言他要轉型,結果以前的情債太多,想出來玩,脫不了身呢。」

    我灌了一口石榴汁,咂咂嘴:「怎麼回事?」

    愛德華狡黠地笑笑,搓了搓手道:「聽說是舊情人結婚以後被丈夫冷落,慾求不滿,無處可洩,心裡憋得慌,只能找喬治尋求安慰了。」

    連翩撇撇嘴,很是不滿:「那這麼說,喬治還成了別人的第三者了?」

    「具體的我也不清楚,知道的只有這麼多,他也不會總和我說這些。」愛德華抬眼看著連翩,笑瞇瞇的,「所以你看,喬治是外表忠厚行為開放,我是外表花哨行為檢點,知道你來了阿萊茵,就立馬飛奔過來了。」

    連翩被他逗樂:「好啦好啦,知道你不錯。」揣起手,突然感慨道,「當時我看喬治憨厚,還指望著他能幫汐汐走出失落,結果是個更不省心的。到處花心倒沒什麼,但介入別人的家庭,這就不對了。舊情人都結婚了,就該果斷分開,免得被別人丈夫發現暴打一頓。」

    愛德華思忖幾秒:「話不能這麼說,別人也是婚姻生活不滿足才找上喬治的,說明這段婚姻本來就是有問題的。慾求不滿這個問題,是人的根本需求,其實真的挺重要的。更何況,這也不是喬治主動的。」

    連翩用輕蔑的口氣說:「那也不應該。別人夫妻關係本來就不好,喬治一摻合進去,豈不是更亂了。他又不會對別人負責,就這樣吊著。總有一天,傷人傷己!」

    連翩雖然愛情觀開放,但底線清晰。可是這話在如今的我聽來,特別刺耳。悶悶地夾著碗裡的菜,心中絞作一團,緘默不語。

    在他們兩人的爭鋒探討之間,連翩突然停下來,問我:「汐汐,你怎麼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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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聞言,辛格笑了兩聲,低頭觀察著岩石在顯微鏡裡的形態,再次恢復專注。

    開學一個星期後,學校的郊遊活動開始報名了,地點在阿萊茵。

    阿萊茵是阿聯酋最大的綠洲,隸屬於阿布扎比,離迪拜只有百餘公里的路程。不同於其他酋長國沙漠綿延的景象,阿萊茵被綠樹清泉環繞著,是沙漠中最天然的一抹綠色。

    幾乎所有我們年級的中國留學生都迅速報了名,只有我一直拖著,遲遲不表態。

    連翩瞪大了眼睛,有些詫異:「汐汐,你不會不去吧?整整一個星期呢,你要是不去,悶在學校多無聊。」

    我安撫著她詫異的情緒,言道:「我不是不去,而是想等著最後再報名。我得先確定郊遊時沒有我不想看到的人……」

    連翩看過我脖子上的戒指,歎了一口氣。

    「汐汐,你怎麼這樣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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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理智寬心如她,給的建議是取下項鏈,也免去了傷悲。

    我搖搖頭,軟弱地拒絕,說服自己道:「只是一條項鏈,一個道別的紀念,一種好聚好散的禮節。說到底,其實也就是個飾品而已。」

    她定定地看著我,心疼憐惜的目光。過了一會兒,那眼神越過我,看向我身後,露出詫異的表情。

    「怎麼了?」我順著她的目光,也往回看去,竟是看到穆薩和嘉軼並行著,正有說有笑地從圖書館走了出來。

    「這是怎麼一回事?現在可是大中午,上自習也不會這麼勤快吧。」連翩問我。

    我聳聳肩,也是不解:「不清楚,可能是小組討論,剛好缺了一個人,就剩他倆了。」

    連翩頓時露出同情的表情:「這才剛開學,你們老師就佈置題目了?」

    我仔細回憶了一番,最近的確沒有任何作業和資料需要討論,那他倆又是在幹什麼呢?據我所知,穆薩可不是鑽研學術的材料。

    話剛說完,就見嘉軼和穆薩分開道別,兩個人向相反方向走去。而嘉軼,正迎面朝我和連翩走來。

    「嗨。」嘉軼明顯意氣風發,相當高興,「你們倆杵在這兒幹嘛呢?」

    「剛巧路過,就瞥見你了。」連翩撇撇嘴,最近嘉軼對她不冷不熱,沒了刻意的追逐,關係反倒比從前自然了許多。連翩不再故意躲著不見他,而是坦然相對,少了從前惶惶的芥蒂。

    我躍動著好奇心,想要問問他同穆薩去做了什麼,可抿抿唇,又覺得自己不該再問,免得再生波瀾。

    我這廂正猶豫不絕,連翩就徑直了當地替我問了出來:「你和那個白袍,大中午在圖書館上自習?」

    嘉軼很是爽朗地哈哈大笑:「是啊,愛學習吧。」

    「我才不相信。」連翩揣起手,「以前汐汐和白袍們一個小組的時候,我可是看在眼裡的,從來不討論,怎麼犧牲大中午的時間去學習?笑話。」

    「不騙你,真是去學習的。」嘉軼喜上眉梢,帶著點得意的炫耀:「只不過沒有討論,只是我單方面輔導他。當然嘛,這個報酬,也是很高的嘿!」

    我終於忍不住心中的困惑,還是問了出來:「他現在,這麼刻苦?」

    嘉軼擺擺手:「不是專業課啦,他也不知道是哪根筋錯亂了,偏偏要學習中,還不讓我告訴別人。」他呵呵一樂,笑道,「不過,告訴你們應該沒事。他保密的目的,肯定不是針對你們倆。」

    我癡癡怔住,唇抿成一線,不知不覺中,又掉入了思念的泥潭。想起了辛格告訴我戒指項鏈的寓意,不禁胡思亂想。

    難道他,還在嘗試著努力嗎?

    若不是如此,又怎會專門去查中國的地質概況,又怎會隱瞞著他人學習中?在我一步步想要遠離他的時候,他還想要一點點地靠近我嗎?

    眼底的光與心內的火剎那明滅,無法盡訴這紛擾雜陳的絕望。

    想愛他,沒運氣;想恨他,沒借口。

    想躲避,沒地方;想接納,沒勇氣。

    無論哪一種方式,都無法滌盡內心深處盈盈一握的蠢蠢欲動。

    只是這蠢蠢欲動,不能說、不可說、不敢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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