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陣十人恐傷及她手中人質,躊躇不前。
卻見白衣胡姬揮揮手道:「不打了,都坐吧。」那十人便各自尋座位坐下,仍舊呈包圍之勢,將廳堂圍得密不透風。
劉蘇將含青劍回鞘,手卻不肯有一刻放鬆,拉著瀲灩以親密之極的姿態面對面坐在一張小桌旁。「都是你安排的?」
不等瀲灩回答,她自言自語一般,「是了,含青的消息是你放出去的,李誕是你的人,這莊園是你的產業……我原以為你是受人指使才選了含青劍,卻忘了你也可以自己做出選擇。那麼——你是為了什麼?」
瀲灩微微一笑,先前觀舞之時,劉蘇大部分心神都放在可能出現的含青劍上,之後又被黑袍人牽著注意力,此時才第一次細看她容貌,瀲灩容色幾可與衛夫人相媲美。
「你我為的不都是這含青劍的主人?」
劉蘇心想,莫非越是美麗的人便越危險麼?她遇到的美人,先是衛夫人,後有浮戲山主,都是談笑間檣櫓灰飛煙滅的角色。如今又有了一個瀲灩,心狠手辣絲毫不亞於前二人。
瀲灩也是為了羈言……劉蘇不知羈言是否接到過與西域有關的任務,想來似乎也不是不可能。便輕輕歎氣,阿兄,你的對手還真不少啊。
歎氣歸歎氣,劉蘇正視著瀲灩,「落雁失蹤已久,」她用了這個代號,以避免說起這件事時巨大的悲痛,但仍是竭力控制自己才能保持表面的平靜。
「你們的糾葛,我不管。含青劍,我帶走。」對方並不知她與羈言的確切關係,這樣的條件雖然說不上令對方滿意,至少可以商議。
瀲灩溫柔微笑,「你走,含青留下。」
劉蘇沉下臉:「想留劍,你可以再試試。」被她控制著命門還敢提出這樣的條件,這胡姬——不,她的身份絕不是胡姬那樣簡單——瀲灩的膽量非同一般,這些樂工也不是普通人能夠控制的。
瀲灩靜靜看她片刻,丹唇輕啟:「你也可以試試。」她不通武藝,敢於在此等著劉蘇,自是有恃無恐。
劉蘇試運真氣,倏忽變了臉色:「迷香!」廳堂中的甜香並非先前舞蹈時殘餘的熏香,而是為她特意準備的。
瀲灩笑顏如花,輕輕拉開劉蘇緊扣在她腕子上的手,「你這會子也該沒有力氣了,可千萬要乖乖的,莫惹我生氣。」
劉蘇提不起力氣來,只得坐在胡凳上瞪她,且看她下一步如何做。
列陣十人中走出一使琴的中年婦人,道是:「殿下,照舊例處理麼?」瀲灩點點頭,似是倦極,以手支頤,淡淡瞧著比先前那些人都難以對付的漢人姑娘。
漢人姑娘客氣問:「你已處理過許多人了麼?」臉色已然不好看。
瀲灩道:「你莫怕,看在你適才不曾為難我的份上,我自不會讓你受太多苦楚。」
轉向那中年婦人道,「阿琴,給她個痛快的。」
劉蘇不禁苦笑,今日之事從頭到尾皆出自瀲灩設計,她口口聲聲不會讓自己受苦,卻是要快快取了自己性命。
她無辜地眨眨眼,「我不想死。我沒殺你,你也不當殺我。」
瀲灩怔了一怔,笑道:「都這會子了,你倒還與我說笑。你著實不比旁人可厭,罷罷,我便告訴你實話:若是單為了我,我非但不能殺你,反而應該謝你才是。可是,你來金城為的是甚麼?」
她並非問劉蘇,因此不待回答便接口道:「落雁是我舊識,他人雖死了,麻煩卻還不少。少不得我一一替他打發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