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自己僅需節衣縮食,與他人卻可活命保身,她只能盡力吧!
慕冰玥不想他不自在,點點頭轉身進了廚房。
小順子拿著荷包在原地站了好一會,直到小六子叫他,他才茫然回過神來,將荷包小心收起便跟著一起去幫忙了。
一個時辰後那些秀娘都散了,只剩下酒過三旬喝得正酣的一眾人。
眾人詩興大發,喚來侍僕,擺上筆墨。
王淵醉墨淋漓,連出佳作,眾人慢慢聚攏品評。
生不逢時,一些有學之士因懷才不遇,所做詩作都有些低沉苦悶,而王淵的詩調高氣峻,或如雲崩雪湧,奇峭浪漫;或如明霞秀月,清麗璀璨。在想像的奇特、構思的精巧、語言的精闢等方面,極富獨創性,別樹一幟,只讓人感到他的自信和淵博的閱識。
留一手亦擠上前來,搖頭晃腦的念著上面的詩,周圍圍著的人,不由面露鄙夷之色。
誰不知這留一手,胸無點墨,心肝肺裡裝的都是銀子,此番附庸風,純屬水仙不開花——裝蒜。
留一手絲毫不理週遭的鄙夷之聲,口中嘖嘖有聲,連連讚歎,極盡諂媚之言。
王淵最是討厭先敬羅衣後敬人的勢利眼,絲毫不理會留一手的甘言媚詞,腕下輕轉,徐徐而書。
眾人望去,只見上面寫道:「頭尖身細如米稈,論秤沒有半毫分,眼睛生在屁股上,只認羅衣不認人。」
眾人神情頓時微妙了,這王家公子真是個妙人!又齊齊嘲弄的望向那乾癟癟的人。
留一手那堪比城牆還厚的臉皮,豈是他們這些軟刀綿槍可以戳破的,只見他神色淡定如常,連眉頭都未動一下,「王公子的這首小詩,通俗淺近,俗共賞,我等俗人能聞聽公子大作實乃生平幸事。」這話說的極有水準,即拍了王淵的馬屁,又貶低了其餘的人抬高了自己。
王淵並未理會他的奉承,再次抬手在下面又繼續寫上『繡花針』三字,眾人恍然大悟,驚歎之於又忍不住發笑。
留一手面上卻絲毫不露難堪之色,不由讓人歎服他的臉皮之厚,倒是再未有人出言為難他。
這場酒喝到了臨近傍晚才散,倒都個個乘興而回,直約了改日再喝。
慕成傑也是喝得酩酊大醉,直到第二日近正午才醒。
慕冰玥聽到正屋有了動靜,忙端過早就熬好的醒酒湯交到憐兒手裡,一起去了正屋。
慕成傑正揉著額頭,見了倆人,忙笑笑。
慕冰玥推了推憐兒,憐兒上前遞上醒酒湯,道「義父喝些醒酒湯吧。」
慕冰玥道:「叫義父太繞了,也不親就叫爹吧!」
慕成傑好笑的看了眼自己女兒,抬頭看了看憐兒,笑著道:「就叫爹吧。咱家沒那麼多規矩。」
憐兒趕緊應了,慕成傑接過碗一飲而盡,又還給憐兒,問道:「爹差點忘了,你曹爺爺還約了爹去喝酒呢!」
慕冰玥那世最討厭飯局,然也知道要想有人脈,還就得酒桌上辦事,也不攔著。
慕成傑梳洗後便去了萃書屋,又是喝到傍晚才回來。
慕冰玥和沈雪幾人去看時,見慕成傑臉雖是有些紅,但神志很清醒,知道是沒喝多少酒才放下心來,要知道慕成傑也近四十六了,雖是比大他十幾歲的曹樹身子硬朗不少,可也不年輕了。
「明個三十,我約了曹先生來家裡過節」,慕成傑接過李氏擰濕的帕子擦了擦臉,「說起來曹先生才大我十幾歲,卻已經有曾孫子了,也不知我的玥兒何時長大。我何時能當上外公?」
慕冰玥胸口似被一根又細又長的針狠狠紮了一下,身體僵硬著。
這家人本是無子之命,卻因她意外闖入而改變,如今……她是擅自逆天改命,本就不應該存在的,她的命數不被閻王天神所管,是沒有後繼的,在這裡生活多年的她深深知道,這裡有多麼重視子嗣香火,她的父親雖是不重男輕女,但若是自己早逝,對於父母二老來說,不知道那是怎樣的一個晴天霹靂。待她二十歲時,父母便是年近花甲,她真不知道,那樣的打擊他們二老是否承受的住,可如今她只能步步為營,將傷害降到最低。
憐兒見慕冰玥久久不說話,神色哀戚,不明所以,忙扯了扯她的袖子。
慕冰玥驟然回神,見慕成傑憐愛的看著她,忙扯開話題,「爹,憐兒明年就及笄了,想要抱外孫,等上倆年就是了。」
憐兒一聽,又羞又氣,狠狠跺了跺腳,背過了身去。
一屋子的人哈哈大笑,沈雪也是樂出了聲。
晚上慕成傑和李氏說了半宿的話,慕成傑決定不開私塾了,他以前做生意總虧本,是因為他總心慈面軟的緣故,想著與父親往來的都是老主顧,要價都是極低的,也是他年輕識人不清,老是被騙。可他是家裡的頂樑柱,總不好老讓家裡的婦孺去外面拋頭露面,慕成傑把想法跟李氏一說,李氏很是贊同,又說了老家鬧饑荒的事,倆人一商量決定暫時也不回老家了。
一家人吃過早飯,李氏和李桐便去了廚房準備做年夜飯的食材,沈雪和憐兒也被叫過去幫忙,慕成傑叫了慕冰玥單獨說話。
慕冰玥聽了慕成傑要接手家中生意很是高興,正好想起了些事,「爹,您現在回家了,家中與軍營那邊的關係的雖然現在還沒斷,但我們在原料上終究輸那邊本土的商紡一籌,相信不久後那邊的織造司就能仿製出我們的衣物,與其被動等他們斷了我們的財路,倒不如我們另尋商機。」
>慕成傑凝眉,「可是那裡的兵士多,需求量還是很大的。」
慕冰玥坐下耐心解釋道:「爹,那邊需求量雖然大,但咱們這出產的羊毛極少,少不了要在那邊購買原料,這來回的車船費,用工費都少不了,那要價自然就不能太低。咱們現在在軍營又沒有人,守備軍備雖與咱們有交情,但怕也該輪到調任的時候了,到時新上任的決不會捨近求遠,若是那邊出了與咱們一樣的衣物,就更不會買咱們的了。咱們本就量小利薄,再把賺的錢花在疏通上,就不值了。」
慕成傑聽完後,也慢慢醒悟過來,點點頭贊同道:「玥兒說的確實有道理,那……咱們就專門經營布匹生意吧。」
慕冰玥緩緩搖頭,「咱們收來的布匹直接賣給商船,倒是薄利多收,但各國邊疆還處於不穩定階段,時不時的就要禁邊,在不就加稅,那些商船每逢大戰都會多受限制,我們不能太過依賴他們。」
慕成傑倒是沒往那麼遠想,聽著女兒為她分析厲害,腦中不由想起往日做生意屢屢失敗的情況。如今想來是他太短視了,才把祖業敗在他的手中,想著想著他不由把希冀的目光牢牢鎖在了自家女兒身上,「依玥兒看,咱們該怎麼辦呢?要不開個布行?」
慕冰玥那世從沒經過商,她也不是什麼商業奇才,只是當朝鮮和韓國關係緊張時,對經濟商業的打擊她可是看在眼裡的。雖然說她們現在只是做些小買賣,只求養家餬口,但她們的這些生意都與邊疆戰事極有關聯,由不得她不多想些。
「開布行,原料上是無問題,但這裡已經有布莊了,老店的信用度也好,咱們雖有貨源但無銷路,短時間是不會有盈利的,咱們家底又薄,到時若是遇上個狀況,難保不會捉襟見肘。」慕冰玥將自己的想法原本說出,她那世雖在酒吧餐飲那打過很多次工,但商業這方面,她所知甚少。她倒是有個想法,今日說了到正好聽聽過來人的意見,「女兒思來想去,開個扇紡到是可行的。」
「扇紡?」慕成傑皺眉苦思。
「對,是扇紡」,這裡終日炎熱,扇子便如同米糧,都是生活中必不可少的。她也細細打探過,這裡的人用的扇子多是自家媳婦繡制的,這裡是沒有專門製作扇子的地方,在雜貨鋪裡賣的紙扇也多是從外地進的。今年淮縣人士來的多來,商舖裡到有了些上檔次的扇子,不過還是留有很大空間的,「如果我們在扇子的製作上多花些心思,必會受那些學子墨客的喜歡。」
慕成傑被慕冰玥說的有點動心,追問道:「怎麼個製作法?」
「我們現在雖有一百多位繡娘,但她們的秀工也只是中等以上,那些人士多遊獵各地,見識不凡,拼秀工我們只能落下乘,所以我們只能借東風。」慕冰玥給慕成傑續了杯茶,接著道:「那些人之所以聚集於此,跟曹爺爺的萃書屋有很大的關係,所以這回的元宵節對於我們來說是很好的一個機會。只有十幾天的功夫,開扇紡是絕對來不及了,所以我們只能先在商船上買些半成品的紙扇或扇架,借曹爺爺的東風把聲勢造足,把扇紡開業的事放出去,吊足眾人的胃口,在讓繡娘們加緊趕工,待三月踏青那日咱們便開業,到時候怕想不賺錢都難。」
慕成傑深知曹樹在當地的影響,不願在因自己的優柔寡斷錯失良機,當下道:「一切都聽玥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