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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12章 文 / 緣來的魚

    因想著一早還得趕到食鋪去幫忙,第二日紅珠依舊是天沒亮就起來了。朱紫蘭被她起床驚動,還有些生氣地埋怨她,紅珠不以為意,還故意喊她兩聲讓她也起來。朱紫蘭哪裡肯聽,不耐地用被子裹了頭,就不管不顧地繼續睡覺。

    紅珠起來洗漱,正好在廚房見著了盼兒在燒熱水,便問了幾句昨夜朱三寶的狀況如何。

    盼兒一晚上就伏著睡了會兒,眼下正困著,精神也憔悴得緊,聽紅珠問她,她還呆愣了好一會兒才醒過神來答話,只說:「夜裡三寶醒了幾次,鬧了好久。」她神色憂慮,又說:「喝了那藥也不知管用不,我看他身上的紅點點倒是發起來了,越發看得明顯了。」

    紅珠沒經過這樣的事,聞言也不知這算好還是不好,便問:「我大伯娘是如何說的?」

    盼兒想了想道:「說是等天亮了,立時去請昨日的朱老大夫來複診呢。」

    紅珠聽完暗想,約莫是有些不妥的。只她留下也幫不了忙,歎了口氣便也不多言了。洗漱完見盼兒困得塞個柴火都點了好幾回頭,有些不忍,便喊了她到一旁坐,而她自己就手腳麻利地替她洗了米切了些碎肉熬了個肉粥,好讓朱家人起來做早餐吃。她自個是等不得了在這兒吃了,只叫盼兒好歹盯著點火莫煮壞了,隨後紅珠就急急離去了。

    到食鋪了一看李二舅已然開了店門,那大大的蒸籠都堆出來了,火也燒上了,只人卻沒見著,想來他們都在後廚裡忙著。紅珠匆匆到了裡頭,歉然道:「二舅,二舅娘,我來遲了。」說著就挽著袖子要去幫忙,又跟鍾氏道:「二舅娘趕緊往前頭去吧,我看天要亮了。」說著抬頭一張望,屋裡卻沒見著她娘,不由有些奇怪。

    依著李氏的性子,雖未明言,但她昨夜既讓紅珠留在朱家,今天她一是不放心,二也是心疼女兒,想來會一早就趕來食鋪,也好盡些心力。紅珠原也想著她在的,沒成想卻沒見著。

    正疑惑間,李二舅還問起來:「昨兒朱家怎麼了?你娘真被留在那兒了?」

    紅珠便簡單說了朱家的事,李二舅一驚道:「竟生了那樣的病!」

    鍾氏正好轉回來端包子,聽得了這話,也是驚訝道:「這可如何是好?」

    紅珠有些疑慮說:「我看昨兒那大夫說得也還好,三寶應當也不算太重吧,他像是有把握的。」

    鍾氏卻搖頭道:「哪兒是那麼輕易的事。你還小,怕是記不住了,前幾年古大娘的幼子,還不是生這病去的!那小子看著還康健得很,都長到有五歲了吧,也是春日時說是發熱哭鬧,請了大夫看了,兩日都不好。忽有一日夜裡還得了急驚風,大夫請過去時,才曉得是出痘,可那時燒得厲害,連氣都喘不來了,大夫只是搖頭說治不了。還是古大娘發了狠跪在大夫面前求他,他才勉強著開了方子,說是盡盡心力。豈知灌了藥下去,人還是不好,沒半天就燒壞了,人就去了。」

    紅珠一下也驚住了,「也是這個病?」

    鍾氏點頭,「可不是麼。初時請那大夫年輕,沒能看出來,後來症狀發了,再請來的也曉得了,可病症太重,大夫也沒得法子。」

    李二舅也道:「這小兒生病最是要緊,他們肺腑弱,用藥重了害人,輕了又治不好,身上一發熱就能去了半條命,若是請不到本事強的大夫,可就懸了。」

    紅珠也明白,這古代中醫治病或是湯劑,或是散劑,或是丸藥,都是吃下去腸胃消化來作用的,見效太慢,遇著了急症就難辦了,一點也比不得輸液。紅珠這麼一想,竟不禁有些後怕起來,心裡猛地生了個警醒。看來往後還得多多注意著身子,不僅要看著她娘,還有她自個,可不能仗著年輕就勞累壞了,她如今也才十三歲呢!

    鍾氏又說了幾句得好生照看孩子的話,聽見前頭有客人叫喚,她才大聲應了一聲「來了」出去了。

    李二舅卻道:「若你娘要到朱家那兒幫忙,就別叫她來食鋪這兒了,這兩頭跑的,她哪兒受得住。」

    紅珠說:「我原想著今早她必來的,她來了我就勸她回去,豈知竟沒見人。」

    李二舅也覺稀奇,可外頭客人一多起來,他便也來不及深想,只道:「約莫是睡得遲了些,過一會兒准來。」

    紅珠也當如此,就忙著做活去了。

    豈知這忙了小半個早市了,李氏還沒得蹤影。紅珠隱隱覺得有些不妥,又想可能李氏猜到紅珠回趕來食鋪做活,她起來了就直接往朱家去了,這也說得過去。待用早點的客人差不多歇了,紅珠也收拾下身上,對李二舅道:「二舅,我去朱家那兒看看。」

    李二舅也催促她趕緊過去。

    紅珠回到朱家,朱紫蘭見了她就急著向她招手道:「快過來!」

    紅珠皺眉進了廚房,見朱紫蘭正手忙腳亂地給藥爐子扇火,嗆得她整個臉都變灰色了。紅珠不由覺得好笑,「你多大了,怎麼連煎個藥都煎不好?」她上前一聞味道不對,驚訝道:「不會吧,你真把藥煎焦了?」

    朱紫蘭咳了兩聲,才瞪著她道:「行了別說了,到底幫不幫忙?焦的已經倒了,這是新開始煎的。」

    紅珠輕聲一笑,想來她煎壞了藥肯定挨了罵了。她過去蹲在藥爐子前,接過朱紫蘭手上的蒲扇,問她:「這水都放對了?要武火多久火多久?」

    朱紫蘭讓了讓位置,皺眉道:「三碗煎成一碗,我娘也沒說武火火的,就跟尋常的一個樣吧。」

    紅珠不禁埋怨,「尋常是哪個樣?你曉不曉得這藥不同,處置也不同,有些要先浸泡,有些要先煎煮,有些得後頭放……你全擱一塊兒,又生個

    猛火,不煎壞才怪。」

    朱紫蘭不耐煩了,「還不是一樣喝藥汁?行了,都煮一會兒了,總不能又撈起來再做過,反正你煎成一碗就成了。」

    紅珠也只有如此了,伸手調整了下爐子下的柴火,又問她娘來了沒有。

    朱紫蘭看了她一眼,道:「來了。」

    紅珠覺得她神色有些奇怪,不似往常帶點譏諷的樣子,反而平靜乖巧,不禁問:「怎麼了?」

    朱紫蘭想了想才道:「半上午她才來的,走路瞧著摔了腿。」

    「什麼!」紅珠大驚,一下扔了那蒲扇,轉身就要去尋李氏。

    朱紫蘭道:「要你熬藥呢!著急什麼,我看一點都不重……」

    「你自己看著藥!」紅珠哪裡還顧得上她,逕直就往堂屋那頭去。一看也沒個人,只有喊起來:「娘?娘你在哪呢?」

    東間那頭傳來聲音,「在這兒呢。」

    紅珠進去一看,見朱老太太半靠半躺在床頭,而李氏坐在床邊,兩人似乎正在說話。紅珠眼睛直直往李氏腿上看,面上也看不出是不是傷了,可見她看過去,李氏竟有些心虛,左腿不經意地往後頭挪了挪。

    紅珠頓時明白朱紫蘭說得確有其事,歎了口氣,先跟朱老太太問了聲好,才轉過頭問李氏道:「娘,你怎麼摔著了?要緊不要緊?既摔著了怎麼不留在家裡歇著,還四處亂走?若加重了傷勢怎麼辦?」

    李氏忐忑道:「看你說的,我的腿沒事,真沒事!」

    「怎麼摔的?是昨夜回去路黑摔的麼?」紅珠哪裡信她,非得問個明白不可。

    李氏遲疑不願答,一旁朱老太太倒開口說了:「你就跟她說吧,你不說豈不是讓她擔心。你這性子,唉,都幾十歲的人了,還半點主意沒有。我看如今涵不在,就是紅珠當家了。」

    被婆婆這麼一說,李氏也覺羞愧,只道:「是我無用,擔不得事,還時時要婆婆替我擔心。」

    紅珠一旁聽著只覺稀奇,這半天不見,怎的朱老太太和李氏這婆媳竟能這麼和睦說話了。

    朱老太太歎氣著拍了拍李氏的手。

    李氏才道:「不是走夜路摔的,是昨兒回去晚了,院裡竟有個人在,我嚇了一跳自己扭著了。」

    紅珠追問:「什麼人?家裡來了賊人?」

    李氏連連擺手,「不是,是古嬸子家的婆婆。」她回想也覺得自己膽小,羞赧道:「先前租那屋子時古嬸子不是說了,她婆婆開了塊地,還想接著種點菜蔬的。過年時她婆婆回了鄉下,一直也沒人到前頭來,昨兒她回來了,記掛著前頭換了人不知菜地有沒有糟蹋,就想著過來看,豈知等了我們半天沒人回家,她婆婆沒忍住拿了鑰匙開了小門過來看,正好被我撞著了……」

    紅珠聽完這才放心,還是埋怨道:「她怎地就這麼著急,天都黑了過來看,又能看出什麼,還嚇著了人。」又問李氏:「你的腿真沒事?」

    李氏道:「真沒事,搽了藥油就好多了。」說著又歎氣,「你也莫怪她,昨兒我以為是賊人大喊了一聲,也嚇著了她。那解婆子嚇得腿都軟了,後來竟不能自個走回去。」

    紅珠一想也覺得荒唐,便問:「後來呢?」

    李氏說著又是好笑又是懊惱,「我們兩個這般又喊又叫的,驚動了後頭古嬸子他們,還把鄰居那賀鳴衡也招來了,竟還帶了刀來,說要抓賊人。幸而他眼神好,黑乎乎的也曉得是我摔在地上,不然一刀砍下來,我才糟糕呢。」

    紅珠聽昨夜這般驚險,也覺懊悔,只道:「出了這樣的事,你竟不找個人來告訴我,二舅那兒也沒說,你是沒事還好,若你真傷著了,又一個人待在家裡豈不是壞事?」

    李氏笑了笑,道:「若真有事,我定然叫你,可我不是沒事麼。且後來賀鳴衡曉得是一場誤會,還扶了我進屋,他本也問了要不要請大夫,或是去找你,是我說不妨事,讓他不必去,又叫他回去。他本還不放心的,但見我沒傷著骨頭,就只回家拿了個頂好用的藥油給我,又囑咐說是若有事就大喊一聲,他立時就過來,這才走了。後來古嬸子也來看我,說對不住,也說她留著門,若有事她也過來。我這前後都有照應著,又不是個娃娃,哪能壞事?」

    紅珠才道:「真該好生謝謝他。」

    李氏也道:「是呢,回頭一起正經上門去,好生謝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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