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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97章 文 / 緣來的魚

    紅珠懵懵懂懂地進了居,也不知如何跟蔣先生等人招呼的,待坐下好一會兒了,心裡還是忐忑著。

    方才……聽著方纔那少年說話的意思,她是遇到正主了?那人就是趙逍。

    紅珠默默哀歎了一句,心裡頭亂糟糟的。其實也不是為了別的,就是覺得有些丟臉面。先是她背後議論人被人聽得了,然後當面遇著後偏又不認錯,還句句強辯,自個還以為得理……

    虧得那趙逍只是莫名其妙地笑了一場,隨後也就走了。

    紅珠這時回想起來,還是覺得奇怪。趙逍既然能開口譏諷她,顯然他是不高興有人背後貶低自己的。聽那話雖不至於奚落鄙夷的地步,但一個男子頭一回遇著個小姑娘,說話就這般不留情面,也算得上無禮了。紅珠再有不對,但他此舉也顯得心胸狹隘了些。

    因著紅珠不知他身份,當面就言辭激烈地反駁了他。若他真是斤斤計較的,定然更為生氣記恨。可偏偏她說完之後,他卻不生氣了,反而笑了一回,洒然就走了。

    紅珠想不明白,只有腹誹一句,這人性子當真怪癖得緊!

    居裡頭蔣先生等人也說了好一會兒話了,熱茶也添了一壺。朱桂達一看時辰不早,而紅珠也回來了,便提出告辭。

    「伯修舍間還待安頓,我和涵他們又是路遠難行,山下還有約好的車伕等著,也是不好久待,不如就此辭去了。」朱桂達道。

    蔣先生也是個爽快人,倒也沒假意多留,聞言就起身送客。在門前跟他們話別時,蔣先生吩咐過童子,回頭又叮囑了程涵說:「我給你寫了薦書,也會提早跟主事言明此事。入門試那兩日定然人多,你早些到,事先往主事那兒通報個姓名。隨後的事就會有人安排的。」頓了頓又說:「這幾日歸去後也不得懈怠,那些高深的學問倒不必多看,把基礎背熟記牢才是要緊。」

    程涵乖巧地一一應下了。

    蔣先生見此,面上也有些滿意之色,便溫言勉勵他道:「待你考過了,我再好生教導你。」

    程涵聞言一笑,「是,先生。」

    臨走前,蔣先生竟還對著紅珠也微微點了點頭以作告別。

    他們從居裡走了一段,就到了分岔路口,說是另一道是往朱伯修他們山上宿舍的。先前朱伯修的行李已有他那書僮搬了過去,唯餘下兩個小包袱。朱桂達要送兒子過去,想著程涵不久也要上山讀書,不如一併過去看看。

    可他開口一問,程涵卻小大人一般說:「姐姐不好過去,我還是留在這兒陪著姐姐吧。」

    紅珠一笑,摸了摸他的頭。

    朱桂達這才留下紅珠和程涵在路口稍待。

    那隨行的童子不善言辭,隨意往周圍指點了幾句,「那兒是個花園,兩位可前往一觀。」

    紅珠見呆等無趣,便依言攜了程涵漫步過去。

    這麼個時分,山上卻沒什麼花色,只有角落處一排梅樹枝頭上仍長著點點紅纓。兩姐弟閒閒走去,均仰著頭看著那梅花,隔了好一會兒相互一看,只覺對方神色很有些傻氣,頓時都噗嗤笑了。

    紅珠取笑道:「對著這梅花,這小書生也不賦詩一首應應景?」

    程涵做了個鬼臉,「我沒那詩才,還是姐姐來吧。」他想了想一笑,又說:「先前先生問我那些事是誰教我的,我雖未言,可先生怕也瞧出來底細了。我的師傅不就是姐姐麼,我能得先生認可求來薦書,那多半也是姐姐的功勞。姐姐才學在我之上,今日就教導我作詩吧。」

    「呸!」紅珠笑罵,「虧你還敢狂言,蔣先生問你話,你規規矩矩地拿往日學堂裡學的東西回他便是。你姐我可沒上過學堂,說得那都是市井粗言、荒誕不羈的,你竟敢拿我的話去應答!若今日被先生抓住你錯處,判你一個不學無術離經叛道,你虧是不虧?」

    程涵得意笑了笑,「可蔣先生聽了是滿意的,那我就不算胡說了。」

    紅珠見不得他得意,便又哼了一聲,佯作氣惱道:「你敢說也就罷了,先生問是不是你想的,你即便不自己認下了,也不該回頭來看我!你這是替我招攬名聲呢,還是禍害我呢?」

    程涵這才莫名,「怎麼就害了姐姐呢?」他一想又問:「姐姐雖然不上學,但見解胸襟都不差,便是讓蔣先生得知是你教的我,他也只有看重的,難道只因姐姐是個女子,他就不喜歡麼。」

    紅珠思索一番才說:「蔣先生有大才,自然不會拘泥這些。不過你看,他即便曉得是我教你的,可他也沒來問我一句是不是?要上山讀書的是你,往後要科舉做官的也是你,你得才名聲,這沒什麼,可換做了我,就不一定了。蔣先生能平常心待我,可別個不一定。」

    程涵聞言,很是老成地歎了口氣,只道:「那我以後小心些。」

    紅珠心裡也是悶悶的,就如這西山書院,它再廣的名聲再大的德政善行,入學不論出身不論貧富,可到底也是只收男子的。若是女子,再如何出眾,也不可能入學讀書。

    不過紅珠再活一輩子,可也不是來讀這些古書的,心裡感歎一句也就是了,也不會難過。見一旁程涵似乎滿心滿意地替她遺憾,便又岔開話去,只問:「後來你們在屋裡說了什麼沒有?」

    程涵搖了搖頭,只道:「也沒說什麼,蔣先生問了奶奶身體,還有問大伯一些生意活計之類。」

    紅珠道:「他倒也隨和。」朱桂達無甚學識,蔣先生能和他聊得起來,可見他生性豁達,絲毫不會自命清高。

    紅珠便又說:「你若得了他看重,也拜了他做先生,這才好呢。」

    程涵雖沒紅珠想得長遠,但他生來聰穎,自然也曉得好賴,聞言便也點了頭。

    紅珠想了想,到底有些不好意思,便沒有將遇著趙逍的事告知他。只當她不曉得他底細,路上胡亂撞見了個人,就這般,提不提起也就無妨了。

    不多時朱桂達從那頭回來,和他們會合下山去。回去時沒有行李,又少了人,便只雇了一輛車。路上行得也快,瞧著天色申時過半也該入城了。

    紅珠有些短了精神,閉著眼靠著車壁小憩。程涵起先也迷糊著隨著她坐了一刻鐘,後來被路上顛簸一下晃蕩著磕了頭,頓時醒了,便再沒睡著。一時覺得車裡悶起來,他就嚷嚷著坐到前頭去,讓朱桂達坐到車裡來。

    紅珠也被他鬧醒來,趕緊拉住他說:「一會兒吹病了,回去又喝苦藥湯,看娘不罵你!」

    程涵頓時一蔫,前邊朱桂達道:「你姐說的對,你要是覺得氣悶,就把車簾子掀開些得了。忍一忍也就回去了。」

    程涵伸手要去掀了簾子,紅珠道:「掀你那兒得了,外頭黃土風沙的,我可不要吹。」

    程涵掀了一角,抱怨道:「姐,你可真嬌氣。」

    也就這麼笑鬧著,忽然車子就慢了下來,不一時,竟還停住了。

    「咦。」程涵湊過頭往外看,又問朱桂達:「大伯,這是怎麼了?」

    朱桂達不太肯定的聲音道:「前頭有馬車停住了擋了路。」

    車伕也揚聲問話說:「前邊怎麼不走啦?」

    程涵早把車簾子掀開了,果然見前邊道上停了一輛規制高大裝飾富麗的馬車,似乎是哪兒出了毛病,兩邊車輪子一高一矮的,那拉車的駿馬也卸了被人牽在一旁。

    「姐,前頭人車壞了。」程涵少出門,遇著點兒事都有些激動。

    紅珠看他想要下車的樣子,不由攔了攔,橫他一眼道:「你白高興什麼?」她頓了頓,又說:「這荒郊野嶺的,若遇著個故意劫道的呢?」

    程涵一聽,這才乖乖坐著,嘴裡卻還是嘟囔道:「咱們又不是貨商,又不是大戶人家的家眷,連這車子也是雇的,哪兒有什麼油水可劫的。」

    紅珠懶得和他辯解,也跟著張望了一下前邊。她也眼尖,不一時就瞧見道旁一棵樹下立著兩個姑娘,遠遠瞧著那衣飾,像是主僕二人。

    那邊的人聽見他們車伕問話,匆匆跑來一個小廝,只道:「這位老哥,我不太會駕車,出來得又急,不知哪兒錯了,車輪像是歪了。老哥幫幫忙,看看能不能修。」

    那小廝年紀不大,但身上衣飾乾淨,說話也規規矩矩的,不似壞人。

    車伕跑慣了路途,少不得也遇到過些事故,他遠遠也見著了那兩個姑娘,心裡便信了小廝的話。又聽那小廝許諾給錢,便應下了。還回頭跟朱桂達多解釋一句道:「朱老闆,他們的車擋了路,咱們也過不去。我去看一看,也順手幫個忙。」

    朱桂達自然不會攔他,讓他去了。自己跳下車,又跟紅珠他們說:「下來松乏松乏,說不得還要些時候。」

    程涵高興地應了,跳了下車,「姐,快下來。」

    紅珠也跟著下來。

    前邊那小廝跟車伕蹲身查看著馬車的情形,那邊卻又過來了個小丫鬟,一來就對著朱桂達說:「是你雇得車麼?你把這車先讓給我,我給你雙倍的錢。」

    朱桂達一愣,還未回答,那小丫鬟就皺著眉不耐煩說:「三倍,不能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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