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不去說「神秘客」韋傑心中那些個此起彼伏的念頭,黃清月自家知道自家事,不敢有絲毫的懈怠,他知道只能保持不斷的進攻,才能對絕頂高手形成壓制,一旦讓這類人緩過勁來,就會發生無數種可能。況且,剛才段老邪那一招力量極度凝練的劍芒,讓黃清月心有餘悸,他完全不能理解,是在一種怎樣的情形下,人類只憑借自身,就能讓力一絲的發散都沒有。他是萬萬不能讓韋傑有機會蓄力發出那樣的招式的,在那樣凝練的內力面前,黃清月想不出自己有任何勝算。
所以黃清月身形如煙,圍著韋傑拳打腳踢,剛剛才硬拚一記,馬上又虛招迭出,把一個虛實相間運用到了極致。兩人交手處一陣模糊,只看見一團雨水凝而不散,就這麼彙集在那邊形成一團,並且扭來扭去。只能通過耳朵聽見或輕或重的「辟啪」聲,響成一片。
韋傑越打越不是滋味,通過這一段時間的交手,他已經可以肯定,面前的對手並不是絕頂高手。雖然在攻擊力上和絕頂高手不相上下,而且速度和身法還要勝於絕頂高手,但是不是就不是。絕頂高手並不是只憑借強大的攻擊力和速度,最重要的是一種感官上的優勢。面前這個對手沒有絕頂高手那種歷經生死的超然,沒有生死相搏的煞氣,最主要的是,經驗欠缺。這個結論很好得出,韋傑能肯定這個對手的感知力可以正常的使用。至少可以準確的感知到自己。自己幾次製造的陷阱他都沒有踏進來,說明他對自己潛伏的後招一清二楚,反而是這樣堅定了韋傑對他的判斷。同樣的情況,換一個真正的絕頂高手和自己對陣,一定會憑借這麼多超越自己的優勢,反過來利用自己的陷阱,輕而易舉就能重創自己。這個對手他不敢,只是抱著拖住自己的目的。韋傑一顆幾乎絕望的心漸漸平靜下來,還有機會,只要能在一炷香之內殺死面前的敵人。那麼。一切都還來得及。
黃清月逐漸也發現了這個現實,就算保持著持續的攻擊,讓韋傑騰不出手腳,也拿韋傑沒有辦法。而且。韋傑已經逐漸適應了自己的攻擊方式。並且黃清月能感覺到。如果不能在短時間內逼迫敵人退出戰鬥,那麼自己就只能轉身逃走了。
想到這裡,黃清月決定冒一個險。說起來。那還是一年多以前,在那座荒山破廟裡,黃清月一聲怒吼,震死了趙光。過後回想起來,黃清月判斷出,那是在生死的瞬間,身體自發的調動精神力發起的攻擊。雖然過後自己由於透支了精神力,陷入了昏迷,但是可以得出結論,自己的精神力極其強大。
來到神威鏢局以後,雖然一直忙於訓練自己的身體技巧,但是黃清月還是利用了空閒時間,嘗試著練習了精神力的攻擊方式。還是取得了一些效果。雖然從來沒有在對敵中使用過,而且還是和絕頂高手對敵,但是黃清月仔細分析卻認為,應該會有效果的,結合田通的說法和自己對敵絕頂高手的的經歷都能夠說明,自己的精神力層次高於這些絕頂高手,那麼試著用精神力攻擊一下敵人,說不定還能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本質上有些二桿子精神的黃清月,只把問題想到這裡,就不再接著想下去了,或者說下面會怎麼樣,他自己也並不清楚。但是這並不妨礙黃清月積極地付出實踐。他將自己的心念力除了留下足夠保持攻勢的需要以外,其他的心念力一股腦兒都運動到腦海。
這一運用,黃清月有了驚奇的發現,自己竟然能夠感知到其他人的情緒。周邊的人或焦躁,或喜悅,或興致勃勃,或心如死灰,雖然不能清楚地知道他們到底在想些什麼,但是能夠粗略的知道情緒的變化,就說明了黃清月的心念力又有了進步。
壓抑住這股興奮的念頭,黃清月努力控制這種能力投向對面的絕頂高手,這種感知又減弱了許多。不過還是大致能知道,這個對手現在一派氣定神閒,隱隱還有些期待,這就說明對手即將有所動作。
「那麼好吧,既然我不敢去抓你的破綻,那我也做一個破綻給你。既然你已經有所把握的樣子,就看看你敢不敢來?」黃清月如是想著,慢慢調整攻擊的力度和遊走的速度,做出一副漸漸後力不續的樣子,眼神中隨之演繹出一種視死如歸的狂熱。做出這些的黃清月更加有了把握,因為他感覺到,對面的敵人那顆本就期待的心靈,開始迫不及待起來。
半炷香之後,黃清月的攻擊力和速度已經降低到極其危險的地步。這種力度的攻擊,就算是計謀韋傑也不再放在心上,因為哪怕是一個陷阱,韋傑也有把握,就算不能重創敵人,也能搶回先手,並控制戰鬥節奏,直到最終的勝利。所以韋傑動了,虛晃一槍之後,使出了一直隱藏著的殺手鑭,手中匕首直刺黃清月心臟。這一擊尖端不動,握住匕首的手上下左右輕輕擺動,並且就在這一擊之中,速度變化不停,為的就是不讓黃清月探查到虛實,也讓黃清月最拿手的虛實相間的打法無從下手。而且這一擊還帶上了絕頂高手獨有的精神力運用,讓黃清月感覺彷彿天地都隨之對自己發起了攻擊,一種強大的壓力讓黃清月的反抗意識幾乎崩潰。
幾乎崩潰就是說還是沒有崩潰,如果換做其他對手,哪怕是半步絕頂,在這樣的攻擊之下,都興不起反抗的念頭,輕則轉身逃避,那就將迎接隨之而來的重重重擊;重則肝膽具喪,閉目等死。可惜,韋傑的對手雖然不是絕頂,但是在精神力的本質上。卻高於絕頂。韋傑的這一擊,只是讓黃清月發生了片刻的恍惚,隨後便清醒過來。來而不往非禮也,黃清月馬上對韋傑還以顏色,在兩人四目相交的一瞬間,黃清月盤旋在腦海中的心念力洶湧而出。韋傑只看見黃清月眼睛突然閃了一下,自己的腦海就突然像是被一把巨錘狠狠一擊,耳中也彷彿聽見「哄」的一聲,一時眼冒金星,還有些頭暈眼花。胸口煩悶。四肢的力量也隨之消散許多。
黃清月其實也不好受,他低估了絕頂高手精神力的自發抵抗。自己這樣一下,相當於是和韋傑精神力硬碰硬的一記強硬對撞,沒有技巧。輸的人自然精神渙散。贏的人也是殺敵一千。自損八百。
不管怎麼樣。在這個時候,黃清月贏了,贏得的是時
間。抓住韋傑來不及反映的時間差。黃清月捕捉到了那把匕首的軌跡,並且感知到附帶在匕首上的攻擊力減弱了許多,那種讓天地為之變色的精神印記也完全消失不見。
黃清月雙手各自左右畫了一個半圓,於自己胸前重重合在一起,正好將韋傑的匕首夾在中間,這把前一時刻還不可一世的匕首,此時就像是一條死魚躺在黃清月兩手之間,一動不動。同一時間,黃清月右腿屈起,一記膝撞直取韋傑小腹。
韋傑此時還沒有回過神來,但是絕頂高手豈是易與之輩,身體下意識的反應,韋傑的左腿也隨之抬起,向外掃出,企圖將黃清月的膝撞封到外面。
一切都沒有逃出黃清月的感知,韋傑左腿剛剛抬起,黃清月就明白對方要做什麼。於是黃清月這一記膝撞略微改變方向,先將韋傑的左腿頂開,隨後身體微微一側,夾於兩手之間的匕首被這一記側身硬是掰了下來,同時黃清月屈起的右小腿彈出,方向不變,繼續蹬向韋傑小腹。
到了這一刻韋傑才算是恢復了神志,面對這一擊已經來不及躲避和招架,只能被動的將全身功力聚集到小腹,希望能減輕傷害。
黃清月對韋傑調集內力集中到小腹,心知肚明,臨時改變了攻擊方式,沒有用整個腳掌攻擊韋傑,而是先用腳跟重重蹬在韋傑小腹上,震散了韋傑密佈於小腹的內力。隨後腳尖閃電般探出,在韋傑飛退的身軀上連點三下。這一招是和田通學的,為了彌補剛才腳跟那一擊過後力量的消耗,只能利用速度,在同一地點,連續點擊,積小傷為大傷。
如果換做田通來做這樣的事,估計韋傑不死都要脫層皮。黃清月還沒有田通那樣的經驗,這連續三下沒能點在同一個部位,讓韋傑逃過了一劫。雖然表面上看,韋傑在半空中就口中連續噴出兩口鮮血,其實傷的並不算重。落地以後,韋傑接連退出三步,每一步都在地上印出一個深深的腳印。化解完身上的勁力以後,韋傑一時間面色慘白,加上掛在嘴角的鮮血,實在是沒有一點點絕頂高手的風采。
那邊田通和段老邪一直在密切的關注著黃清月和韋傑的戰鬥,兩人精神力短兵相接的時候,兩人同時心中一緊,隨後也就一個呼吸的時間,韋傑就在空中噴出了鮮血。向來明哲保身的段老邪,不等韋傑落地後再詳查韋傑的情況,決定逃走。
面前的田通攻勢甚急,逃跑也不是那麼容易,不過這難不倒段老邪,拼著受了一點小傷,段老邪的身影,及其快速的消失在雨幕裡。
田通目送段老邪的背影消失,也不敢追擊,轉身往這邊疾奔而來。韋傑剛剛站定,就感知到段老邪落荒而逃,田通疾馳而來,抹了一把嘴上的鮮血,深深看了黃清月一眼,聲音難聽地高喊一聲「撤!」隨後當先一步跑了。
留下的韋傑帶來的一眾好手們,可就倒了大霉了。大家不要忘記,諸葛旬在神威鏢局四周都佈置了陣勢,擋不住絕頂高手,還是擋得住這些絕頂之下。如果沒有別人打擾,讓這些人心無旁怠地破陣,估計也不用花多少時間,可是神威鏢局一干人,是不會給他們機會的,再加上絕頂高手田通毫髮未傷回來了,這些人的結局已經可以預期。
黃清月沒有參與神威鏢局上下人等洩憤般的追擊圍殺,只是站在原地,微微閉上眼睛,盡情的感知著這些人的情緒。田通也沒有追擊,只是站在黃清月身邊,若有所思地看著黃清月,眼神中興奮莫名。
黃清月在一片絕望或者憤怒或者幸喜的感情中,驚訝的發現了一個奇怪的情緒,一種解脫和放鬆的情緒,同時伴隨著隱隱的快意。「這會是個什麼樣的人呢?」黃清月睜眼看去,發現居然是老熟人花玲瓏。此時花玲瓏也正看著黃清月,眼神中一片清亮,嘴角帶著微笑,渾身放鬆,對已經殺到面前的峨嵋刺視而不見,黃清月甚至於能夠從花玲瓏的眼神中讀出「謝謝你」這樣的字眼。
一時之間一種說不出的情緒充斥在黃清月胸中,目睹著滿地的屍體,和許多表情猙獰的神威鏢局好手,黃清月突然覺得一切都是那麼的荒謬,鬼使神差的,黃清月突然就不想讓花玲瓏死,直覺告訴黃清月,花玲瓏背後一定有一段極其心酸的往事。
楊薇手上的峨嵋刺已經抵在了花玲瓏的額頭上,尖端剛剛刺破一點點油皮,就停了下來。她不得不停,因為在峨嵋刺的中間部分,有兩根如玉般晶瑩的手指,黃清月的手指。這兩根手指來到峨嵋刺的面前輕輕一夾,楊薇的努力就隨之落空。
此刻,楊薇憤怒地注視著黃清月,手中並沒有放棄努力,一張俏臉漲地通紅,潔白的雙手用力到青筋蹦起,峨嵋刺還是紋絲不動。花玲瓏也注視著黃清月,眼神中並沒有劫後餘生的幸喜,只有些許的困惑和茫然,帶著點瑩瑩地笑意。
黃清月沒有看花玲瓏一眼,只是目視著楊薇,輕輕說:「算了吧!今天死的人夠多了。」楊薇倔強地昂著頭,說:「不!你要放了誰我都沒意見,就是不能是她,你是被她美色所迷。」黃清月只能用空著的手揉了揉鼻子,苦笑起來,但是仍然用兩根手指夾著峨嵋刺。直到身後傳來田通的聲音:「薇兒,放她走。」楊薇才憤恨不已的收回了峨嵋刺,一跺腳轉身走了。
獲得自由的花玲瓏環視了身邊一圈,對著黃清月的側影輕輕說了聲:「謝謝!」然後躍上牆頭,轉瞬間消失了(此時來敵基本上已經肅清,諸葛旬放開了陣勢,好讓鏢局的戰隊追擊鏢局外面的敵人)。
田通走到黃清月身邊,鄭重其事地深施一禮,鏢局其他人等跟在田通身後,單膝下跪,在黃清月面前黑壓壓的跪了一地。田通剛要說話,黃清月搶先開口:」不用謝我,我是鏢局的客卿,這是我的責任。你們非要感謝誰的話,就感謝你們的總鏢頭吧。」
看著田通還要說什麼。黃清月只好煽情了一把,說:「你是我的老哥哥,我是你的小兄弟。大家都是兄弟,還需要這麼客套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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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於是神威鏢局眾人起身,輪流走過來拍了拍黃清月的肩膀,一股無言的感情在眾人心中流傳。
最後一個來到黃清月面前的是楊薇,前面還對黃清月怒目而視的楊薇,此時已經沒了剛才的憤怒,眼圈有些微紅的看著黃清月,神情極其複雜。黃清月還是柔柔地看著她笑,本來想說點什麼,卻突然感覺渾身發軟,面前的景物開始模糊,近在咫尺的楊薇的臉都已經逐漸看不清楚。
黃清月知道不好,卻不願意就此倒地,只能向前邁出半步,一把抱住了楊薇。在四周的起哄聲中,楊薇一張俏臉羞得通紅,剛要掙扎,就聽黃清月虛弱的聲音在耳邊響起:「送我回去~~~~~~」楊薇一愣,然後不動聲色伸手同樣抱住黃清月,而且是緊緊抱住,然後半扶半抱著向小樓走去。
只有臨走前,看向田通的那一眼暴露了楊薇心中的焦急,或者還有一些別的什麼東西。(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