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營前兩個守兵在寒風中依舊站的筆直,凝神看向走來的幾人,眼神最終更牢牢定在慕冰玥身上。
猶如仙女一般的慕冰玥,讓兩位守兵不禁看得呆愣。
桐媽面顯不愉之色,待行到近前,冷道:「我們是沈雪的家人,通傳。」
其中一小兵聽後立馬收槍,「請大娘稍等。」說完飛跑回營地。
另一小兵聽後收回目光,並未再敢亂看。
看來這裡的人還是很尊重慕家的人,慕冰玥心想著。
桐媽略略緩了臉色,小姐絕色,是人都忍不住要多看兩眼,但是猛盯著看可就不對了,這會見小兵不敢再亂看,她才稍稍有了好臉色。
其實也難怪兩個士兵失態,銀月初升伴著一身白衣施然走來的慕冰玥,如詩畫面怎能不讓人矚目?
晚風拂過,銀色披風與及腰墨發迎風飛舞,幽清淡仿似月光中的露珠,瀰散於週身上下的清靈之氣,更讓人心醉神遙?
若不是在疆場磨練多年,自制力較於常人,只怕守兵到現在還不捨得移開目光。
「你們將軍呢?」桐媽臉色雖漸舒,語氣卻依舊不善。
好在那名守兵並未介意,「城內發生疫情,將軍正在巡關。」
慕冰玥聽後不由回想起藥館來來往往的人,當時她從馬車上匆匆掃過一眼,那時她就有些奇怪為何會有那麼多看病的,卻原來是發生了疫情。
一襲月色披風臨風而起,一頭長髮傾瀉而下,白衣如霧,長髮勝墨,出塵如仙,傲世而立,恍若仙子下凡,令人不敢逼視,那守門小兵餘光一晃,勉力收目後,在不敢亂看。
慕冰玥走神間,卻驟然聽到小兵沉聲喊道:「將軍。」
慕冰玥應聲回頭,正落進一對沉若玄海的冷眸中。
是他!
戰馬上的無情墨發翻飛,如霜的冰顏仿若數九寒天的冬江水,冷毅薄唇緊抿一線,仿若戰神臨世,讓人為之心驚。
一身墨色鎧甲,黑絲細鱗連綴,幽若寒暝,隨意安於馬上氣勢卻如拔天而立的高山,更讓人為之震撼。
一股逼人氣勢隨之瀰散開來,慕冰玥只覺一道寒芒緊緊的籠罩著她,讓她遍體生寒。
隨著他目光的移開,那道寒芒瞬即收去,快得慕冰玥以為那只是一場錯覺。
「讓她們進去」,冷冷的話語扔下,人已經騎馬縱入。
身後的小順子,小六子紛紛下馬湧了過來,「原來是慕姑娘,一老遠的我們就看見了,小六子還和我說呢,只這背影就覺絕塵世外,人不定得怎麼絕色呢!卻沒想到原來是慕姑娘,」
對於小順子的『油腔滑調,』慕冰玥早已習慣並未置詞,桐媽卻是不願人調侃慕冰玥,「這話要讓憐兒姑娘知道定讓你跪搓衣板。」
小順子一窒,臉色肅然變得正經,「我本就想告假回去賠憐兒待產,卻未想到發生了疫情,這才耽擱了。」
慕冰玥忙問發生了什麼?
小順子邊引路邊道:「說起來這事著實讓人頭疼,魍城以往也發生過疫情,因不是傳染性,人畜卻又皆能染上此疫,端的異常。朝廷因而派來多位御醫,卻每次都無疾而終,而今年疫情變的愈發嚴重,就是營裡的戰馬也都染上此疫。幸黑邑疫情比我國嚴重,若不然其趁機來犯,虞城境況可就堪憂了!」
說話間小順子已經領慕冰玥幾人穿過校場和數座帳篷,舉目望去營地內並無幾人行走,也未見有兵士大聲喧嘩,足見無情御兵之嚴,途中雖偶遇幾位兵士,見她們一行人由小順子帶引才收了警惕之色。
旌旗被晚風吹的咧咧作響,隱有戰馬嘶鳴傳來。待行到營帳中心地帶一處大帳近前,慕冰玥才看到一些行色匆匆的人。
見她打量那些人,小順子在一邊解釋道:「這些是軍醫,軍中的戰馬或多或少都染了疫情,也著實忙壞這些軍醫了。」
慕冰玥腦海不由想到無情那匹威風凜凜的戰馬,這疫情也分貴重?
就在慕冰玥疑惑間,一團雪白向她飛射而來,慕冰玥輕盈轉身,那團雪白撲了個空,凌空撲騰了幾下,卻還是悲催的摔了個七葷八素。
行走匆匆的眾人,聽到重物落地之聲,不由駐足,就見平日在營中,『八面威風』,『狐假虎威』的『狐狸大人』,四仰八叉的倒在地上,而後發生了另其更為瞠目的事,只見平日耀武揚威不可一世的『狐狸大人」渾若無事的抖抖毛上的泥土,一臉諂媚的再度撲向……呃,那個絕色姑娘。
原來狐狸更為好色啊!眾人的目光不由凝聚在白衣女子身上。
黛眉凝華韻,舉止若芝蘭。
姿容絕世,氣韻卻更勝之!
一眾滿眼讚歎,真是上天最完美的傑作啊!
慕冰玥可沒有漏掉小雲兩爪上的泥濘,這裡晝暑夜冰,一凍一化,地上竟為泥污,被它兩爪抓上,憐兒的一番心血可就白費了。
而小雲這次已有防範,雖是再度撲空,卻動作優的著陸。
此時沈雪從軍中大帳旁的小帳走出,驚喜的看著慕冰玥幾人,「娘,小姐你們真的來了?」剛才聽小兵匯報,她還以為自己聽錯了呢。
看著沈雪一臉『高原紅』,慕冰玥心疼不已,她看向桐媽,見桐媽也是滿目含淚,歎
息一聲,再度望回沈雪,「怎麼?不歡迎我們?」
「哪有?外面冷,小姐咱們進屋說話。」沈雪滿目含笑,一手拉著慕冰玥,一手握著桐媽,掃到旁邊的離女,淡道:「離姑娘也來了。」
離女回道:「是。」雖不算熱絡,但語氣之中裝滿恭敬。
慕冰玥知道沈雪不喜歡離女,但離女的事,她也只能求助無情,好在離女知道事事尊禮,想日後沈雪會明白過來,也就未在沈雪面前多講離女的事。
今日見到沈雪依舊對其深藏戒備,讓慕冰玥不由心歎,沈雪日漸成熟,舉止間優得宜,然嘴角的笑卻失去了以往的肆無忌憚,而多了分謹慎……小心。
看來愛情真的是女人的魔咒,墨雲以前總是沉默拙言,如今卻健談起來,而往日樂觀的沈雪,改掉了以往的莽撞,卻失去了嘴角的笑紋。
世事無常!看來這次她要和桐媽統一戰線了。
看著幾人進帳,帳外一眾靜默,這能讓沈雪還稱為小姐的人,到底是何方神聖啊?!
帳中已燃著幾盆火炭,一股熱浪撲面而來,慕冰玥一進帳便接連打了幾個噴嚏。
沈雪一見忙讓丫鬟去煮薑湯,又趕緊將熏爐內的熏香熄滅。
慕冰玥緩緩掃過帳內,帳內倒還算寬敞,一側放置著一張檀木床,另一側是一面一人高一米長的黃梨木屏風立在帳中,屏風前放著一個案桌,上面放著幾卷賬冊,看來沈雪為他真是什麼苦都願吃。
她拉過又忙著燒炭的沈雪,將她拉坐到桐媽身旁,「桐媽您們說會兒話,我和離姑娘出去轉轉。」有些事怕沈雪不願在離女面前提,她只好找借口給她們留點空間。
沈雪一聽忙道:「營中有什麼好看的,再說又鬧瘟疫,外面又冷的,小姐還是在屋裡歇息一下吧。小姐想看,等明日天氣暖了,我再帶小姐轉轉。」
桐媽明白慕冰玥是想讓她們單獨說話,可外面天寒地凍的,再一聽說正鬧瘟疫哪肯讓?
也幫著沈雪勸道:「小姐身子弱,有什麼事待明日再說也不遲。」
慕冰玥搖搖頭,「沒事,我還沒那麼嬌弱,只是去外面看一眼就回,在說憐兒倆的事我還得告訴他們。」
見她堅持,沈雪只得同意,「那帶上手爐吧。」
慕冰玥只得同意,不一會沈雪便暖好了兩個手爐,她和離女一人一個,一直圍著慕冰玥打轉的小雲也跟了上去。
剛一出帳篷,就見小順子和小六子兩人等在帳外,冷風夾著冰雪倒灌而來,慕冰玥不由呼吸頓時一滯,她緊了緊衣領,遮住一點寒風,待呼吸順暢些,才有空打量外面。
她們說話的功夫,外面竟已飛起雪花,看來邊關的氣候當真是變化無常,如今天色也黑了下去。
邊關苦寒,也不知沈雪是如何渡過這麼多個日夜。
慕冰玥喟歎一聲,小順子兩人靠前將寒風擋去,笑道:「我已命人收拾出幾間帳篷,待姑娘們說話的功夫也應該燒熱乎了,天色已晚,姑娘今日便在此將就一宿。」
慕冰玥點點頭,「小雪常在軍中住麼?」
小順子點頭,見慕冰玥不進帳裡知道她有話要說,想了想引其往軍帳走去,「將軍在自己的帳內用晚飯,那些軍醫也回去用飯了,此時帳中無人,咱們可去那裡說話。」
慕冰玥一聽是軍帳不由遲疑,看一旁小六子也贊同,便在未推辭,和離女一起跟上。
慕冰玥身後跟著的小雲已是先行竄進帳中,大塊垛食,看守帳小將波瀾不驚的樣子,慕冰玥便知道這個吃貨沒少在這作威作福。
隨慕冰玥幾人之後進入的小順子兩人也是習以為常,對案上盤在杯盞裡狂吃狂飲的小雲視若無睹,待慕冰玥從側座坐下後,才吩咐門口小兵,「去將兩位姑娘的飯菜端到這帳中,記得有一份是要全素的。」
小兵得令而去。
見慕冰玥望著他,小順子憨笑道:「慕姑娘這麼看我做甚?」
慕冰玥輕笑,小順子這個四品雲衛真是越來越有官樣子,她從荷包中取出兩張素描分別遞給兩人,「這是你們孩子的畫樣,可是費了我不少的功夫,你們可要給起個好名字。」
兩人一聽,激動接過一通猛瞧,小順子又是哭又是笑,「慕姑娘您怎麼不早說?」
慕冰玥慧黠一笑,「誰讓你們將軍板著一張撲克臉,而你們又油嘴滑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