禍天打開木門後進去環視一圈，因為水霧升騰，倒也看不真切。溫泉裡靜悄悄的只有水滴的「嘀嗒」聲。禍天抬頭看了看，發現居然是露天的溫泉。拉上門後，禍天徑直走進池子裡坐下享受這溫度。
因為是夜晚，所以是女身呢。
「激動的心情沒了……」禍天非常遺憾地歎息道。
「很遺憾嗎？」一個熟悉的聲音在禍天背後響起。
禍天一轉頭就看到了衣著完全的伊凜。
「哈？你不泡嗎？」禍天本以為伊凜也是泡澡來著呢。
有些失望……
「哼哼，心情全寫在臉上了哦。」伊凜微微笑道，「給你的福利在這裡呢，下兵衛。」
那個叫下兵衛的金髮美女果著將八雲紫抱了進來。
「幽香呢？」禍天沒有看到幽香的身影。
「在休息呢，淬靈泉不適合她。」伊凜隨便選了一塊石塊坐下。
下兵衛小心翼翼地將八雲紫的身體放在一塊水不深的淺石。
禍天看著下兵衛和八雲紫那雪白**的摩擦，腦海中**不斷，但是臉上卻難有變色。
「淬靈泉，淬煉靈魂的泉水嗎。」光從名字大概就能猜到一些了。
「不，只是讓靈魂更為舒服罷了。」伊凜摸了摸自己的袖子，發現濕了後就隨便解開了衣服。
禍天看著那嬌小的身軀，沉默了一會才說道：「你不是不泡嗎？」
「水霧把衣服弄濕了。」伊凜倒是沒有多去想什麼，很直接。
反正衣服濕了，乾脆泡個澡算了。
「你倒是真的簡單直接。」禍天有些奇怪地看著伊凜。
「沒什麼……活得久了，對彎彎繞繞已經厭倦了。我可不是八雲紫。」伊凜最後一句，還頗有深意地看了那邊的八雲紫一眼。
「經歷過太多了啊。八雲紫善於隱藏，幽香只能發洩，而我……只是想安安靜靜地坐著，看著日起日落，然後平靜地老去。」伊凜絲毫沒有那種強氣，反倒有一種歸於炊煙的平和。
「開玩笑的。」伊凜自己首先一笑，拍了拍禍天的背。
「你真是一個很奇怪的傢伙呢。」禍天又重複了一遍。
真的很奇怪。
有時候能感覺到眼前這個傢伙的不靠譜以及一絲絲惡意，但是眼前這個無所欲求的伊凜也沒有絲毫虛假的地方。
「嗯，因為我只有在淬靈泉裡才能……」伊凜說著說著就這麼靠在禍天的肩膀上睡著了。
禍天看著恬靜的伊凜，也沒有多餘的動作，深怕弄醒了伊凜一樣。下兵衛看到伊凜那樣的熟睡，露出了溫暖的笑容，向禍天深深鞠了一躬。雖然景色獨好，但禍天卻沒有旖旎的邪念。
伊凜的髮絲在水中發散，如同游離的一圈又一圈的絲帶。禍天用手隔著水扶起一縷，髮梢的暗色還清晰可見。在禍天的眼中，那暗色的髮梢有著非常熟悉的感覺，那是……「魔」的味道。
「天魔嗎……」禍天的自言自語道。
「是哦，以污名代替榮譽，以其恨代替愛的魔王。」下兵衛並不介意地向禍天敘說。
「污名？伊凜是大天狗吧，應該很受尊敬才對。」禍天猜測著一切的可能。
「是哦，不過伊凜大人是混血。」下兵衛幫伊凜捋了捋粘在眼簾上的髮絲。
「鴉天狗和白狼天狗的混血。」沉默了一會，下兵衛才繼續道。
「原來如此……」沒有多餘點綴的說明，但是禍天卻從下兵衛那嘴角微斜的苦澀中看出了一點倪端。
「污名嗎……」
可以想像那個時候的伊凜曾經遭受了怎樣的排擠和白眼，不為鴉天狗所接受，也不被白狼天狗所接受。
「雖然天狗也是妖怪，但畢竟是群居的，所以對妖怪而言比較缺少的同情心並未完全消失。伊凜大人就這樣在夾縫中掙扎了很久很久……」下兵衛只是含糊地概括，但是言語間的那份語氣渲染卻讓人聯想到一個孤弱的身影在森林獨自徘徊。
「其他的天狗呢？」
禍天的意思就是有其他天狗接受伊凜了嗎？
天狗並不只有鴉天狗和白狼天狗，雖然這兩個族群最大。
「其他天狗都是附屬而已，趨炎附勢的卑鄙者可不只是人類的專權。」下兵衛的淡漠的語氣可見她是見過那些趨炎附勢的卑鄙者的。
「這句話我可不能當作沒聽到，不過我也不反對就是了。」禍天笑著看著下兵衛，也不在乎那句典型的天狗台詞。
下兵衛這個時候似乎才想起禍天的身份，歉意地說道：「抱歉，用了這種不禮貌的說辭。」
禍天擺了擺手，抬頭看著月色朦朧的天空，呢喃道：「那天，是連接虛無的吧。」
下兵衛隨著禍天也一起抬頭看這皎潔的月亮。
「你說幻想鄉的天空真的有星星嗎？」禍天的自語讓下兵衛微微一笑。
「您可是人類賢者，不該問我這個妖怪。」下兵衛笑著推掉了這個她也答不出的問題。
「嘛，想多了。你這裡有酒嗎？」禍天散去了這個無聊的想法，轉頭看向下兵衛。
「只有一些清酒，你知道我們並不種地。」下兵衛起身拿酒去了。
禍天當然知道妖怪不種地了。這些釀酒的米還都是跟人裡交換得到的，用妖怪山裡一些珍貴的藥材。
禍天小心地把伊凜身體的支點靠在背後的岩石上，然後看著那邊那個不動的傢伙輕笑了一下。
「你醒了吧，偷聽這麼久。」禍天坐到八雲紫旁邊，用肘搭在八雲紫光滑的背脊上。
「要麼幫忙按摩按摩，要麼就把你的肘子拿開。難得能進伊凜的淬靈泉，我可得好好享受。」被拆穿的八雲紫可一點不知道客氣，還翻了個白眼。
「這裡很難進嗎？」禍天有些驚訝。
「如你所見，這裡的淬靈泉對伊凜而言就是專門用來壓制魔性的。平常根本不開放，這裡泉水泡過一次後就會變成普通的水，需要百年的時間才能積累一池。」八雲紫感覺到禍天把她當枕頭後，也懶得再動。
「一桶一桶的泡不好嗎？非要一池？」禍天估計有什麼特殊條件。
「一桶的靈性不足以抵消魔性，反而會一定程度讓魔性躁狂。」八雲紫用手攪了攪這泉水。
「那我們跟著一起泡不影響這靈性嗎？」禍天似乎有些擔憂。
「沒什麼，我們兩個泡一個晚上都不一定能吸收一年的靈性，主要是用這滿是靈性的環境來蘊養靈魂。」八雲紫倒是沒什麼在意的地方。
門拉開的聲音。
「酒來了。」下兵衛端著托盤，上面有四瓶清酒和兩個空杯子。
「兩個杯子？」禍天笑問道。
「還有一杯是給八雲紫大人的。」下兵衛將托盤放在池邊後，躬身退下了。
「看來你早露陷了。」禍天也也不再壓著八雲紫的背脊，給自己倒了一杯清酒。
「你也不幫我倒一杯。」翻身起來的八雲紫看到禍天就自己一個人喝也是抱怨道。
兩個人靜悄悄的，只有水滴滴落的聲音。
思緒萬千的兩人卻是誰也沒開口再談之前發生的事。
「收穫祭，你會來的吧。」禍天許久才打破了這無言的沉默。
「會來的。」有些紅臉的八雲紫也不知是醉了，還是被泉水泡的。
「那冥夢……」
平穩的呼吸聲打斷了禍天接下來的話，因為八雲紫已經睡去。不是之前的裝睡，而是真正陷入了睡眠。
「為什麼總是挑這個時候。」禍天也是一臉無奈，左右兩邊的人都已經睡去。如果做些什麼也不會有人知道，但是思緒很重的禍天早已沒了這個心思。
考慮著一些事情的禍天只能仰望那個亙古不變的白玉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